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邢恕(2 / 2)

蘇廚 二子從周 1385 字 2020-08-14

蔡確問道:「你那長子邢居的幾篇章,連得大蘇、黃魯直、晁無咎、蘇元貞、張耒、秦觀、陳師道推許,明年科舉,想來必將一戰成名。怎么,香火之情都不顧了?」

邢恕理直氣壯地直起了身子:「就算不需他們推舉,犬子也當殿試面君。」

邢居是邢恕的驕傲,這個兒子學天賦了得,一個進士身份,邢恕認為毫無壓力。

接著說道:「下官與大蘇,司馬學士等交情甚篤,但是和魚國公卻沒有什么往來,他那一套,與程師也有所抵牾。」

邢恕師從二程,因此這般說。

「如今理學也有關洛、蜀二門。魚國公一門,所言不過由外而內,由下而上,由小而大,由治而政。采絮擷毫,雖然名曰陣腳堅實,然挑土堆山,何日乃可見用?」

「反觀程師之說,則反其道而行之,承天命,修氣質,先得理之內體,其後明事之外用。」

「此乃高屋建瓴,綱舉而目張。所謂君臣父子,天下之定理,無所逃乎天地之間。」

「魚國公出身粗鄙,其學乃適於野人,里閭,工坊,將作;而程師世代顯宦,其學乃適於士林,官府,宗室,朝堂。」

「下官對魚國公的理學,也不是不佩服但學問再高,總還是奇技淫巧,治器之學。又豈重於治人之學哉?」

「因此下官親大蘇,司馬學士,二程;卻與魚國公沒什么關系。此次糾核如果發現有問題,我必定上章彈劾,不會顧及朋友們的面子。」

蔡確對這些學術上的紛爭其實一點都不感興趣,他結好邢恕,不過是借重其和保守派大佬們的關系而已。

還有就是邢恕的智計,口才,都相當出色,給了蔡確不少幫助。

想了下,蔡確緩言問道:「和叔啊,要是陳昭明等人,沒有什么問題呢?」

「啊?」邢恕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腦門子就是怎么整人,如今得蔡確提醒,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可能?他們扒開了宣房口,造成四縣被災,鄆州危急,這總是事實吧?而王相公說得也對啊,古往今來,豈有決堤抗洪的道理?」

「多半是懈怠河務,導致瓠子口決堤,然後巧為偽說,掩飾罪跡……呃,難道,參政不這樣認為?」

蔡確端起桌上的玉瓷才碗飲了一口:「和叔啊,你認可地球之說嗎?」

邢恕說道:「這個非邢恕所詳,總覺得過於匪夷所思。」

蔡確點頭:「的確是匪夷所思,陳昭明還提出過一個論調,霹靂炮你知道吧?」

「如此軍國重器,當然知曉。」

蔡確抿了下嘴:「陳昭明提出過一個論調,就是將霹靂炮架到極高的高處,發射出炮彈,那其運動軌跡乃是一條拋物之線。」

「要是這條拋物之線沒有地面的阻擋,那它最終將會是什么形狀?」

「它會不斷向前飛,同時不斷在變化角度,如果沒有阻擋的話,那最終,會不會是一個圓周?」

邢恕覺得頭都快炸了:「但是它的確有地面阻擋啊……」

蔡確說道:「對,但是被地面阻擋的原因,也可能是地球足夠大,而炮彈速度不夠快。如果炮彈足夠快,那必將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周,因此,我們腳下的大地,就只能是圓周里邊的一個大球。」

將邢恕還想提出異議,蔡確阻止:「這些我也不懂,拾人牙慧而已。今天不討論,只說這么個可能。」

「姑且不說它成立與否,至少古往今來,從來沒有先哲想到過,是吧?」

邢恕拱:「參政說這些,到底是何意思,邢恕魯鈍,還請示下。」

蔡確將茶碗放下:「你剛剛也說了,蘇明潤的理工之學,乃治器之學,而非治人之學。其實內心里邊,也早就承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在治器之學上,天下無人能出其一派之右,對吧?」

邢恕不得不點頭。

蔡確笑了:「那我問你,此次檢察河工,到底是治人之學呢,還是治器之學呢?」

邢恕一下子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