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夏

「多嗎？這是王都啊！光我們從百姓家收集上來的，就多達千多件呢！精品除了那個大銅鼎，別的都在樓上。」

來到二樓，果然，這里的東西更多，各種玉戈、玉鏟、玉璋、瑪瑙等玉禮器；尊、卣、簋、壺、豆、罐、鼎、杯、盂等青銅器；觚、梳等制作精致的象牙器；穿孔的貝幣；更重要的，還有骨笛、石塤和陶塤幾種樂器！

音樂的產生，是人類明的一大標志，不過歐陽發沒有見過這個玩意兒，和一個陶制的小圓錘一樣的東西，還有一塊放大的木屐一樣的平整石板，和一根短石杖放到了一處。

見蘇油的目光落在那幾樣東西上，歐陽發拱道：「這幾樣器物，不知道是什么。我們猜測是樂器。」

「明潤學問豐洽，你了解這幾樣東西嗎？」

蘇油哈哈大笑：「你們這些人啊……」

將那個小圓錘拿起來：「這個裝上一根木棒，就是鄉間最常見的紡錘。」

說完又指著那個石板：「那個是工石碾，用來給谷物脫殼用的原始械。」

最後取下那個大果子一樣的陶器：「這個倒的確是樂器，名字叫塤。」

說完隨遞給張琪：「小哥，敢不敢試試？」

張琪是簫笛大家，接過來翻看了一陣，搞清楚了大致的吹奏原理，放到嘴邊，用指堵住兩側氣孔，試了幾下之後，果然就吹出了一種古老蒼邁的樂聲。

緊跟著，如同吹笛那般松放指，樂音發生了音符上的變化，不過只有兩個。

這個樂音明顯不夠標准的五音，較為簡單，張琪在嘗試了一遍之後，略加思索，竟然用這幾個簡單的音符，即興創作出了一首曲子。

曲音原始，悠遠，沉渾，通過氣息的大小，指的抖動，將曲子加以豐富，賦予了簡單的音樂別樣的意境。

歐陽發如痴如醉，喃喃地道：「這一定就是《載民》、《玄鳥》之聲……」

蘇油緩緩點頭：「可以這么理解。」

《載民》，《玄鳥》，相傳為葛天氏所創的上古之樂。

最後，張琪將聲音做了一個跳躍，戛然而止，蘇油和歐陽發才從思古幽情醒轉過來。

歐陽發對著張琪深施一禮：「郎君妙，今日得聞上古樂音，縱死亦無憾也！」

張琪將陶塤放下，對著歐陽發微微一笑點頭，坦然地受了此禮。

這就是權威的逼格，在吹奏樂器方面，小哥是大宋絕對的權威。

蘇油說道：「今年正旦大朝會，必須將這個加進去，以彰顯我大宋華之鼎盛！你們弄這一樓的東西，了不得，趕緊報知陛下，讓他也高興高興啊！」

歐陽發搖頭道：「司馬學士不讓，他說要等陽城夏都遺址確認之後，再一並報上去。」

「啥？」蘇油這回真的嚇著了，一把拉住歐陽發的胳膊：「你剛剛說啥？！」

歐陽發得意地伸出食指朝上面指了一指：「還有一層。」

蘇油兩腿發軟，幾乎使用連滾帶爬的姿勢爬上了尊經閣陡峭的第層台階。

第層上，存放的是很多玉器，石器，骨器，陶器，而大多數的陶器造型精美，還裝飾著美麗繁復的花紋和彩繪。

一眼而知，這是一個新石器化的遺存，蘇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干：「你們……怎么確定這就是夏朝的遺物？」

歐陽發對蘇油的反應非常滿意，微笑道：「這批物，不是我們發掘出來的。」

「那怎么來的？」

「從歷史書上找尋出來的。」

蘇油感覺頭部有些缺氧：「誰找出來的？」

歐陽發覺得這個問題太小白：「當然是司馬學士。」

「根據史書記載，夏禹受封於陽城，《帝王世紀》有記錄：『禹受封為夏伯，在豫州外方之南，今河南陽翟是也。』」

「《史記注》徐廣曰：『夏居河南，初在陽城，後居陽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