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鎖院(2 / 2)

蘇廚 二子從周 1364 字 2021-01-15

民力有余者減免寬剩,民力不足者調濟國帑,則諸事可為,上下可安也。」

癸酉,詔:「諸路坊郭第五等以上,及單丁、女戶、寺觀第三等以上,舊納免役錢並與減放五分,餘皆全放,仍自元祐二年始。」

「仍行雇役,作立預算,許支州縣所余寬剩錢糧。」

「有不足者,轉運司奏戶部立項請款。」

「命祥定役法畢仲游重制條例具聞。」

安石相公的免役法,總算是保住了!

……

翰林是機要之地,學士下班後皆要落鎖,稱之為鎖院。

朝廷多事,制撰紛冗,蘇軾一入館,就陷入了文章地獄。

此外還有不少請托和朝廷委派的任務,如大佬富弼、司馬光、王安石的行狀、墓志、神道碑之類,或撰文,或作書,不計其數。

司馬光的墓志銘是范鎮所寫,其中引用了蘇軾的《司馬文正公行狀》,卻牽扯上了王安石,有「在昔熙寧,陽九數終,謂天不足畏,謂民不足從,謂祖宗不足法,即裒頑鞠凶」語。

范鎮是提攜蘇家人的老前輩,與蘇軾蘇轍交情深厚,又同為蜀人,蘇軾一貫尊稱其為「范二丈」。

范鎮寫完墓志銘,托蘇軾書法,蘇軾辭謝道:「二丈之文,軾不當辭,但恐一寫之後,三家俱受禍也。」

蘇油聽說後,也給范鎮寫信:「三不足者,為司馬十二丈舉試策題,實非荊公所言。油昔在京中,知先帝相與詰答甚詳。」

「公名臣碩儒,時望之重,文章可不盡實哉?乞刪此句,庶幾不入後世譏口,而子瞻亦必不辭也。」

范鎮得書搖頭,對門客說道:「明潤穩稱倒也慣常,難得子瞻有此長進。」

於是笑著刪去墓志銘中「三不足」之句,再命蘇軾書寫。

所幸今日事情不多,蘇軾從館中出來,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身子,從袖中取出一對兒核桃,在手上揉搓起來。

士大夫天天執筆很久,有閑暇便需要放松一下手部肌肉,這是蘇油帶到這個時空的法門,現在大宋士林當中,也漸漸流行起盤核桃搓珠子來。

打掃的老軍見到蘇軾,收起掃帚站到一邊:「學士辛苦,今日倒是散館得早。」

蘇軾笑道:「你也辛苦,今日惡客沒來?」

老軍笑道:「吃了幾日素,估摸著老實了。」

兩人打的啞謎是關於韓宗儒的。

韓宗儒是韓維的長子,也是個喜歡作怪的吃貨,在陝西的時候,姚麟喜歡韓維的書法,韓宗儒就常常偷自家老爹的字跡,然後跑去找姚麟換羊肉,一貼能換數十斤。

到了京中,這娃就把主意打到了蘇軾身上,韓維那邊和翰林院常有公文往來,需要翰林學士作敕。

每到蘇軾當直,韓宗儒就一日數簡送到院中,然後命送信的人不要走,立庭下督索甚急。

如果蘇軾說需要等一等,送信的人就要蘇軾寫字條,他好拿回去答復。

幾次之後蘇軾也覺得奇怪,一日閑談就和蘇油說起這事兒。

陝西那幫將領的癖好典故蘇油清楚得很,一打聽韓維的秘書還是長子韓宗儒,便知道這娃老毛病又犯了,笑得打跌,將故事講給了蘇軾聽。

下一次當直的時候,韓宗儒果然又派人來,還是大喊大叫要回復,蘇軾又好氣又好笑:「傳語本官,今日斷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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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看守學士館的老軍將送信人叉了出去。

蘇軾也是個沒架子的,和老軍正戲說耍笑間,卻見一名殿使過來,後邊還跟著一個挑擔的小兵,面無表情:「陛下有召,命學士今日值夜。」

蘇軾叫一聲苦:「我已經散館了,正准備回家吃晚飯呢。」

殿使還是面無表情:「陛下已經考慮到了,特賜食饌,並法酒宮燭,學士接著吧。」

靠,這什么情況?

絕對是有大事兒,蘇軾也不敢問,只好乖乖謝恩,讓老軍接了擔子,回到館內。

老軍將擔子打開,取出里邊的酒食,一邊布案一邊嘖嘖連聲:「門子守院也有二十年了,這番榮遇卻也沒見哪位學士得過。」

蘇軾心中卻是忐忑,揮手道:「先下去吧,這是有大事兒,我得靜靜心。」

老軍去了,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手里多了四封詞頭:「剛剛鎖院了,卻原來是有苦活,學士今夜怕是睡不成哩。」

原來就是有四篇文章要寫而已,難怪太皇太後送酒送肉,還點名自己來值夜,的確是換做誰來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