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快不行了(1 / 2)

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吧,我正坐在酒店軟綿綿的沙發上,剛剛忙完的張明朗正拿著熱毛巾,非要說我冷,非要給我捂手。

難得那么和諧又甜蜜,我當然是十分樂意,趕緊地把自己的豬手給伸了過去。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我甚至不想接,掃了一眼是羅建文,才勉為其難讓張明朗把電話給我遞過來。

我一把電話湊近耳邊,羅建文就丟給我一聲驚雷,他說:「陳三三,你在哪里。謝彩萍她快不行了。」

就在那一瞬間,似乎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下去了,我的耳膜里面只有一個聲音,謝彩萍不行了,謝彩萍她快不行了。

渾身顫抖,我用還算平穩的聲音沖著電話就問:「給我把話說清楚!」

羅建文的聲音嘶啞,他說:「盛德劉胖子和周正明帶了幾個男的過來消費喝酒,點的是謝彩萍,謝彩萍一來二去被灌多了,最後被帶走了。正好那個時段場子很火爆,沒人注意這事,那些男人我操他媽的不是人,把謝彩萍當那種女人了,最後謝彩萍酒醒了大半,她太剛烈,明白什么事之後,從三樓窗戶跳下去了。」

剛說話這話,羅建文的聲音忽然變得哽咽,他說:「三三,你能過來北大醫院一趟嗎?謝彩萍她說她在深圳就你一個好朋友,她就只信你,她有事找你幫忙。」

渾身冰涼,我拿著的手機似乎都像是變得虛無,我對著話筒說:「羅建文,你特么的找醫生救她啊!多少錢醫葯費都行,我去湊!」

可是那邊突兀斷了線。

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把手機胡亂一丟,就語無倫次地說:「張明朗,深圳,我要回去,我要趕緊回去。」

張明朗想方設法,為我訂了最早的一趟班機,回到深圳卻依然是十點了。

打的飛奔在路上的時候,我壓根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是的,在此之前,我可能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太衣食無憂,我忘了曾經跟我掙扎在溫飽線上的謝彩萍,她好好的時候,我見她的最後一面,是怕尷尬,就拉她過來湊數跟羅建文吃飯。

在我的心里面,我覺得她不過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是一個關系不錯的同事,但是在她的心里面,原來將我當成那種可以信任的好朋友。

這樣的信賴,卻絲毫無法讓我欣喜分毫,反而讓我想想她就心酸。

張明朗靜默著看我哭泣,一直一直給我抽紙巾,然而那些紙巾也無法抵擋我的眼淚。

我終究還是要內疚一生,我終究還是沒能見上謝彩萍這個悲慘的,沒有過過哪怕一天好日子的,一直一直哪怕在再混亂的夜場上班也心里面懷抱著美好的姑娘最後一面。

她就安安靜靜躺慘白的被單上面,渾身的傷痕,嘴唇緊閉,臉色白得驚人。

這是我第一次那么接近死亡,這是我第一次那么目睹著曾經那么鮮活,曾經能跑能跳能笑的生命,變成這樣毫無聲息,變成這樣慘烈。

我忽然想起我第一天在羅建文的夜場里面上班,我壓根放不開自己,被個客人蹭了一下大腿就大呼小叫被領班罵,最後是謝彩萍主動提出她帶著我,她還把她的面包分給餓得死去活來的我。

所有的記憶涌上心頭,那些恨意就變成了嘴巴里面狠狠擠出來的話,我問呆坐在一邊的羅建文:「報警了沒?那些人渣抓到了沒?」

羅建文的眼睛里面涌現出生生不息的迷惘,半響才如同游魂一樣說:「謝彩萍指控的那兩個人劉胖子和周正明,辦案人員到達現場的時候根本沒找到,那個房間里面只有一個小伙子,他說人是自願跟他出去的,也是自願跟他發生關系的,就是普通的一.夜情。」

我聽得冒火,眼淚更是洶涌,牙縫里面擠出罵人的話:「卧槽特么的!謝彩萍不是那種人!撒謊總得有個度,那個孫子在哪里,我要去干死他!「

大概是激動,我依然渾身顫抖,站立不穩,身邊的張明朗沉默著扶了我一把。

正在這時,黃思敏從門外面走進去,掃了我一眼之後,把一瓶牛奶遞給羅建文說:「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