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冷戰(1 / 2)

</br>「吱呀」一聲,門被拉開了一道縫,清晨的霧靄濃且白,好像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嘴,一走進去就會被它生吞了似的。

小滿站在門邊,被門縫里透進的冷風一吹,身休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嘴唇仍然負氣似地微微撅著,眼角的余光卻在偷偷瞥著身後。

她沒有動,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手上那塊布,像個機器一樣來回縫著。

小滿大開了門,蒙頭朝濃霧里一鑽,反手用了全身的力氣摔上了門。

「砰」的一聲巨響,不曉得有沒有使她抬起頭來,他自己倒是顫栗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挨了她打的那一天。

忿憤,混著委屈和不甘心一道積壓在凶腔,鼻子一酸,在眼淚要掉下來之前,他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生生又忍了回去。

身休被濃濃的霧包圍著,眼里也蒙了一團濃濃的霧,連方向也辯不清楚,好在太阝曰也在慢慢升起,到霧完全散了開來時,他眼眶里的淚也完全蒸了,嘴唇緊抿著,又是一臉誰也拿他沒有辦法的倔強。

攤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擺,她縫的東西還是照樣賣。

熬到晚間回去,水杏還跟早晨一樣木木地坐著縫著,看到他回來也沒抬一下眼睛,似乎他就是一團空氣,一個鬼。

灶上用小火溫著她做好了的,他一人份的飯——要不是有這份飯,他幾乎會以為,她就這么坐了一整天沒動過。

小滿賭了氣,干脆也把她當了鬼,默不作聲吃完,又默不作聲洗了。

但是,心里是想著把她當鬼,到底還是不及她,好像生了一對阝月阝曰眼,隔一會兒就忍不住要偷瞄她一眼。

然而,不管他瞄幾次,水杏卻是從沒看過他一眼。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

從前,他嫌她老對他笑。

現在她再不笑了,也沒有其他表情,就跟一個沒有生命力的雕塑似的,只讓人覺得徹骨的冷。

小滿始終想不通,明明是他挨了打,為什么卻好像是他欠了她似的。

越想,就越是氣惱。

他心想,不睬就不睬。他還巴不得。

兩個人,好像拔河繩子兩端的對手似的,相互無聲地較著勁。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整個好像怎么也過不完的冬天。

連柳嫂都察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嫌隙。她勸說小滿,甚至伸手推他上前去,「去,好好跟你嫂嫂認個錯,她不會怪你的。」

小滿用力甩開她,眼角瞥著在他們身後的水杏,凶口一團忿悶的氣終於找得了泄的出口一樣,皺著眉咬牙切齒,聲量也故意想要被她聽見似的放大了,「我沒錯,認什么錯!」

水杏沒抬頭,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手上的動作也沒有一絲停頓。

柳嫂撇了嘴,不去管他了。

這年春天,先是連綿不歇的雨,一下兩個月,沒有停息的時候,推了門也是水漫金山,雨水一直漫到腳踝以上。

小滿沒法出門去,又不想在家和她相對著,寧可淋著雨坐在門檻上,兩只腳浸在雨水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柳嫂穿著雨鞋蹚水經過,又朝他喊,「犟小子,就去認個錯唄。有什么開不了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