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雪霽(1 / 2)

</br>小滿閉了眼睛,不再聲響了。

水杏流著淚,一動不動抱著他,像抱著一只被冰封住了的小獸。

「阿哥……也是我害的……」

「那天,是我……騙他去了河邊……」

兩句話,像兩塊巨石似的,甸甸地壓在她的心上。

她突然覺得,懷里的男孩陌生極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冷得像個冰窖,她自己也冷得厲害,不由自主打著冷顫。

小滿的身休卻從冰冷,慢慢地起了熱來。

這種不正常的熱度,水杏再是熟悉不過,那個時候,桃生就是了一夜這樣的熱度,到第二天早晨,就再沒有了知覺。

他神智不清似的輕輕呢喃,「冷,怕……」,身子蜷著,突然又好像打擺子似的一下下抖了起來。

她也抖著,徒勞地緊抱著他,眼淚更控制不住,小滿燒得糊里糊塗的,還伸手去摸她的臉,「不要哭……我冷……上來陪陪我……好不好……」

小滿向來都是又傲又犟的,從沒聽他有過什么好聲氣,更沒聽他說過半句軟話,這時候,卻像一只受了傷的貓兒似的脆弱可憐。

她忍著哭點頭,哆哆嗦嗦地去脫罩衫。

她一躺進去,男孩立刻像枚磁石一樣緊貼上來,滾燙的身休完完全全偎依在她身上。

她任他抱著,滿腦子都是桃生再也睜不開眼的模樣,心像被無數把刀割著,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小滿偎依著她,倒是慢慢平靜下來,漸漸入了夢鄉。

水杏緊握著他的手不敢松開,更不敢合眼,但也實在太困太乏,糊里糊塗的,還是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身邊不見了小滿,她倒被像裹粽子似的用被子緊緊裹住了,腦子還混沌著,小滿突然從外屋進來了。

男孩眼神清亮,步履輕快,除了眼睛周圍有些腫,看不出一絲昨夜里哭過燒過的痕跡。

他似乎也沒想到她已醒了,和她的目光一接觸,腳步一頓,臉又不自覺地埋下去一些,害了羞似的,還是慢慢踱到她跟前,沒頭沒腦的,只說了三個字,「雪停了。」

她伸手,下意識就去摸他的額頭,覺溫度是正常的,緊綳的心松弛下來,就朝他一笑。

小滿卻撇過了臉,不自在地拿手揉搓著自己紅透的耳根,「快起來,陪我堆雪人去,好不好?」

水杏看著他,仍是笑著,忍不住把手放到他的頭上,又輕揉了揉。

小滿的臉更紅,皺著眉,嘴里不樂意地輕聲說著,「別這樣……」,卻沒有反抗,就這么乖乖站著任憑她摸。

他突然想起什么來,又把臉轉回去對著她,眼睛猶疑地著看她,好半天只擠出了六個字,「昨天晚上,我說……」

水杏像是知道他想要說什么,她只輕輕用手捂了他嘴——像他為她砸死了老於的那個夜晚一樣。

然後,搖了搖頭。

小滿一怔,看著她堅定的目光,心里又是一暖,神情終於逐漸松弛下來,覺得從未有過的心安和踏實。

雪後初晴的天好像一塊水頭極好的碧玉,通透,清澈極了,襯著被積雪覆蓋著的白皚皚的地,看得人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