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牽扯到誰,都應當一視同仁,從前主公能夠當機立斷,對待任何敵軍突襲,都有萬全之策,怎么到了大公子的身上,就又沒有萬全之策了?只一味的相信神醫。」聽柳督軍這話說得很得罪人,薄先生笑著說:「柳督軍這話嚴重了,我想你的心意,主公自然是理解的,然而今日並非在咱們軍營帳中,在這里說此等關系國家未來的立儲之事,是否不妥?」柳督軍自知理虧,但又很不甘心的樣子,低頭不言語。

可顧寶莛卻皺著眉看著柳表哥,很想沖過去捏住柳表哥的肩膀,使勁兒晃一晃,對他吼一句:你清醒一點!你是我大哥的大舅子,怎么還站在反對大哥當儲君的陣營里了?你看看那可憐的智茼,他就是為了當太孫才存在的小書呆子啊!

「柳督軍吃菜吧,都要涼了,其他的等過段時間再說,今日說好了的,不談旁的,就說說家常。」老爹放在顧寶莛頭上的手漸漸收回去,大概是覺得剛才可能有點用力,弄疼了他的小七狗兒,所以還輕輕揉了揉小七狗的腦袋,給小七狗兒又整了個大鴨腿放在碗里。

顧寶莛心里有自己的計較,他總覺得,大哥的傷口若是真的會讓大哥的手留下一些問題,被某些人拿去做文章,那還不如就在這里攤開說給大家聽,不要藏著掖著,因為大哥的傷很嚴重,似乎並不是什么秘密。

顧寶莛小朋友惦記著日日為了念書小小年紀頭發都有點稀疏的智茼,做了一下心理准備,然後用一副天真的口吻,回頭問未來的九五至尊他老爹,說:「爹,雲廬醫生給大哥哥看手,大哥哥的手不好嗎?」心情欠佳,表情淡淡的顧世雍眸色頓時掠過一絲暗芒,看著自己的小七狗兒,頓了頓,垂著的濃密睫毛仿佛濃墨一般化開,落一片陰影在眼瞼上,和小家伙說:「是呀,軍醫大都沒有處理過像他那樣的傷勢,用了最好的葯,卻收效漸微,所以我回來還有一件要事,就是請雲廬神醫為你大哥看看手,看還能不能保住。」「啊?大哥哥會沒有手嗎?」顧寶莛白嫩嫩的臉蛋上寫滿恐懼,「大哥哥如果沒有手,就不能抱智茼了。」「不會的,他還有另一只。只是你大哥哥恐怕不能做太子了。」後面一句顧世雍聲音里有著不經意流露出的感傷。

顧寶莛連忙又好奇般,小心翼翼地問薄先生:「薄先生,為什么沒有手就不可以當太子呢?」薄先生十分詳細的解釋說:「因為從來沒有殘疾皇帝啊。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倘若一個九五至尊,一個天子缺失了一部分身體,會有一部分人認為他不是天命所歸。」顧寶莛懵懵懂懂地說:「我不懂什么叫天命所歸,但我聽我娘說,大哥哥受傷都是因為保護我們,他是大英雄,他是為了我們所有人才會流血受傷的,倘若他沒了一條胳膊,那他的傷口就是他為了保護我們所有人留下的榮譽勛章,代表他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得到回報。」「自古以來沒有皇帝身有殘疾?那大哥哥就當開天辟地的第一個好了!」「爹也說了,大哥哥就算失去了一只手,還有另一只手都可以抱智茼呢,還有什么不能做的?」孩童天真稚嫩的語言不大不小,卻振聾發聵!

不少身有殘疾的士兵聽了這話,不能更感同身受!他們的傷和大公子一樣,都是為了天下流的血,為了滅昏君,為了還天下一個太平,他們的傷他們的殘缺,也都是上天留給他們的勛章!是無上的榮耀!

只這一番話,便讓那些即便連大公子面都沒有見過的將士們對那位和他們一起在戰場廝殺的大公子心生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