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嬸嬸,那我過去啦。」顧寶莛說罷,對著嬸嬸笑了一下,便帶著白將軍去了麥谷場的後面,那是一片小竹林坡。據說以前埋著誰家的祖先,但是連個墓碑都沒有,便淪為孩子們上躥下跳的游戲地。

越往里去,顧寶莛也就越能聽見那邊熊孩子們嬉戲的聲音,最後定睛一瞧,那頭上綁著紅頭巾,臉上摸了泥巴,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的像個壁虎的男孩,不是藍九牧又是誰?

這波孩子們分成兩個陣營,正在打仗,孩子王藍九牧頭發亂糟糟的扎成低馬尾,一雙狼一樣的眼睛直溜溜的盯著敵人,然後突然大喊一聲『沖啊!』,跟著藍九牧一樣趴在地上的那群小孩就一同站了起來,開始沖鋒陷陣。

「藍九牧!」顧小七的聲音直接打斷了熊孩子們游戲的熱情,好像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樣,突然全部都扭頭過來,盯著他看。

被喊的藍九牧站在小竹坡上,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袖子擼得很高,露出干瘦卻似乎又有點肌肉線條的小臂,那是平日里砍柴留下的禮物。

「顧七狗兒!」站在藍九牧旁邊的一號狗腿子朱有虎小朋友仰著自己的鼻孔,一張同樣被泥巴糊的亂糟糟的臉蛋露出一個缺了兩顆門牙的笑,高聲道,「聽說你家老三被打了一頓,現在半死不活了?」顧寶莛白了一眼這個朱有虎,才不理這小子,直截了當的對那頗有領袖風范的藍九牧說:「藍九牧,你過來,我有話想要和你說,單獨說。」藍九牧今年七歲,無父無母,住在叔叔嬸嬸家里,但是叔叔嬸嬸卻跟他似乎沒有什么親戚關系,所以沒人管得了他。

他高高在上的用鼻孔看著顧家小七,聲音傲慢:「找我干什么?還想偷偷摸摸說話?就在這里說!」顧寶莛小朋友哪里肯在這里大聲說關於六哥哥的私事,漂亮的眉頭一皺,徑直走上去,拽著藍九牧臟兮兮的手腕,就說:「你過來,我就問你一個事情,還是說你不敢單獨跟我走?」藍九牧小朋友身為熊孩子領袖,最恨被挑釁,一聽這話,豈有不跟之理?!

「走就走,你們在這里等著,等我回來,咱們再繼續打!」他發話完畢,任由顧家小七拉著自己走,走到距離自己小北們不遠處,這顧家估計還沒有斷奶的小七狗兒終於是開口說話了:「喂,我問你,最近跟你一塊兒玩的那些神醫學徒是不是欺負我六哥了?」藍九牧小朋友雖然比顧寶莛大兩歲,卻著實高不到哪里去,聽見那一聲『喂』便是一個了然的冷笑:「是又怎么樣?他自己畏畏縮縮,不像個男人,成天陰著臉,看著就煩。」「原來是你帶頭欺負我六哥的?!」顧寶莛早有准備,但沒想到真的是藍九牧。

藍九牧一張瘦削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十分欠揍,說:「不是我,是大家都很看不慣他。你一個小不點,都敢來找我,他就不敢,又丑又活該。」顧寶莛大眼睛瞪著藍九牧,說:「他丑又不是他願意的,那是他爹媽給的,哪怕再不好看,也是他爹媽留給他的,管你什么事兒?!」藍九牧微微一愣,虹膜里倒影出顧家小七那萬分心疼的表情,不知道是被戳中了什么,突然神色都變了,一把推倒顧寶莛,冷冷地說:「大家都知道他也不是你們顧家的種,他受欺負,管你什么事兒,要不是你爹是顧世雍,你現在已經被我打了,滾。」顧寶莛此前便聽見過六哥哥說他不是顧家的孩子,當時顧寶莛根本沒有在意,甚至幾乎是忽略了過去,今天再度聽見,哪怕自己摔得膝蓋都蹭出血來,也還是第一時間反駁說:「他就是我顧家的人!是我哥!」「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