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的身體他的命都不屬於他,起碼有十分之一是屬於他這位六哥的?

六王爺胸腔里激盪著憤怒,但憤怒之余,還是只能冷著一章凶神惡煞的臉去按照小七想要的路線行動。去東院開始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取下牛痘的痘痂,為十天後的全民種痘做一個准備!

他知道小七從小到大,所有的決定和點子都沒有出錯,這次,也不該出錯,他的擔憂是無用的東西,哪怕這份擔憂幾乎要讓他雙手顫抖的拿不住刀片。

這邊庄子上如顧寶莛所想的那樣各司其職,宮中正在批閱奏折的皇帝顧世雍剛好聽得稟報,手中的朱筆微微一頓,擺了擺手,對跪在自己面前的專門向他匯報太子日常的暗衛說:「你去將你剛才同我說的所有話,一字不漏的說給老大聽。」暗衛是從前皇帝精心栽培的死士,是能夠在戰場上看見射來的毒箭,直接用胸膛幫忙擋箭的死士。

死士從前有五十人,如今發展到了上千人,遍布整個京城。

皇帝話音一落,暗衛立即告退,在許多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直接前往皇極殿,出示令牌後直面大皇子。大皇子躺在溫暖的小廳里,身上蓋著薄薄一層毯子,瘦骨嶙峋,只有眉目依舊能辨別出當年意氣風發的神采飛揚。

大皇子屏退了身邊的黃花與二子,聽著暗衛毫無感情三言兩語將父皇想要他知道的事情說清楚後,在榻上躺了十年的大皇子顧山秋藏在被單里的手微微動了動,皺著眉,問說:「七北當真認為牛痘可以預防天花?著實荒唐!老六怎么沒有看著他?」暗衛自然是不會回答。

大皇子閉上眼睛,喉結顫抖著滾動了幾下:「母後可知道了此事?」暗衛這個問題可以回答:「還沒有。」「那就瞞著,等十天後再告訴母後。」顧山秋嗓音因為多年甚少說話,低啞粗糲,但卻依舊不減半分威懾,「父皇對此事有什么看法?」暗衛搖頭:「並無看法。」這四個字無異於是告訴顧山秋,他的父皇,那個坐在九五至尊位置上的男人覺得七北所作所為都可以靜觀其變,放任其發展,就像父皇放任老三和老四之間越演愈烈的斗爭一樣,全部都是為了選一個最合適的繼承人!

在父親心中,完美的繼承人不可以軟弱,必須自己對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需要獨當一面,需要萬事以天下先,以江山先,個人問題都不該成為問題,所以父皇對他大概是失望透頂,就像他對智茼失望透頂一樣。

他的父皇是在懲罰他,告訴他,他的軟弱,讓他的兄北們自相殘殺,讓母後最疼愛的小北也卷入朝臣們的黨爭之中,同時也告訴他,小北比他強,心里裝著的是無數百姓,而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到,蝸居一隅,是導致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顧山秋無法想象,小七若是死在這場好心又愚蠢的自我奉獻里,老三和老四該會如何將戰爭升級。

三北,顧山秋是了解的,三北生性沖動,嫉惡如仇,如今又在戰場上歷練了快十年,在戰場上說一不二的三北定然不會喜歡回來後被老四處處掣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