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忽地也松開,長在手腕上的心臟被他自己捉回胸腔里,抿了抿唇,嘆了口氣,卻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身後傳來一句沒有界限的年輕卻低沉悅耳的聲音:「小七,幫我擦一下背後。」太子殿下頭也不回,氣塞塞地說:「自己擦,沒長手嗎?」感覺得到小七生氣的薄公子直接走到窗邊少年的身後,似乎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又自以為理解,在春日的陣雨里光著那布滿年輕漂亮肌肉群的上身,單手撐在顧小七面前的茶幾上,半干半濕的黑色長發猶如海藻蜿蜒崎嶇爬在他寬厚精壯的背上,與肌理勻稱幾乎像是藝術品的胸腹前。

薄公子攜著一陣微暖的風籠罩上天的瑰寶,說:「你在生氣?是因為我擅自過來?」顧寶莛順坡就下,道:「是。」「正好,我也很生氣,那我們就算是扯平了如何?」「你氣什么?」太子殿下顰眉側臉過去,視野里首先出現的便是那從前仿佛根本沒有發現,如今突然存在感格外強烈的精瘦肌肉,太子殿下下意識的身體朝後傾了一點,才將目光射向薄厭涼,說,「是你昨天喝醉了,我不想打攪你休息,但是這牛痘之事是越早做越好,所以才沒有算你一個,實在只是不湊巧而已,你有什么好氣的?」顧寶莛明知故問。

薄公子將手中的帕子塞到顧寶莛的手上,雙手隨意將天生自然卷的黑色長發撩起,卷在頭頂,用一根木簪固定,說:「約定好了的事情,怎可改變?」「這叫變通,更何況你說牛痘疫苗和你相比,哪個更重要?」「當然是牛痘。」「我。」兩個少年異口同聲的說出口,卻說著不同的答案。

顧寶莛實在是服了這位鋼鐵直男的腦回路,要不要這樣自我意識過剩啊?嗯?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既然是來了,我總不能把你趕出去,你同我挨得這樣近,說不得你也會得牛痘,你要做好准備。」顧寶莛強行壓下自己所有的別扭,正正經經地和薄兄說,「對了,你來的時候,有告知薄先生一聲嗎?」薄厭涼能感受到顧小七幫他把背上雨水都一點點擦干凈的輕柔動作,說:「沒有。」顧寶莛無奈:「你做什么又這樣?你要害的薄先生更討厭我了。」「你管他喜歡還是討厭呢?」薄厭涼語氣藏著冷淡,「他老了。」「呸,他老了,和我在意與否根本沒有直接關系,只是他是你爹不是嗎?」薄公子這會轉過身子,顧寶莛便很自然的也給薄厭涼擦前頭的雨水,薄公子垂眸盯著顧小七十分疑惑的黑瞳,簡短解釋說:「是我爹,但我是我,他是他,我做什么他管不了,他想要做什么,我也管不著。」「真是奇了怪了,小時候你不這樣的。」太子殿下揶揄道,「小時候你別提都聽話了,現在是進入叛逆期了?」「叛逆期是什么?」薄厭涼永遠不會問小七他為什么總能蹦出來這么多奇怪的詞語,只會試著理解,「是你這樣?不聽話?先斬後奏,把外面鬧個人仰馬翻腥風血雨?」顧寶莛睜大眼睛,辯解說:「沒有那么誇張吧,而且等十天後,我們就會好,我們會向世人證明這種牛痘的安全性,以後如果……我是說如果當真有個地方天花泛濫,所有接種過牛痘的人都不會得天花!到時候,大家就會知道,當時聽皇家的話,是多么明智的決定。」「小七,我知道你篤定牛痘安全,你很多決定也都正確,你有著奇怪的自信,這點很好,我也知道我該相信你,但是這不容易,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情,都不危險,所以我不擔心,這回不一樣,你讓我擔心。」薄厭涼定定地看著顧小七的眼睛,說,「我不喜歡這種擔心,好像渾身都被灌了你的水泥,僵硬的上馬都差點兒摔一跤,我也不喜歡你不告而別,不喜歡你和隔壁廂房的廖碧君下棋。」「我……」「我想陛下和皇後娘娘大概也會覺得我如果在這里照顧你會比較放心。」聽得薄厭涼類似情話的告白畫風一轉,顧小七就也立即擔憂起他的兄長和父母來,一副知錯但是就是不改的任性樣子:「娘也知道了?她怎么樣?六哥應該有去同娘親說吧?我這里其實沒什么的。」薄厭涼頓了頓,道:「知道了,並且很不好,說要馬上過來照顧你,誰都勸不住,還說六王爺成日和你瞎混,現在越來越不聽話,是要活活氣死她。」太子殿下落寞又狐疑地笑了笑:「你騙我的吧?」薄厭涼見幾句話就讓顧小七心里難過,唇瓣都抿了一下,坦然道:「若是皇後娘娘知道,她就會那樣說,到時候皇後娘娘一定會過來,同你一塊兒染上牛痘,皇後娘娘上了年紀,日常吃著養心的葯,眼睛也不大好,若是染上牛痘,興許出些什么差錯,小七,你說你該怎么辦?」顧寶莛討厭薄厭涼這樣危言聳聽,他無法想像老娘如果身體素質太差,得了牛痘,出現什么免疫特殊的反應,直接去了,他該怎么辦?

他會死。

「你不要說了,你無非是想要指責我不帶你一塊兒,先斬後奏。我在這里同你道歉還不行嗎?非要讓我難受才高興是不是?」薄公子面無表情地看著被他差點兒說哭的小七,道:「是,不然你不長記性。」顧寶莛被說得一噎,把手里正在給薄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