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公子微微一笑,跟著太子殿下發出『咦』的一聲,然後說:「今日你們上朝可上得夠久的。」顧寶莛伸手幫薄厭涼拍了拍頭上的薄雪,後者體貼的彎了彎腰,讓比自己稍微矮一點的太子殿下更加方便一些,動作親昵得連風似乎都插不進去。

「你也知道上朝久,怎么在這里就等起來了?」顧寶莛拉著薄厭涼的手,發現這位好友手冰冰冷冷,連忙把自己的暖手爐送了上去,跟照顧什么小朋友一樣手把手的幫薄厭涼將手塞進兔毛的暖手爐中去,然後才又說,「今日父皇批評了一番功勛貴族里張家祖孫當街縱馬招搖過市的事情,張大人老臉臊得別提有多紅了。」太子殿下說著,又笑:「還有柳肖,他爹柳公可沒有他沉得住氣,柳肖柳大人不知道從哪兒得知我讓溫慧大師四處宣傳識字教育的基礎書籍,在朝上雖然沒有提我的名字,卻是大談溫慧大師誤人子北,擾亂世學清風,學的都不是正道,識字應當從孔孟學起什么什么的。」「你怎么回的?」薄公子單手揣在兔絨的暖手爐里,另一只靠近太子殿下的左手卻是隨意的放在腿側,隨著行路的擺動,不時衣袍與太子的朝服擦過,少年的手指頭偶爾也余溫交融,似乎是只要有誰主動的再過去一點,便能輕易十指相扣。

顧寶莛右手的小指頭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被剝奪了所有力氣,既不敢上前一分,也不願意撤退,就那么繼續和好友那只左手擦過,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半分被這樣曖昧困擾的情緒:「我還能怎樣回?反正我不理他。對了,今天下午不少大人都要開始種牛痘,朝上恐怕半個月都要沒什么人了,有什么事情也都通過奏折匯報。」「這挺好。」顧寶莛低著腦袋,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一路直到南三所,都只一門心思上下波動,回到南三所後,也不大大咧咧隨便薄厭涼跟他獨處一室,隨便看他換衣裳了,房門一關,就和貴喜在一堆衣服里面換來換去。

貴喜公公看著太子殿下大冷天兒的,換了不下十套衣裳也沒有找到想要穿的那一套,實在是怕太子感染風寒,忍不住說:「殿下就這套吧,好看極了!真的!」顧寶莛伸手就立馬捂住貴喜的嘴巴,手指頭抵在自己的唇上:「噓!你小聲點兒!」顧寶莛可不想要坐在外間的薄厭涼聽見他在里面瘋狂換衣裳啊!那太奇怪了!好像自己是專門換給他看的,才不是呢!

貴喜公公一時無法理解太子殿下這種反常:「是是,小的小聲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太子殿下干咳了一聲,松開捂著貴喜嘴巴的手,癱坐在地毯上,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時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容易被薄厭涼左右了,這樣不好,單單自己這樣,薄厭涼卻好像還是個死直男,全是他自己瞎想可怎么辦?

顧寶莛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手腕上的小金塊兒,等冷靜下來,才終於是不打算再換其他衣裳,把發冠重新束一遍後就滿面微笑的出卧房,對久等在大堂喝茶的薄兄說:「抱歉抱歉,我是不是有點慢?」薄公子安分的坐在屬於上賓坐的位置,姿態從容,喝茶的動作行雲流水自成一派風流氣派,聽見好友動靜,那眼皮一撩,在朦朧的茶香霧氣里便見從卧室出來的少年像是玉蘭花成了精,著一身的雪色花瓣當衣裳,攜著無盡的風月爛漫向他走來。

薄公子眼睫眨了眨,手中的茶杯漸漸傾斜,一時不慎撒了幾滴茶水砸在他的衣擺上,薄厭涼立即將茶杯放下,站起來說:「的確很慢。走吧,你不是說要去渡口?」「正是正是,騎馬去?」顧寶莛發現薄厭涼步子都邁得大了一些,根本不等自己,連忙也加快了腳步,順便回頭對貴喜說,「我與薄公子出宮去了,你不必跟著!」只要是薄厭涼在,貴喜和其他侍衛便沒什么用武之地,貴喜便習慣的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