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顧寶莛緩過來了,才說:「爹你不要逗我笑啊。」顧世雍沒有說話,俯身親了親幺兒的額頭,便轉身離開,出去後,貴喜悄無聲息的過來給顧寶莛擦汗,顧寶莛在貴喜面前實在是裝不出什么樂觀來了,他咬著下唇,閉上眼睛,說:「貴喜,我感覺好難受……」貴喜公公一邊給太子擦汗,一邊說:「殿下您胸口捅了一個簪子,等拔出來就好了,難受是正常的。」「我知道,你幫我看看還在流血嗎?」顧寶莛自己也不確定了,他感覺自己剛才笑了一下,好像讓簪子戳著哪兒了,不管是戳到哪兒,應該都又流血了……貴喜喉嚨里發干,看了一眼那看上去創面極小卻又格外凶險的傷口處,能夠看見有血一股一股又開始流出來了,按理說,正常人都能感覺到液體從皮膚上流過的感覺,殿下卻感覺不到了……「沒有,不多,就一點點。」貴喜撒謊。

顧寶莛睜開眼睛,不相信,說:「你這話矛盾得很,又說沒有,又說不多,肯定是流了老多了……」顧寶莛張著嘴巴呼吸,唇瓣很快就干得起皮,貴喜一邊用濕帕子幫忙擦潤太子的唇瓣,一邊回答說:「不多的,貴喜不會騙主子。」顧寶莛搖頭,剛被刺時的自信盪然無存,他總覺得自己要掛,該死的,怎么早不掛晚不掛的,偏偏是這個時候。家里還一團糟,四哥和三哥關系剛有點好轉的樣子,自己和厭涼也有了眉目,天花病毒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牛痘扛過去,有多少人能夠來得及扛過去?小冰河期還沒有開始,他什么都不曾留下,就連教科書都剛剛只是有個,還未普及。

他開始想自己死後,他死後,最傷心的人莫過於老娘了,老娘之前看自己屁股開花都能砸得五哥一頭血,現在若是知道她前腳剛和朱夫人聊過天,後腳朱夫人就把自己殺了,豈不是要恨死她自己了?

可是這一切都和娘沒有關系,是他蠢笨。

「貴喜,你……會寫字對嗎?我說你寫。」顧寶莛總要做好兩手准備,他知道老爹現在不許自己見娘,是怕自己手術過程中沒有求生欲,想著能見的人都見光了,就干脆的嘎嘣了。

開玩笑,他遺憾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