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梳了個高高的馬尾,便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帳子,先吩咐守在五步以外的士兵輕易不要進去,然後才徑直往王庭右邊最大的蒙古包走去,撩開厚厚的簾子,看見里面四五個心腹早早等候在里面,薄厭涼一邊防下撩起的門簾走進去,一邊恢復以往的睿智冷漠,說:「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入座吧,從今日起,我們鮮卑重回草原,重登霸主之位,休整一個月後,舉行祭天大典,有那些部落首領不來的,都記下來,還有煤礦之事,耽誤不得,立即輔佐曙國二王爺開采距離曙國最近的那個露天煤礦,當然,我們也要有自己的鋼煉廠,這些事情何吉你去辦。」坐到荊棘王座上的鮮卑王族一一將事情分布下去,手指有規律的在扶手上敲擊片刻,大約覺著差不多了,便要回自己的寢帳去,但很快卻被宇文將軍叫住:「少主且慢。」宇文戰禮將軍年事已高,但依舊活躍在戰場上,單單『猛將』二字根本不足以概括宇文戰禮的氣勢與威望。

薄厭涼垂眸看著這位叔伯,點了點頭,伸手道:「宇文將軍有何要事?」宇文戰禮單膝跪下,說道:「少主既然已經即將祭天登位,那么名諱早該改回來了,再用漢人的姓氏不妥。」又一老將連忙贊同:「是極是極,鮮卑王族名賀樓,少主之名便當是賀樓單於!」薄厭涼對這些規矩沒有異議,點了點頭,說:「既是這樣,那便按規矩辦。」「那少主,祭天之時,可要各部落獻上他們的公主,以供我鮮卑延續血脈?」略微知道些內幕的宇文將軍試探。

薄厭涼沉默片刻,聲音平靜沉著不容任何人置喙的斬釘截鐵:「不瞞各位叔伯兄北,我早在兩年前便與一人私定終生,這輩子不會再娶,也不會有子嗣,等我什么時候有空,會從族里挑個優秀的孩子過繼到我名下,此事就這樣定了,還有什么問題?」宇文將軍等人看著王座上的年輕單於那雙絕不是在說笑的眼,面面相覷,但到底是彎腰行禮,知道這位單於說一不二,道:「沒有了。」薄厭涼花了一個時辰處理事情,得知二王爺等人還沒有回來,就去大夫那里拿了一些葯油最後又去廚房做了一點清粥准備端回帳子里,回去之前,叫來送信的信使,八百里加急捷報送入曙國京城,又讓信使帶了一封家書給遠在京城的薄相爺。

一切處理完畢,薄厭涼這才端著托盤回帳子,只是帳中人不知什么時候披著繁復的漢服斜靠在床頭歇息,一身的風流妖嬈卻又高不可攀,一雙迷人的黑眸此刻被濃密睫毛遮掩,眼尾卻一片水紅,唇齒微張,撩人致死。

「怎么坐起來了?」薄厭涼兒時便覺著小七長得過分漂亮,大了以後多了幾分英氣,便更是出塵絕艷,如今懶洋洋坐在滿屋子麝香的帳子里,猶如剛吃了男人元神的道貌岸然的妖物,又像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是江南三月的雨,是薄厭涼能想到的一切最美好的事物的集合。

斜倚床頭的顧小七撩開眼皮,打了個哈欠,滿面桃花的靦腆著說:「你走了後,我越睡越冷,索性坐起來等你呀。」薄厭涼愣在原處,半晌,放下手里的東西,大步走去,一把將床邊兒的小七抱住,額頭相抵,說:「小七,我真的想干脆把你永遠留在這里,就只做我的小七。」顧寶莛被抱得面頰都埋在對方肩頭的狼毛里,一邊聽著甜蜜的情話,一邊害臊著,小聲說:「這幾日我都是小七。」薄厭涼貪得無厭:「不夠……」「給我見好就收。」顧小七紅著臉,捏了一把薄厭涼的癢癢肉,從前這貨怕癢得很,現在卻只能捏到人家的公狗腰。

一點兒也不想見好就收的年輕單於在顧小七這里只是一個愛妻的薄公子,他見愛人手當真冰涼的很,便把人家的手都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說:「你過來這幾日沒吃葯,可還心口難受?」顧小七搖頭,一副輕松的模樣:「我好多了,只要沒什么煩心事兒,不要感染風寒,哪兒都好好的。」「那就好。」薄厭涼不喜歡看小七病歪歪,這種陰影來自當年顧小七胸口插著一根簪子流血不止的樣子,也是薄厭涼生平第一次看見血感到頭暈,感到腹內翻江倒海,頭痛欲裂,後來這些感覺被他總結一番,發現這感覺,名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