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虛著眼睛深邃的眼里仿佛有淚光的皇帝緩慢且低沉的應道:「嗯,朕的太子,以後,你要好好的。」顧寶莛知道老爹想要說什么:「我會好好的,幫父皇你看著這個天下人人衣食富足,天下太平。」「不,爹不是說這個。」皇帝輕笑了笑,略悲傷的說,「爹希望你好好的。」「兒子自然會好好的,這個爹放心就是了,兒子和大哥雖然沒見過多少次,但是大哥現在對兒臣很好,智茼也很聽話,二哥更是幫我良多,四哥和三哥雖然還是很不對付,然而他們都是兒子最要緊的兄長,他們絕對是為我好的,五哥更不必說,六哥現在成天盯著兒子喝葯,這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叫兒子占完了,兒臣,當然會好好的。」皇帝則說:「小七,那爹呢?你是不是恨爹了?」顧寶莛一愣,搖頭:「怎么會?爹只是比任何人都看得遠,讓所有人都走在最正確的路上,爹很厲害,是小七不懂事,小時候貪玩又只在乎自己,是小七錯了,爹沒錯。」「你小子……貫會哄人,朕不信你。」皇帝笑著落淚。

顧寶莛眼眶頓時熱了,伸手抹掉老爹臉上的水痕,笑說:「我顧七狗兒向來說話都是說真話,從不騙人。」「罷了,朕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都當真了。下輩子,小七,下輩子朕希望能做個好父親,到時候對你好,非常好,這輩子就辛苦你,替朕守著這江山,讓朕的百姓不要餓著、冷著,不要被欺負。」「都交給你了。」「你要做個好皇帝,小七。朕信你。」話音剛落,顧寶莛就感受到摸著自己頭頂的手倏地沒了力氣,滑了下去。

他當即下意識捧住老爹的手,像是從老爹的手里接過這天下的權責。

顧寶莛很冷靜,他甚至只感覺肩上重了重,而後站起來便叫來張公公,又去安慰老娘,最後才通知兄長們進宮給老爹哭靈。

等所有人都到期了,顧家的男男女女子孫都跪在那傳奇了一輩子的開國皇帝床邊,張公公才紅著眼睛對眾人宣讀遺詔:「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嘗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為久遠之國計,庶乎近之。朕天命十三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惡,不及遠矣.今得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七子顧寶莛天降祥瑞,天資聰慧,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外臣僚同心輔政,上下兄長齊力佐朝,以安吾民。」「喪祭遺物,毋用金玉,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改嫁,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欽此!」「太子接旨吧。」張公公說完,將手中遺詔遞給跪在最前面的太子手中。

顧寶莛捧著那沉甸甸的遺詔,一個頭磕下去,睫毛瞬間承受不住那搖搖欲墜的淚水,唰的砸在他淺紅色的衣袖上,不停的掉:「兒臣接旨!」作者有話要說:最後部分的遺詔有借用,一部分是康熙傳位遺詔,還有一部分是明太祖遺詔,做了一點修改。

第168章正文完┃至死方休。

曙國開元十四年,冬,正月初一。

一隊來自草原的駿馬隊伍率先進入京城,京中多富庶,街道干凈整潔,路不拾遺,百姓衣著厚實,面容紅潤,有進京探親的學子抱著一整套小學課本在馬路邊兒上探頭探腦,瞧見那一溜兒的威武鮮卑將軍們飛奔過去,氣勢如虹,不禁感嘆:「今日我朝太子登基,他們來做什么?竟然還當街騎馬,真是沒規矩。」一旁的本地先生回答說:「你是從山里來的吧?大名鼎鼎薄相之子如今正是草原霸主賀樓單於,賀樓單於與咱們太子打小兒一塊兒長大,又蒙受咱們曙國偌大的恩情收復草原,咱們太子登基這樣大的事情,當然得來!還得送上一份大禮才行!」有好事者杞人憂天道:「這位先生說得不對,要我說,是咱們曙國兵強馬壯,各業發展迅猛,他們草原能有什么東西?還不是要仰仗咱們施舍才能過活?他們不過是仰人鼻息的一群野蠻人,野性難馴,送上大禮恐怕也沒什么大禮可送,不過又是過來打秋風的罷了。」然而又有人道:「我宮里有人,兄台們說的,和我聽的可不一樣,宮里我那叔叔告訴我,現在草原煤礦發達,日日供給京城的煤礦成千上萬,現下與咱們合作良好,邊城貿易也展開得如火如荼,起碼咱們太子在位期間,草原與咱們曙國,那是親如一家,比那些附屬國要親得多。」「怎么可能?什么叫做合作?閣下念過幾年書?讀過多少太子語錄,懂個屁!」「那些煤礦都是咱們曙國應得的!曙國支持了多少兵馬糧草,你知不知道?」「真是有辱斯文,我宮里有人!咱叔叔說的,那賀樓單於一分錢沒用曙國的,就連糧草都是自備,人家復國,咱們雖說出兵十萬,但是根本沒上多少,人家智取王庭,背水一戰,種種事跡,豈是一句『咱們出兵了』就能占便宜的?要公正!」「放你娘的屁!」「你娘!」「你娘!」集市上,茶館飯店盡是高談闊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