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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安居樂業。

身後踉蹌腳步聲至,父王嘶聲道:「蓁兒,你在做什么?」

一夕間,他的容顏更見蒼老。他上了歲數,本就蒼老,但保養得宜,此前我們一直假裝認可他還很年輕,但此時,已到了假裝都假裝不下去的地步。

我其實無話可說,但事已至此,說一說也無妨,他被內監攙扶著,搖搖欲墜,我在心里組織了會兒語言,開口道:「父王可還記得清言宗宗主,我的師父惠一先生?」

他緩緩點頭。

風吹得衣袍朔朔,稍不留神便將聲音扯得破碎,不得不提大音量,三軍皆是肅穆,我裹緊衣袍,鄭重道:「師父教導葉蓁王族大義,常訓誡王族是社稷的尊嚴,王族之尊便是社稷之尊,半點踐踏不得。可父王在遞上降書之時,有否將自己看做社稷的尊嚴?倘若葉蓁是一國之君,斷不會不戰而降,令社稷受此大辱。父王自可說此舉是令衛國子民免受戰禍,可今日陳國列兵於王都之下,自端水之濱至王都,一路上皆踏的是我大衛國子民的骸骨,城中三萬將士齊齊解甲,又如何對得起為家國而死的衛國子民?今日在此的皆不是我衛國的好男兒,衛國有血性的好男兒俱已先一步赴了黃泉,葬身陰司。葉蓁雖從小長在山野,既流的是王族的血,便是社稷的尊嚴,父王你領著宗室降了陳國,葉蓁卻萬萬不能。倘若葉蓁只是一介平民,今日屈服於陳國的鐵蹄之下無話可說,可葉蓁是一國公主,」雷聲大作,大雨傾盆而下,我轉身瞧見城樓下,不知何時立了個身著華服的公子,身姿仿佛慕言,一眨眼,又似消失在茫茫雨幕之間。

父王急道:「你是個公主又怎么,你先下來……」

這一場雨真是澆得透徹,若半年前也有這么一場雨,衛國可還會如此神地亡國?可見冥冥自有天意。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抬頭望高高的天幕,一時之間涌起萬千感慨,可以用一句話總結:「社稷死,葉蓁死,這本該,是一個公主的信仰。」

我從城樓跌落而下,想師父一直忐忑怕把我培養成一個哲學家,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我終於還是成為了一個哲學家,走進自己給自己設的圈,最終以死作結。此生唯一遺憾是不能再見慕言一面。那個夜晚,星光璀璨,他抱起我,衣袖間有淡淡梅香。

他說:「好厲害的丫頭,我救了你,你倒恩將仇報。」

他說:「所謂葵水,就是指有規律的、周期性的子宮出血……」

他說:「你還是個小姑娘,只要是個男人就不能對你見死不救。」

他說:「這畫的是什么?像是一只猴子跳起來到桃樹上摘桃,又像是一頭窈窕的狗熊試圖直立起來掏蜂窩……」

也許他早已忘了我,妻妾成群,孩子都生了幾打,不知道有個小姑娘一直在找他,臨死前都還惦記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