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辰眼中憂慮難掩,單單是皇城中的那些事情,長孫就已經撐得很辛苦,大夏西南方如若再出問題,長孫恐怕就真得要撐不住了。
「凡聆月,你為世間帶來如此多的戰火,即便贏得了戰爭又如何,受苦受難的終究還是兩朝百姓」寧辰輕嘆道。
「人生百態,先苦後甜,不經受苦盡怎會珍惜甘來,就像這茶水一般,倘若入口即是甘甜,回味不過乏膩罷了」凡聆月淡淡道。
「可人生畢竟不是品茶,苦盡也未必甘來,你不能決定他人的人生」寧辰沉聲道。
凡聆月看了一眼前者,秀美的容顏上閃過一抹嘲諷,「這個世上,從來都是強者主宰弱者,你莫非當真天真到認為每個人都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寧辰沉默,沒有回答。
凡聆月起身,雙眼看向遙遠的南方,繼續道「弱者依附強者,強者依附更強者,這本就是人之本性,世上不可能有絕對的公平,而且弱者想要也不是什么公平,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他們指引方向的強者,既然有所求,自然要付出代價」
說到這里,凡聆月側過身,看著寧辰,平靜道,「知命侯,你認為夏皇給你的封號是何意?他是清自己,在夏皇眼中,你不過就是一名下人,即便再有才能也不能擺脫奴才的身份,夏皇是強者,所以他有權力這么做,而你也只能接受」
寧辰輕聲一嘆,他無法反駁,凡聆月所說皆是事實,沒有什么好狡辯的。
凡聆月對一切都看的很透徹,卻也因此對一切都很冷漠,她只看重最後結果,至於中間的過程,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就如同燕歸城的數百萬平民,他們的死,只是因為凡聆月不願意在燕歸城浪費太多的兵力,屠城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華夏歷史上,這樣的事情也出現過,在最強大的元朝,蒙古鐵騎亦曾多次屠城,就是因為沒有多余的兵力留下。
凡聆月的做法,他無法反駁,卻也無法認可。
理念不同,是他們之間越行越遠的主要原因。
「凡聆月,我承認說服不了你,不過,還是那句話,我會竭我所能來阻止你」寧辰站起身,看著眼前女子秀美卻無情的臉龐,認真道。
「希望你能做得到」凡聆月平淡道。
談話氣氛已僵,再說下去已無任何意義,寧辰抱拳告辭,轉身離去。
今日一會,談判才是剛剛開始,即便這樣,他得到的信息也已經足夠長孫頭疼了。
他之前在北蒙遇到那個小禿驢時就感到奇怪,沒想到凡聆月真的將度厄寺也拉入了戰爭中。
寧辰走後,涼亭之中,凡聆月端起一杯茶水,正要喝時,突然一震劇烈的咳嗽,茶水染紅,瞬間殷紅一片。
如若可能,她真的想向上天再借十年光陰,那么,她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為北蒙打下一個龐大的皇朝。
另一邊,寧辰回到北垂城後,立刻提筆將今日的事情寫成信送向皇城,尤其是度厄寺一事,更是一再告誡長孫要小心應付。
軍中有訓練好的信鷹,速度極快,一日便可將消息送到。
他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但這件事必須要告訴長孫知道。
大夏並非沒有能阻止度厄寺主持之人,最起碼他知道的就有兩位,不過,能否勸得動就看長孫的本事了。
先天這種怪物,若非自己願意,誰都沒有辦法強迫他們做任何事,九品的強者還能用人數堆死,但能阻止天天的,就只有先天了。
小明月在一旁靜靜地等著,見寧辰忙完正事後,才走了過來拉了拉後者的衣袖。
寧辰這才想起來,小明月還巴巴地等著結果呢,於是歉意一笑,將他和凡聆月的談判條件和了一遍。
「想見她嗎?」說完,寧辰揉了揉小明月的頭發,問道。
「想」明月誠實應道。
她從小就是在聆月姐姐的照顧中長大的,可惜,自從兩朝戰爭開始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我需要准備一下,你這位聆月姐姐太厲害,我怕剛把你帶出去,就被她搶走了」說話間,寧辰有些無奈,他在凡聆月手中吃的虧夠多了,不得不倍加小心。
明月沒有答話,她現在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盼望著被聆月姐姐救走。
她雖然是人質,但壞人對她真的很好,甚至不惜拼上性命在保護她,而且,她如今越發覺得,這場戰爭不該再打下去了。
她不奢望北蒙能打敗大夏,只求北蒙的這些將士都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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