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駕到(四)(1 / 2)

沈沅不安地坐在蘇錦書對面,低聲解釋:「方才我不是故意的。」若是被她看成孟浪之人,他該如何是好。

蘇錦書指指幾案上幾個精巧的白瓷碟:「無妨,裕之你隨意用些點心吧。」

「你叫我什么?」沈沅愣了下。

粉面桃花的少女神情天真,眼睛明凈不染凡塵:「怎么?我叫不得么?」

在沈沅說話前,她搶先開口:「算了,我以後還是稱你太殿下吧。」

「不要!」沈沅急切地開口,抬眼看去,撞進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里,這才恍然她是在戲弄他。

卻完全不覺得生氣,只有種關系親昵起來的歡喜。

蘇錦書從堆成小山的禮物堆里撿起一個打磨得十分精巧的孔明鎖,擺弄半天不得要領,問道:「裕之,這個怎么解開?」

沈沅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從背後伸開雙臂,虛虛將她圈進懷里。

心跳如鼓。

他比她大上五歲,身形已經接近成人高度,看著嬌小玲瓏的女孩柔順地置身在他的掌控下,胸臆涌發出一種自己無所不能的錯覺。

勉強定下心神,手指放在孔明鎖上,和她的手緊緊相挨,裝作若無其事地指點著她應該如何操作。

指尖不小心輕輕擦碰,仿佛帶起一連串火花,一直燒到他心里。

遺憾的是,時間過得太快,仿佛只有片刻,鎖便被拆卸開來。

蘇錦書拊掌笑道:「裕之你真厲害!」

沈沅怔怔的:「公主,這次相見,你同之前待我的態度不大一樣。」之前都是冷冷的,驕傲的,勉強假以辭色,如何能及得上此時的燦爛明媚?

一切美好到,讓他害怕這只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然後在他最沉溺的時候,狠狠戳破,好令他徹底死心。

蘇錦書拈起一顆蜜餞放入口,咕噥道:「對你冷淡你難過,對你親切你又疑慮,真難伺候。」

「不是的……」沈沅想解釋,卻被她送過來的點心堵住了口。

軟軟的手指,還帶著蜜餞的甜膩,在他口齒停留片刻,又抽了回去。

他已失聲。

她神情天真又懇切:「裕之,我今年才十二歲,不懂你信里說的那些相思之情,不過,父皇教育我,不應對你抱有成見,應有大國公主的風范。」

「所以,我想先同你做朋友,之前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從此一筆勾銷,行么?」

沈沅恍然。

是了,她年紀還小,感情一事上,還未開竅,是他逼得太急。

心有隱隱的失望,卻也有新的希望萌發。

他不急,慢慢來就是。

「都依公主就是。」他不舍地放開她,退回到安全位置。

翌日,聽完朝會後,沈沅邀她一同去騎馬。

「我聽宮人說公主一直想學騎馬,便挑了匹溫順的良駒給你,是血統純正的汗血寶馬,公主要不要去試試?」他遞給她一荷包水晶果脯,供她當零嘴磨牙。

又是騎馬,想來又是南初在背後做了什么手腳吧?正好將計就計。

蘇錦書面色不變:「好啊,去看看。」

馬確是好馬,通體雪白,不見一絲雜毛,眼睛純黑如墨,脾氣看著也極好。

蘇錦書心有幾分喜歡,試著摸了摸它的頭,馬兒乖巧地低下頭來,任她擺弄。

「公主,你騎上去,我牽著你可好?」沈沅邊說邊彎下腰來,伸出雙手並攏,要來托她。

蘇錦書點點頭,鑲著粉寶石的蓮花履踩著沈沅掌心,借力而上,輕輕巧巧端坐在馬上。

由沈沅牽著在跑馬場徐徐走了兩圈,蘇錦書漸漸得心應手,令沈沅松開手,試著御馬小跑起來。

沈沅剛開始極緊張,見她跑了會兒,越來越熟練,也就漸漸放下了心。

恰逢手下有要事稟報,一走神的功夫,突然聽見一聲慘烈的馬嘶聲,他抬頭看,蘇錦書座下的馬不知為何受了驚,站立起身,險些將她甩下馬來!

沈沅腦轟然作響,腳下已經飛奔過去。

然而已經遲了,蘇錦書緊拽韁繩,險險保持住平衡,緊接著白馬就帶著她急急躥了出去。

風聲呼嘯,將沈沅和護衛們的叫聲甩在身後,越來越遠,漸漸聽不清了。

蘇錦書心早有准備,所以並不算特別害怕,她一邊伏低身減少空氣帶來的阻力,一邊伸手往後面探查。

黏黏膩膩的液體沾了一手,低頭一看,滿手的血,原來不知是誰暗算,用袖箭射傷了馬,任它再溫順,吃痛了必然會發狂。

眼前的路越來越窄,漸漸到了密林深處。

樹木參天,將頭頂層層遮擋,不見天日,像座龐大的黑暗牢籠,將她的身影一寸寸吞噬。

遠處,終於出現了一個玄色的人影。

蘇錦書心冷笑,一次兩次都是這樣的手段,南初從來沒有考慮過,如果她在他搭救之前,不慎先從奔馬上摔下來,不死也會身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