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看都沒看一眼,朗聲道:「亂黨竟敢弒君,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這天的登天台,像被鮮血洗過,鋪出一條紅到刺目的通天大道。
三日後,新君劉玙繼位,親自頒下詔書,將季棠封為攝政王。
新皇和先帝手段大不相同,秉性和柔,但關鍵之時卻十分清醒冷靜,更無偏聽偏信之弊端。
他對季棠也十分親近愛重,事之如父如師。
季棠漸漸將大權轉交給他,並潛心教他許多治國平衡之道。
不久,那位季棠十分寵愛的少年意外身亡,劉玙正苦惱如何寬慰他一二,卻見他入宮來求賜婚。
年少的皇上還沒學會喜怒不形於色的手段,震驚道:「為什么?辛愛卿屍骨未寒,王叔為何……」他把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自己是好日過久了失了分寸,季棠豈是他可以隨便質問的?
可是想起那個沒見過幾面卻機靈古怪的少年,仍不免有些可惜。
原來這世間真的沒有永恆不變的情愛么?
季棠正正經經回答:「皇上此言差矣,微臣已過三十,這年紀在有些人家或許都要當祖父了,卻還孑然一身,每每想起,都覺得愧對列祖列宗。」
劉玙:……你連你父母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居然和我提列祖列宗。
他嘆氣:「好吧,那王叔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現在就寫旨意。」
季棠道:「已故的辛平瀾辛大人家的女兒。」
也姓辛?劉玙愣了愣,看向他,卻見他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什么都看不出。
疑竇叢生地下了旨意,季棠像早就准備好了似的,著急忙慌地把婚期定在了半月之後。
他如今烈火烹油,又深受皇上信任,比先帝在時更加炙手可熱,在京的官員和豪富哪個敢不前來道賀。
於是,成親當日,真真是十里紅妝,熱鬧非凡。
席間,有嘴賤的在角落里閑磕牙:「哼,前兩年這位主忽然轉了性,喜歡上一個男人,當時我就知道此事絕不長久,男人嘛,偶爾玩玩是有的,可到底是要成家立業。」
另一人道:「那辛公我也曾遠遠看過一眼,哎呦,真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仙般的人物,就算我從不好那一口,也著實有些心癢,可惜了,怎么就這么無聲無息地去了呢?」
又有一人說:「如今,想嫁給這位主的人恐怕要排到京城外面去,多少名門閨秀眼巴巴地等著,也不知道那位名不見經傳的辛小姐何德何能,竟然得了這位主的青眼,難道僅僅是因為她也姓辛?」
說得正熱鬧間,花轎進了府。
季棠終於換下紫色衣裳,穿了身大紅色的新郎服,面如冠玉,烏發如墨,嘴角止不住的勾起,平添了一絲邪魅之感。
他不願循那些射箭和踩火盆的舊禮,生恐委屈了她。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花轎前,俯下身:「卿卿,來,我抱你進去。」
同是一身朱紅的女慢吞吞地遞出一只白嫩的手來,被他小心托起。
抱她入懷,他一步一步穩穩往前走,看著好一副神仙眷侶的模樣。
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在衣服的掩映下,死命地擰著他的腰。
「乖,晚上洞房的時候再好好擰。」他面色不改,低聲道。
「季棠,你是個王八蛋。」蘇錦書罵道。
「那你豈不是要給我生一個小王八蛋?」季棠也不惱,還有心思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