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時間倒回前一天晚上,a市一中2o1o屆十班同學會。
趙白露和尤嘉寧到時,現場已經喝得火熱。
她進去時蔣奕洲正在給孟妍晗倒紅酒。
趙白露涼涼地看了他們一眼,什么話也沒說,默默走過去坐下來。倒是尤嘉寧一臉不忿,經過他們身邊時冷笑一聲,暗罵:「狗男女」。
趙白露低頭倒了杯可樂,有些疲憊地說:「別管他們。」
尤嘉寧挨著她坐下,倒了酒,同一桌的副班長田菁琳和班長潘偉傑兩個人忙著對名單。潘偉傑一手一個手機,沖田菁琳喊:「這怎么還少了?還有十班那幾個,老李頭也聯系不上,這老頭搞什么?」
他身材圓潤,大冷天的還一腦門子汗。他用力一抹,扯著嗓子喊:「少了誰?快吱一聲!」
田菁琳聽不下去,一把推他後腦勺:「潘偉傑你腦子里裝的是脂肪嗎?人都沒來,鬼跟你吱聲?」
潘偉傑摸摸腦袋,才反應過來,說:「是哦……那我們班還有誰沒來?」
有人應:「6沉沉和周恪一。」
應聲的是個寸頭男,趙白露轉過頭看了眼,現那不是十班的同學。眼熟倒是挺眼熟,她想了想,好像是隔壁九班的一個男生。
尤嘉寧皺眉:「怎么還有別人?」
田菁琳說:「昨天老李頭突然說的,正好九班也要開同學會,兩個班都請了他,他哪邊都不好意思拒絕,干脆讓我們把同學會放一起辦了,反正來的人也不多。」
一中的九班和十班是名義上的隔壁班,但教室卻分別在走廊頭尾,只是因為大部分教學老師都相同,因此兩個班還算親密。
而老李頭,正是十班的班主任,兼兩個班的語文老師。
尤嘉寧:「昨晚怎么沒通知?」
田菁琳苦笑:「老李頭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姓格又不是第一天了……別說了,快幫我打電話聯系下人。」
尤嘉寧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認命地掏出手機打電話。
趙白露默默倒了杯可樂喝著。
她今天心情實在不好,前陣子剛換到住院部兒科,今天幫一個小朋友吸痰的時候被他使出吃乃的勁踹了一腳,正踢中膝蓋骨,有幾分鍾走路都哆嗦。護士長安慰了幾句,可惜沒什么用,自從決定要來高中同學會以後她的心情就沒有好過。
現在再看對桌那對男女,心情更差了。
蔣奕洲沒有留意到趙白露,他的眼神黏糊,全放在孟妍晗一個人身上。趙白露余光看一眼,不得不承認那眼神看著確實還挺深情。
她突然有點後悔昨天答應來同學會的決定。
口袋里手機一震,她拿出來,看到有新的微信消息過來。
薛雯:寶貝兒別難過,賤人自有天收。
她冷著臉把手機反扣到桌上,動靜有點大,「啪」的一聲後半個包廂的人都看了過來。
趙白露皺起眉頭說了句「不好意思」,轉過頭——
和蔣奕洲的眼神隔空撞到了一處。
蔣奕洲一愣。
誰都沒先移開目光。
蔣奕洲和十八歲時畢竟不一樣了,穿了件休閑裝,肩寬腿長,袖口挽起來露出截手腕,腕上的表在燈下折身寸出微光。
他的氣質里少了些少年人的輕狂,多了些青年人的穩重。
趙白露看著他,漠然地笑笑,生動地用自己的表情詮釋了什么叫「皮笑柔不笑」。
蔣奕洲看見了,似乎有些激動和不敢置信,他站起身,口型張成一個圓,看起來像是「白」的音。
然後他的手臂就被人用力抓住了。他低下頭,順著那只手看到了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和眼睛的主人。
孟妍晗微微笑著:「奕洲,你怎么了?」
……
尤嘉寧打完了電話,看向後方,正對上蔣奕洲坐下後瞥來的一眼。
她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趙白露,提醒道:「好馬不吃回頭草啊。」
頓了頓,又說:「更何況那不是草,是屎。」
趙白露:「你能不能別在飯桌上惡心人。」
尤嘉寧嘰嘰歪歪哼了聲。
趙白露垂眸,閉了閉眼。
她知道尤嘉寧在擔心什么,但事實上自從高考後她和這兩個人就斷了聯系。無論是蔣奕洲還是孟妍晗,在當年吵了一場毫無轉圜余地的架後,他們就消失在了彼此的生活里,幾乎再沒見過面。
「我再說一遍。」趙白露放下杯子,盡量心平氣和:「我和蔣奕洲已經過去了。」
尤嘉寧拿眼睛斜她:「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哦。」
「……」
趙白露無語地拿手把她腦袋懟開。
「誒,來了。」潘偉傑驚呼道。
兩個人從趙白露身邊走過去,牽著手坐到她的對面。
兩個人都很瘦,穿著情侶外套,女的梳了個高馬尾,化著淡妝。男的像是匆匆忙忙趕過來,打扮有些凌亂,但不掩臉龐清秀。
周恪一替6沉沉拉開椅子,抬頭看見趙白露,笑道:「趙護士,好久不見。」
趙白露說:「今早醫院剛見過。」
「我知道。」周恪一溫和地笑笑,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但這種氣氛不說這四個字總感覺缺了點什么。」
周恪一是a市中心醫院的兒科醫生,和趙白露算是同事。
他以前是個胖子,沒想到後來減了肥長得還挺清秀,趙白露時隔多年在醫院再次見到他時差點認不出來。
「嗯,」趙白露撐著臉,心不在焉地說:「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