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進入張柬之府邸的時候，黃裳就察覺到了狄仁傑的氣息。

不過狄仁傑並沒有阻止他，甚至沒有說任何為張柬之求情的話，似乎只是為了送這個徒弟最後一程。

而且張柬之的名字能夠出現在這個名冊上，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說明了狄仁傑的態度。

只是他終究還是舍不得這個最傑出的徒弟罷了。

而對於黃裳來說，張柬之殺與不殺都沒有什么區別，他之前所問的那番話也是純屬好奇而已，畢竟張柬之是一個聰明人，一個聰明人應該懂得順勢而為，而在黃裳看來曾經張柬之發起神龍政變實際上也是順應了局勢，而且最後的確也是成功了。

但如今的局勢明顯不同了，按理來說像張柬之這樣的聰明人是不會做這種逆勢之舉的。

所以他想知道為什么。

而在得知了這一切的答案之後，不管是出於對於眼前這個被曾經的信念所約束，不斷掙扎之人的可憐，還是看在狄仁傑的面子上，黃裳最終繞過了張柬之一命。

只是在這之後，張柬之不能在出現在洛陽，甚至是華夏了，否則無論是對於狄仁傑，還是對於他自己，都是一個麻煩。

「我會把他關在領域里面，不會把他再放出來的。」

黃裳微微一笑，道：「當然，如果有一天我掛了的話，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

「多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聽到黃裳的話，狄仁傑沉默了片刻，然後朝黃裳拱了拱手，同時嘆息道：「我這個徒弟自幼聰明，論才智不在我之下，只可惜太過執拗古板，所以兩世為人都落得了一個悲慘的下場。」

「的確太古板了點……」

黃裳點了點頭，隨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不過我有一事不解，狄相是如何度過這道心劫的？畢竟以你所受的教育和曾經的那些思想觀念，武皇如今的這些作為，對你的沖擊應該也很大吧……」

「跟孟將（張柬之的字）一樣，對於陛下的許多行為，我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甚至在很多時候我也產生過跟孟將一樣的想法。」

狄仁傑搖了搖頭，道：「唯一的區別，或許是因為我的良心戰勝了原則，而他卻是原則戰勝了良心吧……」

說到這里，狄仁傑微微苦笑了一下，道：「這是我曾經最欣賞孟將的一點，卻也是如今把他害得最慘的一點！」

狄仁傑當然跟張柬之一樣有過多矛盾和猶豫，但最終為了洛陽城的數百萬幸存者，為了大唐皇朝的延續，甚至是為了整個華夏的穩定，他最終選擇秉承自己的良心，打破曾經思想上的禁錮，從而幫助武則天治理洛陽和大唐皇朝，令其蒸蒸日上。

這也是狄仁傑和張柬之最大的區別！

「哈哈哈，好一個良心戰勝了原則，偶像就是偶像！」

聽到狄仁傑的話，黃裳哈哈大笑，然後右手一揮，將張柬之收入領域，說道：「城內的目標都已經清理完畢，躲進皇城的那些已經不足為懼，城外的那些我也會很快解決，此次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與狄相再見，希望到時候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說完，黃裳便把張柬之的那壺酒倒了兩杯，一杯遞給狄仁傑，一杯拿在手上，笑道：「不論昨日種種，也不論明日是非，就論今日狄相這番話，我們喝上這一杯！」

「請！」

狄仁傑接過酒杯，微微一笑，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而黃裳亦是如此！

「告辭！」

飲盡美酒，黃裳哈哈一笑，縱身一躍，消失無蹤。

「希望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看著黃裳消失的方向，狄仁傑沉默了片刻，隨後笑了笑，轉身離開，只留下了一個空盪盪的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