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第12部分閱讀(2 / 2)

師爹點點頭,「算起來從今日未時起子燁隨時有可能發作,我上午去了他家,他家里人說他在隨心閣,我就過來了。」

「前輩是打算把上官公子帶回玟山么?」

師爹嘆了口氣道:「我確有此意,不過子燁不願意,說自己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事務需要處理,所以我也只能留下來陪他了。沒成想他發作得如此之快,倒是省了我的擔憂。」

「看樣子上官公子挺忙的啊,我是不是打擾他了?」

「殿下說哪里話來,子燁先前瞧見你過來,還告訴我他正巧有事要和你相商呢——咦,子燁醒了!」

「師爹,殿下,你們都在啊。」上官子燁面上的青色此刻已完全褪去,他揉著眼睛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又伸了個大懶腰,仿佛只是自在地睡了個覺而已。師爹把白玉瓶塞到他的手中,催道:「子燁,快把葯水喝下去。」他答應一聲,拔開塞子咕嘟嘟地一飲而盡。

「謝謝師爹。」上官子燁將葯瓶遞還給對方後下了榻,笑嘻嘻地道:「師爹請回房吧,我和殿下還有事要談。」

「知道了。你這孩子,一刻也不得閑……」師爹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又跟歐筱彥打了個招呼,隨後起身離去。上官子燁對歐筱彥道:「殿下,我們回原來的地方說話吧。」歐筱彥自然並無異議。兩人一起回到剛才談話的房間。

上官子燁將房門閂上,然後和歐筱彥在桌邊坐下。他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緩緩說道:「殿下想必也感覺出來了,我今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說……」

歐筱彥微微一笑,「這件事其實跟隨心閣完全無關吧?」

「殿下所料不錯。」

「跟我有關?」

「是。」 上官子燁站了起來,「殿下請稍等,我拿一樣東西給您看。」他走到靠牆的書架邊,將最下面一層左側的書抽出了數本,接著伸手進去撥弄了幾下,只聽得「咔嚓」一聲響起,顯然,里面的機關啟開了。

上官子燁從暗格里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又從架上拿了一面小小的銅鏡,隨後走到歐筱彥身邊,「殿下,請容我把這張面具給您戴上可好?」歐筱彥心知這面具必有蹊蹺,點頭道:「你戴吧。」眼前軟趴趴的東西,讓她憶起了某個藏在心底很久的疑問……

上官子燁小心地將面具覆在她臉上。歐筱彥接過他遞來的鏡子一照,果不其然,還是自己那張臉,她喃喃道:「果然是那個西貝貨……」

「殿下早知道有人冒名頂替?」

「我只知道這個人以前冒充我做了一些事情,比如逛青樓,逛完後還不付錢。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誰。」歐筱彥盯著鏡子,「做的還真像……」

上官子燁坐回到位子上,問道:「除了逛青樓,她還做了些什么?」

歐筱彥放下鏡子看著他,「我側夫程靈雁的弟弟受了她的騙,失身懷孕,不久前又失蹤了,據查十之八九是此人拐帶走的。除此之外,她極有可能還做了許多別的惡事,比如濫殺無辜……上官公子,她是誰呢?」

「我沒見過她,也不知她究竟是何人,但是,她把這面具丟在了另一個人的家里……」

「另一個人是誰?如何確定面具不是這『另一個人』所有?它又是如何到了上官公子的手中?」

「那個人是……」上官子燁緊緊蹙起蛾眉,不自覺地咬著嘴唇。歐筱彥看著他那欲言又止的為難樣子,直覺那人的身份必定極為特殊敏感。她揭下面具望著對方,靜待他的答案。

上官子燁並沒有讓她久等,他低聲道:「殿下,請恕我冒犯,在回答您的所有問題之前,我有三個問題想問。」

歐筱彥正想開口,對方緊接著又道:「我知道殿下是個好人……」說到此處,他的臉紅了一紅,低下了頭,「……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想在問問題的時候診一下您的脈。殿下請千萬莫要以為我是在故意冒犯,實是情勢所迫,我不得不萬分小心。噢對了,診脈就是——」

「上官公子不必解釋了,我以前聽說過。」歐筱彥笑道:「我的話是真是假你一驗便知,可這法子我卻不會用,好像有些不對等呢。」

上官子燁直視著她,眼神澄澈,「倘若我要撒謊,方才根本就不必說出那些冒犯的話來。而且,殿下若聽到答案,定會明白我所言非虛。」

「我料想也是如此。」歐筱彥微微一笑,「問吧。」她伸出右臂放在桌上,上官子燁將椅子挪到她身邊,坐定之後一手搭上她的脈搏,開始提問。

「殿下能否保證不將我在今日告知殿下的情況泄露出去?」

「我保證不將你今日告知我的情況泄露出去。」歐筱彥又追加一句,「我保證我絕不會害你。」

「殿下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么?」

「是,我向來說到做到。」

上官子燁移開玉手,俏生生地一笑,「第三個問題不必問了。殿下,實話告訴您罷,面具是我今天上午從六皇女的書房里拿的。」

「啊,是你殺了她么?」歐筱彥心說:難怪他剛才……

上官子燁挑了挑秀眉,「我的確動了手,但她本就快要死了,我那一刀只是讓她死得痛快些罷了。不過,我本來也就想殺她的,為了夏偲青夏將軍……幾年前,夏將軍曾經救過我的命……這個容後再敘,我先講六皇女的事。」

他端起茶啜了一口,續道:「我先前去六皇女府窺探,發現她每晚都進到書房的密室里,且在里面一待就是兩個時辰。我決定先一探究竟、緩一緩再殺她,於是在今天上午喬裝改扮混了進去,沒成想竟然給我撞到她臨死時的場面。」

「是你方才提到的『另一個人』干的吧?你到的時候密室是打開的?」

「殿下猜的沒錯。當時我在窗外窺見六皇女在密室敞開的門前撿起這張面具,之後就對著面具發呆,還自言自語說:『你就這么走了?想不到,想不到啊……』這必是指面具的主人了。從我所在之處還可以看見密室地上有個食盒,我想那個人之前一定都住在密室里。只可惜六皇女沒一會兒就關了密室的門,里面或許還有許多線索的,唉……」

「她還說了什么?」

「沒有,後來她就突然倒在了地上,全身劇烈抽搐起來。我進房查看,發現她已神志不清,內息極度紊亂,體內有一股極強的逆流東奔西突。這樣的痛苦可說是生不如死,不曉得她習了何種邪門功夫,竟至如此走火入魔,但想來必定和離去的那個人有關……她這番發作,十之八九會死,即便不死也會瘋掉,所以我干脆就一刀割了她的喉嚨,成全了她。」

小番外:五年後的某天(上)

「哼,臭弟弟壞弟弟,以後不理你了~~~」

歐筱彥剛一推開自己正夫的房門,便聽見了大女兒奶聲奶氣的指責聲。她笑哈哈地走進房中,「瓊兒跟娘說說看,弟弟怎么惹你生氣了?」

「娘~~~」瓊兒眨巴眨巴大眼睛,從方漣墨身旁跌跌撞撞地向她奔過來。後者從軟椅上站起身來,含笑望著這母女二人。

歐筱彥接住飛撲過來的小身子,將女兒抱了起來,親了親她蘋果似的小臉蛋。小女娃窩在娘的懷里,氣鼓鼓地嘟了嘟嘴,「娘,弟弟是個壞小孩,他調皮搗蛋,害得爹爹的肚子好痛好痛!」方漣墨在旁忍俊不禁,道:「筱彥你別聽瓊兒說那么誇張,孩子就是鬧騰了幾下,沒事的。」

「嗯。」歐筱彥放下女兒,將大腹便便的他輕輕按坐在椅子上,「漣墨,等下讓我號號脈。瓊兒你來。」她牽著女兒走到門口,喊來個小廝,讓他把女兒帶到||乳|父那邊。瓊兒雖不情願,但還是乖乖依了娘的話。

歐筱彥關上門走回夫郎身邊,卻見他有如美玉的面頰上飛起兩朵淡淡的紅雲,「那個,還是不要號脈了……」

兩人成婚五年,又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歐筱彥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所言為何?他懷瓊兒的時候,因體質緣故臂上和腿上生出了數塊不甚美觀的孕斑,現在,當然也是一樣……

53五十三、意外的好消息

五十三、意外的好消息

歐筱彥和上官子燁的密談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結束之後,她從隨心閣出來,坐轎返回皇女府。

到了家門口,歐筱彥下了轎子。巧的是,方漣墨這時也剛好從外面坐轎回來,二人在門前相遇,歐筱彥笑道:「表弟,這么巧啊。」

方漣墨「嗯」了一聲,面上漾出一個輕輕淺淺的笑容。自己和她雖同住一府,卻已有數日未見,現下見到了,那些紛紛擾擾的愁緒不知怎的霎時間全拋諸腦後,剩下的,只有歡喜。

兩人並肩往門內走去,他們的隨從跟在後面。歐筱彥問:「表弟,你剛才到哪兒去了?」方漣墨答道:「去廟里進香了。」歐筱彥聽他咳了兩聲,關心地問:「你怎么咳嗽了?莫不是受了涼?」

「沒、沒事……」方漣墨長睫輕顫,目光游移間瞄到右邊不遠處一張疤痕累累、形容可怖的臉,他不由驚得瞪大了雙眼,腳步也停下了。歐筱彥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了司徒修玉——他抱著一捆劈好的柴火,看樣子是要送去廚房。

司徒修玉也看見了他們,以前從未見過方漣墨的他一時之間有些呆怔,愣愣盯著歐筱彥身邊清麗出塵的少年。但,他很快又低下了頭,抱著柴火往廚房的方向行去,腳步匆匆。

歐筱彥對方漣墨說:「他是小蘇,我收留的一個可憐人,目前在前院當粗使小廝來著。表弟,我們走吧。」

方漣墨順從地點了點頭,和她一起往里邊走。他一面走一面問道:「表姐,那小蘇為何滿臉盡是傷疤?」

「因為他繼父的凌虐。前不久他被繼父毀容、毒打,又被扔到了街上,當時我湊巧路過,就救了他。」歐筱彥說著話的當兒,對方又咳嗽了一聲,她於是道:「這幾天白天暖和,夜里卻涼得很,表弟可要注意身體,當心別染了風寒才是。」

「嗯,多謝表姐關心。」方漣墨輕聲應了,面上一陣熱意襲來,芳心暗自凌亂。昨夜,自己為她……她若是知道了……

歐筱彥正要開口,忽見肖平樂從前方火燒火燎似的跑過。肖平樂一向沉靜鎮定,現在這般一反常態,讓她不由一怔。方漣墨也看見了,望著肖平樂離去的方向奇道:「咦,肖管家這是怎么了?」

歐筱彥已經回過味來了,她干咳一聲,忍住笑說道:「大概是她的孩子快要出世了。」方漣墨輕輕「啊」了一聲,赧然不語。這時他們已走到了岔路口,她和方漣墨別過,兩人各自回自己住的地方。

歐筱彥回到正院沒多久,小慶也回來了,滿臉滿心都是興奮,「主子!春兒、春兒他就快要生了!」

歐筱彥笑道:「你要當姑姑了。」

「是喲~~」小慶的臉上樂開了花。

「產公來了吧?」

「來了。肖平樂這呆瓜,產公進去了她也跟著進去,給產公趕出來了,哈哈~~~」

…………

這里的男人生孩子有著一種特殊的方式——孕夫破羊水之前,肚臍下方會自動生成一條橫向的窄縫,嬰兒就是從此處娩出的,娩出之後,那條縫會在七日之內愈合。春兒今次的生產非常順利,到了傍晚,他誕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嬰……

「肖管家,恭喜你喜得貴女。」歐筱彥笑著對肖平樂道賀。剛得了個大胖女兒的肖平樂開心得合不攏嘴,向她道了謝。

主仆二人高高興興地聊了一陣,肖平樂提到今天下午她本計劃去東門巡店,歐筱彥便問:「是不是那家瓷器店?」肖平樂道:「回主子,是的。」

歐筱彥告訴她自己去了店對面的隨心閣,並且見到了上官子燁。肖平樂聞言露出詢問的眼神,「主子,那上官子燁……」

歐筱彥笑了笑,「開隨心閣的主意的確是他想出來的,不過那是誤打誤撞,並非刻意針對我。他唯一的目的,其實就是賺錢。」她最初還曾猜測上官子燁會不會是穿越來的,但此次和他見面之後就打消了這個懷疑。

肖平樂的表情輕松下來,道:「我也覺得他不可能那般膽大包天。」話一說完,想起上官子燁上次冒犯主子的事,她暗悔失言,低下頭尷尬不已。歐筱彥看出她心中所思,三言兩語把話題繞了過去,解了她的難堪。

肖平樂走後,歐筱彥回想起自己今天在隨心閣所經歷的,輕輕吁出一口氣。上官子燁殺掉六皇女,可以說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而他對於自己,毫無疑問也是幫了一個不小的忙。上次因為「前任」的關系他動過手,而今天他則承認了那次沖動之後他把事情都告訴了大姐上官子嵐。上官子嵐是個很有一套的人,不曉得她怎么開導弟弟的,總之上官子燁的心結是打開了……

歐筱彥輕輕笑了一下。這個上官子燁,居然能說出「殿下是個好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一定對自己做過詳詳細細的調查……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把那么重大的秘密告訴她。話說回來,那個神秘的面具主人又是誰呢?之前,她必定和六皇女達成了某種協議,但她戴這個面具是為什么?而現在,她又為什么不打算再冒充自己了?這其中,究竟有什么陰謀?

她靜靜坐著,思考著內中的種種可能性,直到秦多煦來了才從沉思中驚醒,站起身道:「師傅,您來了。」

秦多煦「唔」了一聲。歐筱彥給她倒了水,側頭看了看櫃上的時計,說:「師傅今天來得比往常晚了一會兒,是被什么事耽擱了么?」

「是有一點事。」秦多煦坐下來喝了口水,然後向她解釋遲來的原因:「筱彥,元碧已經做出了新葯,就在方才。」

意外聽到這個好消息,歐筱彥喜上眉梢,道:「太好了!」秦多煦看著她,眼中含著一絲笑意,「元碧在元青家的花園里無意中看到了一株野草,得了啟發,回來之後就在葯室里忙活了幾個時辰,終於將葯研究出來了。這也算是機緣巧合吧。」

歐筱彥笑道:「是啊,這一趟去得真巧。對了,師傅,我明日是不是可以去見元碧了?」

「自然可以。」秦多煦想了想道:「你和元碧的事,我弟弟已經知曉,他曾暗中考察過你,對你的人倒還滿意,只是……」

歐筱彥聽到對方的轉折詞有點緊張,「只是什么?」

「他很不樂意讓元碧給你當側夫……事實上,西兒希望元碧能跟他以及元青一樣,嫁個只愛他一人的妻主。不過不樂意歸不樂意,他不會干涉什么,畢竟元碧和你是兩情相悅。」

小番外:五年後的某天(中)

歐筱彥溫柔地勾起他的下巴,往他姣美的櫻唇上吻了一吻,「別在意那孕斑,沒什么的。」說著將對方右臂的衣袖卷起了一些,果不其然,手腕內側的皮膚上有一塊面積不小的紅斑,看上去十分突兀刺目。

方漣墨悶悶地說:「好難看……」歐筱彥柔聲道:「都叫你別在意了,不過是塊斑而已。好了,我來給你號脈。」她坐到他身邊,搭上他的脈搏,凝神號了起來。

過了一陣子,她移開了手道:「漣墨,你和孩子的狀態都很好。」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