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第28部分閱讀(2 / 2)

這個人是喬青青,也算是她的老相識了。

她其實不想殺喬青青,也不想殺喬木木,要不然當初打在喬木木心口上的那一掌就不會那么輕了。對於喬木木的一再糾纏,她已經夠容忍的了。

但是,從前的手下留情並不意味著崔無相願意無休止的容忍下去。那次在隋鳴縣,喬木木到客棧投宿的時候碰見了她和鶴兒。她也看見了喬木木,只有喬木木一個人,周圍並無喬青青的蹤影。

喬木木破天荒的沒有上前糾纏,然而那先是驚愕繼而傷痛的眼神令她心煩不已。她暗暗下了決心,絕不能讓這個瘋子破壞她和鶴兒的關系。

於是當天夜里,崔無相下了手。喬木木這人也怪,覺出是她,竟然不做抵抗,只輕輕笑了一笑,「活著實在沒多大意思,多謝你的成全。」

崔無相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拍出一掌,喬木木當即氣絕。她往喬木木身上灑了些化屍粉,然後端起備好的清水,從頭潑到腳……

喬青青會否得知女兒的失蹤與她有關?崔無相不知道。不過喬青青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今天上午。

崔無相的手下發現喬青青來到了距離總堂不遠的小鎮上。半個時辰後,面容非常憔悴的喬青青在總堂內坐了下來,崔無相親手給喬青青倒了一盞茶。

喬青青沒有碰那盞茶,道:「既然我老喬已經依你的邀請過來了,你也該讓我看看木木了吧。」

「不急,不急。」崔無相微笑,「好久不見,咱們先聊聊不好么?」她心道:一定會讓你們母女團聚的。

喬青青冷冷道:「聊什么?聊你的八象神功練到了第幾層,還是聊你這見不得光的赤月教?」

崔無相哈哈笑了數聲,方道:「若真見不得光,又豈會容你查知?告訴你也無妨,重振赤月之威是我崔無相最大的心願,現在剛剛起步,為了謹慎起見,行事低調些也是應該的,呵呵……不過,本座保證,要不了多久,赤月教的聲名便會傳遍武林!」

「我看你不止是想重振赤月之威,你還想一統江湖吧?」喬青青神情復雜的看著她,「崔無相,和你認識這么多年,我從未發覺你有這般野心……」

「哈。」崔無相輕笑一聲,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你『烏楓月老』這一輩子不就是以強做媒為己任么。連帶著,你的女兒也霸道慣了……」

她敏銳的捕捉到了喬青青眼中一閃而逝的哀痛,她明白,喬青青多半早已料到了喬木木的「失蹤」即是死亡。

喬青青面無表情的道:「在說我女兒的事之前,可否告訴我,你為何有這種志向?你——是魔教的後人?」

崔無相微微一笑,「當年,滅魔同盟自以為徹底消滅了赤月教,殊不知有一小一大兩條漏網之魚——教主三歲的女兒和她一個姓崔的侍衛。崔侍衛護著小主人到了越黎國,隱姓埋名,定居下來,後來還娶了親,有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女兒長大後又回到了長巒。」

喬青青掐指算了算,道:「這個大女兒就是你的祖母吧,教主女兒的後代又是誰?」

崔無相但笑不語,跟喬青青已經說得夠多了,雖然馬上就要結果了這個老家伙,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願讓老家伙知道她深埋心底的這個秘密。

鶴兒,永遠只能是她的夫郎,他不需要別的身份。

喬青青見問不出來,便將話題轉回到自己女兒的身上。她來此處前早知女兒是凶多吉少,存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必死之心,不過,心中仍抱有一絲僥幸,或許崔無相只是把女兒關了起來……

然而崔無相坦承了一切。

喬青青目眥欲裂,終於動了手。她使雙刀,崔無相使劍,兩人從大殿內激戰至殿外作露天會場之用的大塊空地上。因崔無相事前已有吩咐,赤月教無一人圍觀或相助,崔無相打定了主意,要和喬青青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

喬青青年事已高,並且她的武功排名天下第三,本就略遜於排名第二的崔無相,崔無相現又身負詭譎莫測的八象神功,這場生死較量從一開始,結局就已注定。

然而,極度悲憤之下的喬青青實非往日可比,前幾十招內,兩人竟戰成了平手。

崔無相心中暗贊對手。兩人上一次切磋是在八年前,剛才她使出了九成的功力,也是因為覺得對付喬青青九成便游刃有余了,沒想到,這老家伙爆發起來真是不得了,不全力應對定然難以取勝。

最終當然還是崔無相贏了。喬青青身受重傷,吐著血倒了下去,對方將雪亮的劍尖指到她心口上,微笑著問:「喬老,你可有什么遺言?」

喬青青冷笑一聲,閉目待死,不發一語。

「好吧,本座也算對得起你了,呵呵……你女兒一個人在黃泉路上未免寂寞,你還是趕緊去陪她吧。」

最後一個字說完,那劍尖已深深刺入喬青青的心臟……

崔無相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越發沒了睡意。瞧了瞧身邊睡得正香的夫郎,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到搖籃邊看了女兒一會,然後穿好衣服出了房間。

彭三聞聲而至,送上一樣東西,「尊主,這是左護法的飛鴿傳書,右護法剛剛送來的。」

崔無相接過了卷成卷的小信封,走到書房里拆開來,里面是一張紙條。

崔無相看後對站在一旁的彭三道:「青凰劍到手了。左護法他們毫發無傷,倒是攬月樓樓主損失了一個二弟子。」

彭三笑道:「太好了!棄劍又取劍,尊主下得一手好棋,攬月樓那幫蠢貨能想到才怪。」

115防盜章節

這張臉使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花岡石,倔強,堅定,冷漠,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甚至對他自己。

但這卻也是李尋歡平生所見到的最英俊的一張臉,雖然還太年輕了些,還不成熟,但卻已有種足夠吸引人的魅力。

李尋歡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他推開車門,道,「上車來,我載你一段路。」

他的話一向說得很簡單,很有力,在這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中,他這提議實在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

誰知道這少年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腳步更沒有停下來,象是根本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

李尋歡道:「你是聾子?」

少年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劍柄,他的手已凍得比魚的肉還白,但動作卻仍然很靈活。

李尋歡笑了,道:「原來你不是聾子,那就上來喝口酒吧,一口酒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害處的!」

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

他居然會說出這么樣一句話來,李尋歡連眼角的皺紋里都有了笑意,但他並沒有笑出來,卻柔聲道:「我請你喝酒,用不著你花錢買。」

少年道:「不是我自己買來的東西,我絕不要,不是我自己買來的酒,我也絕不喝……我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嗎?」

李尋歡道:「夠清楚了」

少年道:「好,你走吧。」

李尋歡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等你買得起酒的時候,你肯請我喝一杯么?」

少年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請你。」

李尋歡大笑著,馬車已急駛而去,漸漸又瞧不見那少年的人影了,李尋歡笑著道:「你可曾見過如此奇怪的少年么?我本來以為他必定已飽經滄桑,誰知他說來話卻那么天真,那么老實。」

趕車的那虯髯大漢淡淡道:「他只不過是個倔強的孩子而已。」

李尋歡道:「你可瞧見他腰帶上插著的那柄劍么?」

虯髯大漢目中也有了笑意,道:「那也能算是一柄劍么?」

嚴格說來,那實在不能算是一柄劍,那只是一條三尺多長的鐵片,既沒有劍鋒,也沒有劍鍔,甚至連劍柄都沒有,只用兩片軟木釘在上面,就算是劍柄了。

虯髯大漢含笑接著道:「依我看來,那也只不過是個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這次李尋歡非但沒有笑,反而嘆了口氣,喃喃道:「依我看來,這玩具卻危險得很,還是莫要去玩它的好。」

小鎮上的客棧本就不大,這時住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就顯得分外擁擠,分外熱鬧。

院子里堆著十幾輛用草席蓋著的空鏢車,草席上也積滿了雪,東面的屋檐下,斜插著一面醬色鑲金邊的鏢旗,被風吹得蠟蠟作響,使人幾乎分辨不出用金線綉在上面的是老虎,還是獅子?

客棧前面的飯鋪里,不時有穿著羊皮襖的大漢進進出出,有的喝了幾杯酒,就故意敞開衣襟,表示他們不怕冷。

客棧前面的飯鋪里,不時有穿著羊皮襖的大漢進進出出,有的喝了幾杯酒,就故意敞開衣襟,表示他們不怕冷。

李尋歡到這里的時候,客棧里連一張空鋪都沒有了,但他一點兒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這世上用金錢買不到的東西畢竟不多,所以他就先在飯鋪里找了張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壺酒,慢慢地喝著。

他酒喝得並不快,但卻可以不停地喝幾天幾夜。他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咳嗽,天漸漸地黑了。

那虯髯大漢以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後,道:「南面的上房已空出來了,也已打掃干凈,少爺隨時都可以休息。」

李尋歡象是早已知道他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好似的,只點了點頭,過了半晌,那虯髯大漢忽然又道:「金獅鏢局也有人住在這客棧里,象是剛從口外押鏢回來。」

李尋歡道:「哦!押鏢的是誰?」李尋歡道:「哦!押鏢的是誰?」

虯髯大漢道:「就是那【急風劍】諸葛雷。」

李尋歡皺眉,又笑道:「這狂徒,居然能活到現在,倒也不容易。」

他嘴里雖在和後面的人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前面那掩著棉布簾子的門,仿佛在等著什么人似的。

虯髯大漢道:「那孩子的腳程不快,只怕要等到起更時才能趕到這里。」

李尋歡笑了笑,道:「我看他也不是走不快,只不過是不肯浪費體力而已,你看見過一匹狼在雪地上走路么?假如前面沒有它的獵物,後面又沒有追兵,它一定不肯走快的,因為它覺得光將力氣用在走路上,未免太可惜了。」

虯髯大漢也笑了,道:「但那孩子卻並不是一匹狼。」

李尋歡不再說什么,因為這時他又咳嗽起來。

然後,他就看到三個人從後面的一道門走進了這飯鋪,三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大正在談論那些【刀頭舔血】的江湖勾當,象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就是【金獅鏢局】的大鏢頭。

李尋歡認得那紫紅臉的胖子就是【急風劍】,但卻似不願被對方認出他,於是他就又低下頭雕他的人像。

幸好諸葛雷到了這小鎮之後,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過人,他們很快地要來了酒菜,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可是酒菜並不能塞住他們的嘴,喝了幾杯酒之後,諸葛雷更是豪氣如雲,大聲地笑著:「老二,你還記得那天咱們在太行山下遇見【太行四虎】的事么?」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記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來動大哥保的那批紅貨,四個人耀武揚威,還說什么:『只要你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們兄弟立刻放你過山,否則咱們非但要留下你的紅貨,還要留下你的腦袋。』」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記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來動大哥保的那批紅貨,四個人耀武揚威,還說什么:『只要你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們兄弟立刻放你過山,否則咱們非但要留下你的紅貨,還要留下你的腦袋。』」

第三人也大笑道:「誰知他們的刀還未砍下,大哥的劍已刺穿了他們的喉嚨。」

第二人道:「不是俺趙老二吹牛,若論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數咱們的總鏢頭【金獅掌】,但若論劍法之快,當今天下只怕再也沒有人比得上咱們大哥了!」

諸葛雷舉杯大笑,但是他的笑聲忽然停頓了,他只見那厚厚的棉布簾子忽然被風卷起。

兩條人影,象是雪片般被風吹了起來。

這兩人身上都披著鮮紅的披風,頭上戴著寬邊的雪笠,兩人幾乎長得同樣型狀,同樣高矮。

大家雖然看不到他們的面目,但見到他們這身出眾的輕功,奪目的打扮,已不覺瞧得眼睛發直了。

只有李尋歡的眼睛,卻一向在瞪著門外,因為方才門簾被吹起的時候,他已瞧見那孤獨的少年。

那少年就站在門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獨的野狼似的,雖然留戀著門里的溫暖,卻又畏懼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開,卻又不敢闖入這人的世界來。

只有李尋歡的眼睛,卻一向在瞪著門外,因為方才門簾被吹起的時候,他已瞧見那孤獨的少年。

那少年就站在門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獨的野狼似的,雖然留戀著門里的溫暖,卻又畏懼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開,卻又不敢闖入這人的世界來。

李尋歡輕輕嘆了口氣,目光這才轉到兩人身上。

只見這兩人已緩緩摘下雪笠,露出兩張枯黃瘦削而又丑陋的臉,看來就象是兩個黃臘的人頭。

他們的耳朵都很小,鼻子卻很大,幾乎占據了一張臉的三分之一,將眼睛都擠到耳朵旁邊去了。

但他們的目光卻很惡毒而銳利,就象是響尾蛇的眼睛。

然後,他們又開始將披風脫了下來,露出了里面一身漆黑的緊身衣服,原來他們的身子也象是毒蛇,細長,堅韌,隨時隨地都在蠕動著,而且還黏而潮濕,叫人看了既不免害怕,又覺得惡心。

這兩人長得幾乎完全一模一樣,只不過左面的人臉色蒼白,右面的人臉色卻黑如鍋底。他們的動作都十分緩慢,緩緩脫下了披風,緩緩疊了起來,緩緩走過櫃台,然後,兩人一起緩緩走到諸葛雷面前!

飯鋪里靜得連李尋歡削木頭的聲音都聽得見,諸葛雷雖想裝作沒有看到這兩人,卻實在辦不到。

那兩人只是瞬也不瞬地盯著他,那眼色就象是兩把蘸著油的濕刷子,在諸葛雷身上刷來刷去。

諸葛雷只有站起來,勉強笑道:

「兩位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那臉色蒼白的人蛇忽然道:「你就是【急風劍】諸葛雷?」

他的聲音尖銳,急促,而且還在不停地顫抖著,也就象是響尾蛇發出的聲音,諸葛雷聽得全身寒毛都涑栗起來道:「不……不敢。」

那臉色黝黑的人蛇冷笑道:「就憑你,也配稱急風劍?」那臉色黝黑的人蛇冷笑道:「就憑你,也配稱急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