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回 扮丫環深夜出府 遇袁冕吉少凶多(1 / 2)

姽嫿亂 婀娜2010 2073 字 2020-08-17

傍晚葉溪又轉回來,被燙傷的手背已經抹了葯,用絲絹細密的包好,他來勸姽嫿進些膳食,莫要餓壞了身子,姽嫿見他溫文爾雅,仍是有禮相待,便道:「原來你葉府的待客之道,便是這里外三層的護院把守?」

葉溪道:「姑娘莫怪,此不過為權宜之計,只要姑娘不想著回邵府,這些侍衛家丁定不會為難姑娘。」

姽嫿道:「我與公子素不相識,又怎能安心住下?」

葉溪見她較之剛醒來那一陣子,話語言談已經緩和許多,只是眸中多了一分寂色,便把話一岔,道:「姑娘先用些膳,關於葉某,早晚是會知曉的,只眼下並不方便。」

姽嫿一默,也知多言無益,便輕點螓首,緩步行至桌前,欠身而坐,葉溪一張俊臉觀之神彩奕奕,難掩喜色,馬上吩咐丫頭添飯,又拿了一雙筷子,細細的給魚挑骨去刺,夾到她碗里,道:「嘗嘗這個,做法與邵府不同。」

「好精細的雕飾。」她嘆一聲妙,細細把玩了半晌筷箸,上好的象牙用料,色澤均勻,光暈細膩,上面刻一卷富貴花開,一只yin刻,上半部鏤空,一只陽雕,下半部浮突,真是巧奪天功,笑道:「葉公子是做官的?挾姽嫿於此,為權謀?為美色?還是與邵府有仇?嗯?」

葉溪一頓,對姽嫿也是佩服,想她小小年紀,見識卻不一般,更是傾慕,心翕翕然向往之,只略為笑笑不語。

姽嫿夾了一片蒸魚,中間疊著豆腐,入口咸鮮,還有青筍的爽脆,見他不答,又道:「讓公子費心了,姽嫿一階下之囚,怎當得起如此厚待?」

葉溪眉一皺,正色道:「姑娘言重了,只要姑娘不離開這里,葉府一干人等,自然待姑娘如坐上賓一般,不敢有誤。」

姽嫿斂目垂睫,略為思索,道:「實不敢有瞞葉公子,姽嫿素有頑疾,從小便服一種丹葯,此次賢妃娘娘宣召問話,出來匆忙,未曾攜帶……倘若沒有那丸葯維系,姽嫿怕是過不了年終就要去了……」說著,就撲漱的落起淚來,道:「葉公子,還望憐惜,想個法子救我,嗚……」

葉溪取了絹帕為她拭淚,那素梨皎月一般的秀臉,含憂帶哀,叫人觀之不忍,只是仍道怪哉:什麽樣的頑疾竟如此厲害?

問道:「請問姑娘服的什麽葯?可否抄下方子,我令人速去配來。」

姽嫿明知他不信,又道:「只有方子不行,還要『母丹』一同煉制方成。」她卷起水袖,翻過手腕給他觀瞧,道:「公子看,此一條經絡,常人色澤為青藍,且隱於膚下,姽嫿腕結處為暗紫,色狀浮顯,此乃是一天未服丹葯所致,離葯越久,疾侵入骨,蝕噬七經八脈,吾命休矣。」

葉溪也是一驚,寧可信其有,不可視其無,忙叫家丁請了郎中來看,待把過脈後,醫者也是唏噓,道:「此乃奇疾,生平未得所見,公子恕罪。」

葉溪把郎中請到外面,壓低聲問道:「曾御醫,這姑娘的病,可當真是要人命的麽?」

「不敢欺瞞公子,此女氣脈虛浮、根基不固、體膚寒涼、經脈奇異,恐有性命之憂啊……」說罷一揖到地,又道:「下官醫術淺溥,實為惶恐。」

葉溪抬手遣之離退,撩袍又轉了回來,問姽嫿,道:「蘇姑娘,此丹葯現在何處?」

「邵府侍衛──冷辰。」

他手握成拳,道:「有個去處尋它便好,姑娘稍安,不日葉某便將此葯討來。」

姽嫿斂袖站起,盈盈一拜,再抬首,眸光流轉,似淚非淚,若笑非笑,道:「如此有勞公子。」

她便在葉府一住三天,閑來無事,也做些針線,繪些花鳥,葉溪一般傍晚回府,總是痴痴凝望一陣,也不打擾,到用膳時方才出現。

第四天又是這樣,只是葉溪兩道劍眉皺的越發緊簇,稱得他清貴俊逸的臉孔有些嚴肅,姽嫿恍若不覺,怡然用膳,葉溪沒有忽略她手腕上的經脈,比之幾天前,暗紫色又漸長一節,叫人憂心。

「葉公子?姽嫿有一事相求,可當講否?」

「啊?」葉溪這才回神,道:「但講無妨。」

「請將這房下的護院收去,夜里窗影上森森幢幢的,十分怕人,我一介女子,無縛雞之力,又身染惡疾,非要我寢之不安麽?」

「這……」葉溪沈吟,他不想違逆姽嫿,破壞兩人難得的詳和,又怕她逃走,去趟邵府之混水。他覺得,姽嫿只有呆在這里才能叫人心安氣定。

「葉公子可叫丫頭玉娟在暖閣歇著,護院去把守門口,姽嫿就是插翅也難飛走,還不能安心麽?」

「哎……好吧。」葉溪頷首,看了看她皓腕,又道:「若不服丹葯,這條紫色經脈,會一直長下去,還是如何?」

姽嫿道:「幼時,家父曾帶我走訪天下神醫,途中湊巧救一游僧,他感我父恩德,便贈我一粒『母丹』,說配以一十九種珍奇靈葯,可將此病穩住不發,但需日服一粒,不可間歇,否則青消紫長,待其連通心脈之時,便是魂消命斷之刻。」

葉溪聽罷,「噌」的站起來,轉身出去。

這天夜里,果然護院家丁都撤下了,姽嫿想:這『葉溪』到是個守信君子。

她在燈下做女紅,針來線往的,一時做的痴了,也記不得時辰,丫環累的犯困,便湊上來一瞧,道:「姑娘,民間是不准綉鳳的,此為大忌,皇帝知道要砍頭的。」

姽嫿抬頭,那燈下面容美得不像凡人不說,還透著幾分淡漠。

「有什麽關系,我綉給葉公子的,他還配不起一只『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