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新出了環球大馬戲團駐地的大門,便去了師父老鬼的反方向,過了一個街口,趙大新拐進了一間店鋪,店鋪老板立刻迎了出來,將趙大新帶到了店鋪後門。
「顧先生交代,留著防身吧。」店老板拉開身旁櫥櫃的抽屜,拿出了一把手槍,遞給了趙大新。
趙大新擺手拒絕,道:「我又不會用,給我也是浪費,再說,我帶了飛刀,比手槍好使多了。」
店老板也沒多堅持,為趙大新打開了後門,並道:「門口有輛自行車,給你准備的,到那邊去還是有些路程的。」
趙大新道了聲謝,出門騎上了車子,奔著皇後大道的方向騎去。
剛騎到皇後大道第十四街區附近,一個牛仔裝扮的黑人便迎了上來,黑人操著一口生硬的中國話對趙大新道:「不用過去了,壞蛋老窩已經找到了,二十一街八十六號,兄弟們守著呢。」
趙大新連聲謝謝都沒來及說,便拼命蹬起了車子,奔向了二十一街區。
「趙先生,你來了,不急,先喘口氣。」二十一街區的街口,一華人小伙攔住了趙大新。
「情況怎么樣?」趙大新急切問道。
小伙子剝了塊口香糖扔進了口中,搖了搖頭,道:「不怎么樣,十分鍾前進去了兩人,到現在也沒出來,里面安靜的很,根本搞不清楚還有多少人呆在里面。」
「為什么不沖進去?」
小伙子聳了下肩,攤開了雙手,道:「等他們出來不是更有把握嗎?」
趙大新丟下了自行車,沖向了街區,邊跑,邊摸出了飛刀。
到了八十六號的門口,趙大新沒有絲毫猶豫,抬腳便是一個飛踹,房門應聲而開。
房內,三名綁匪正在吃著東西,突然聽到房門爆響,一怔之下,趙大新已經沖了進來,先一腳踹翻了最近一人,又是一拳打到第二人,最後將飛刀逼住了第三人的脖子。「都不許動!」
被踹翻的那家伙迅速爬起,從懷中掏出了左輪,剛指向了趙大新,就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被一個冷冰冰的管狀物給頂住了。
「就你有槍啊!」華人小伙懶洋洋道了一聲。
身後,又涌進來了數人,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分別指向了三名綁匪。
「安翟他怎么了?」趙大新掏出了羅獵口中的堵塞物,顧不上松開羅獵的手腳,先問起了安翟的情況。
羅獵哽咽道:「他腦門上挨了一棍,昏過去了!」
趙大新稍稍安心,幫羅獵解開了手腳上的繩索,另一邊,顧先生的兩名手下用那張行軍床抬起了安翟。便在這時,安翟突然醒了。
「羅獵,羅獵?」
羅獵撐著兩條發麻的腿連撲帶爬來到了安翟身邊,應道:「我在,安翟,我在呢。」
安翟的臉上露出了笑來:「你沒事,真好,是師父來救我們了對嗎?」
羅獵重重點頭,道:「嗯,是大師兄救了咱們。」
安翟摸索著握住了羅獵的手,將羅獵拖向了自己,悄聲道:「羅獵,我可能瞎了。」
羅獵驚道:「怎么可能?」伸手在安翟眼前拼命晃悠,可安翟卻毫無反應。
「我什么都看不見,到處都是灰蒙蒙的。」安翟的臉上仍舊掛著笑意,不帶有絲毫對自己的擔憂。
羅獵帶著哭腔向趙大新央求道:「大師兄,安翟什么都看不到了,你救救他,好么?」
趙大新也是一驚,連忙向顧先生的手下打聽:「最近最好的醫院在哪兒?」
在街口接應趙大新的那個華人小伙指揮兄弟們押走了那三個劫匪後晃悠回屋,聽到趙大新的問話,急忙應道:「門外有車,我送你們過去!」
老鬼跟著顧先生來到了他的堂口。
從外面看,這座坐落在曼哈頓南部的別墅純屬歐式建築,但走進其中,眼睛所見卻盡顯中華風格,兩根一人抱不過來的立柱上雕龍刻鳳,挨著立柱是兩豎排紫檀木打造的太師椅,最深處正中間擺放的是堂主交椅,材質亦是上好紫檀,只是比兩側的太師椅要大了些許。
堂主交椅之後設了香火案,香火供奉的乃是江湖人最為敬重的關二爺,關二爺神像之上,赫然懸掛著一塊牌匾,上面是三個鎏金大字:安良堂。
「彭先生,請坐吧。」顧先生將老鬼讓到了左側一排最首的座位上。「彭先生是阿濱的座上嘉賓,自然也是我顧浩然的座上嘉賓。」
老鬼剛坐定,便有堂口兄弟敬上茶來。老鬼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笑著對顧浩然道:「顧先生客氣了,老鬼多年不用姓名,乍一聽彭先生三字尚有些陌生,不如請顧先生直呼我老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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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浩然道:「恭敬不如從命,不過,你年長與我,直呼綽號有不尊之嫌,我還是叫你一聲老鬼兄吧!」
老鬼雙手抱拳,道:「也好,四海皆兄弟,江湖本一家,老鬼既然虛長幾歲,顧先生這一聲老鬼兄叫出來也不吃虧。」
顧浩然爽朗一笑,回敬了一個抱拳禮,道:「老鬼兄二十年前便名震江湖,三寸飛刀出神入化,江湖前輩之所以送老鬼綽號,卻是因老鬼兄的另一項絕技,今日兄弟有幸見到真神金身,不知老鬼兄可否賞臉令兄弟一開眼界?」
老鬼哈哈大笑,笑罷方道:「哪里敢稱什么真神金身啊,顧先生真是抬舉老鬼了,若顧先生不嫌棄,那老鬼就練上兩手三腳貓的功夫,也算不上什么開眼界,不過是玩樂而已。」
聽到老鬼同意露上兩手,顧浩然喜出望外,急忙離座來到了老鬼面前,略一欠身,道了聲:「請!」
老鬼連忙起身回禮,並托住顧浩然右肘,送往堂主交椅,同時道:「即便練手,也不敢在顧先生身上嘗試啊!」
顧浩然位居高位,若是與老鬼糾纏則有失身份,於是只得返回。老鬼親自將顧浩然送回到了座位上,然後呵呵一笑,道:「顧先生,現在你可以檢查一下身上少了些什么。」
顧浩然一怔,拍了下腰間口袋,困惑搖頭。
老鬼笑道:「顧先生腰間口袋空空如也,怎么也不會少了東西,倒是顧先生的金表可要保存好了。」
顧浩然不由抬起了左腕,登時露出了笑容:「老鬼兄的絕技果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顧某佩服地五體投地!」
老鬼手腕一翻,一塊金表赫然現與掌心:「老鬼完璧歸趙。」
顧浩然開心笑道:「此表已是老鬼兄的戰利品,兄弟豈有收回之理,老鬼兄就留下吧,權當是你我兄弟的一份紀念!」
老鬼坦然一笑,將手表戴在了手腕上,道:「說實話,昨日前來,老鬼對顧先生的這塊金表就動了心思。」
這分明就是一句玩笑,顧浩然聽了,笑得更加開心。
「老鬼兄,俗話說,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兄弟可否厚著臉皮也向老鬼兄討要一樣紀念?」
老鬼笑道:「顧先生但提無妨。」
顧浩然道:「昨日聽老鬼兄說,你新收的兩個徒弟乃是受阿濱之托,而阿濱看中的只是那羅獵,另有安翟倒是無所謂,兄弟想與老鬼兄商討,可否將安翟讓與兄弟呢?」
老鬼微微搖頭,道:「顧先生恐怕是問錯人嘍,你該問的是曹濱,只要他同意,老鬼這邊絕無二話。」
這話明面上像是婉拒,實際上,卻是同意了顧浩然的要求。顧浩然自然是喜出望外,端起茶盞,向老鬼示意道:「多謝老鬼兄指點,兄弟以茶代酒,敬老鬼兄!」
二人又閑談了幾句,隨後便有堂口兄弟上來稟報,說那鐸已經帶到。
顧浩然頓時沉下臉來,不怒自威,道:「帶上來!」
一小時前,那鐸還躲在房間中喂鳥,忽聽到敲門聲,那鐸隨口問了句:「誰呀?」
門外回了一句英文。
那鐸一聽,便分辨出這聲音應該是小安德森的助手,連忙去開了門。開門後卻發現,是小安德森的助手不假,但他身後,還站著兩位陌生人。
「安良堂顧先生想請那五爺前去喝杯清茶!」其中一名陌生人冷冰冰說明了來意。
懲惡揚善,除暴安良,但凡在美利堅合眾國混江湖的華人,誰能不知道安良堂的大名?誰又敢不知道安良堂的威風?
那鐸陡然間打了個冷顫,但又一想,或許只是顧先生想請自己的那家班前去做場演出呢。
坐上了車,走在了路上,那鐸問起那兩位安良堂弟兄,可那兩哥們卻只是回答說等到了就知道了。
到了堂口門口,下了車,甚至是踏進堂口之前,那鐸還心存僥幸,但眼光一掃,瞥見了坐在左側首座上的老鬼的時候,那鐸禁不住雙腿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
「那先生,請坐吧!」顧浩然陰沉著臉,指了下右側首座的椅子。
那鐸膽戰心驚唯唯諾諾走了過去,坐到了那張椅子上。
「看茶!」
堂口弟兄上了茶,那鐸顫巍巍端起,結果一不小心沒拿住茶盞蓋,跌在了地上,碎成了數塊。
「且不用清掃!」顧浩然喝退了堂口弟兄,轉而向那鐸問道:「那先生在環球大馬戲團過得還算舒心?」
那鐸趕緊起身,作了個揖,道:「托顧先生的福,還算不錯。」
顧浩然猛地一拍太師椅的扶手,喝道:「既然不錯,為何還要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那鐸陡然一顫,定了定神,才道:「恕那鐸愚鈍,沒能聽得懂顧先生的意思。」
顧浩然冷哼一聲,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先生主動認了,這件事還有的商量,若是不認又被我查出,卻也只能遵守我安良堂的規矩,送你那先生去海里跟鯊魚共度余生。」
那鐸的臉上閃現出一抹慌亂,但隨即又恢復如初,呵呵笑道:「安良堂號稱從不冤枉好人,我那鐸沒做虧心事,更是不怕鬼敲門,顧先生若非要說是我那鐸綁了老鬼的兩個徒弟,就請亮出證據來吧!」
顧浩然忽地笑開了,心平氣靜道:「你果然有問題,不然,又是如何知道老鬼的兩個徒弟被人給綁了?」
那鐸登時目瞪口呆。
顧浩然站起身來,緩緩踱到了那鐸面前,笑吟吟問道:「那先生可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我是聽別人說的。」那鐸支吾著答道。
顧浩然點了點頭,道:「倒是有這個可能,卻不知那先生是聽誰說的此事?」
「我,我是……」那鐸不敢在胡扯下去了,他心中清楚,在顧浩然面前,一切抵抗全是徒勞,「好吧,我說,是我那鐸找了人綁了老鬼的兩個小徒弟,可是,我並沒有害他們之心,請顧先生明察!」
「這一點,我倒是可以相信。」顧浩然說著,轉過身,回到了座位上,坐下之後,臉色卻倏地一變,厲聲道:「可你卻想以此為誘餌,對老鬼的大徒弟痛下黑手,只因為彭家班紅過了你那家班,引發了你那先生的嫉妒,是嗎?」
那鐸的心理終於崩潰,從座上滑下,跪在了地上,舉起手來,給了自己正反兩巴掌,哭求道:「顧先生,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念在你我同族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
顧浩然冷笑道:「同族?你滿清韃虜也配與我顧某人稱作同族?」
蘭諾斯丘醫院位於布魯克林區的中心地帶,該醫院規模不大,但醫學水平在紐約地區卻是一流。醫院環境極為優雅,數幢洋樓隱藏於綠樹林蔭之中,洋樓與洋樓之間均有長廊相連,長廊兩側則是綠草鮮花。
醫院最東側的一幢洋樓中,二樓最南邊的一間房便是蘭諾斯丘醫院最有權威的外科專家伯恩斯博士的診室,診室中,趙大新,羅獵還有安良堂的那位小伙子正在聆聽伯恩斯博士對安翟的病情講解。
「毋庸置疑,他的失明跟頭部遭到重擊有著直接關聯,當頭顱遭受重擊的時候,顱內組織不單會受到直接傷害,還會形成對沖傷,我想,這位先生的眼球結構可能存在一定的問題,在頭顱遭受重擊時,眼球組織受到了沖擊傷害,因而造成了目前的失明狀態。」
趙大新英語水平一般,羅獵日常對話尚可,但伯恩斯話語中的多個醫學名詞卻聽得他雲里霧里,但見這二人的一頭霧水裝,安良堂的小伙子為這二人做了解釋。小伙子雖然聽明白了伯恩斯的分析,但其中很多術語他卻表達不清,於是便用了動作替代了語言。
他拿過來桌面的一支水筆,然後掄起拳頭錘了下桌面,那只水筆自然跳了起來,然後,又做了個錘頭頂的動作,再把雙手放在眼眶處,叫了聲「嘭」,同時以雙手做出爆炸狀,「明白了么?」
羅獵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伯恩斯醫生,那么請問,我朋友的失明,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呢?」
伯恩斯微微搖頭,道:「或許只有上帝才能准確回答出你的問題,他的眼球淤血相當嚴重,若是能在短時間內機化吸收,或許還有恢復視力的可能,我說的是或許,先生們,請原諒我的直接。」
羅獵只聽懂了前後各一半,中間關鍵的卻是一個詞也沒聽懂。
安良堂的小伙及時解釋道:「伯恩斯醫生說,安翟的眼球中有大量的淤血,若是能早幾天吸收掉的話,或許還能復明。」
羅獵又問道:「那如何才能讓他快一點吸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