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悍匪布蘭科(2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144 字 2021-03-07

布蘭科呷了一小口酒杯中的暗紅色液體,不以為然道:「伊賽他受傷了?傷勢重么?」

鮑勃囁啜道:「不,布蘭科,伊賽他死了!」

布蘭科陡然一震,手中酒杯應聲爆裂,暗紅色的液體四濺出來,「伊賽他死了?屍體呢?帶我去看看!」布蘭科站起身,一把抓住了那領頭者的衣襟,就要往酒吧外走去。

鮑勃急道:「布蘭科,你聽我說,伊賽他,他的屍體落在了警察的手上。」

布蘭科的雙眸中冒出火來,將鮑勃拽到了自己的眼皮下,吼道:「你們能撤出來,為什么就不能將伊賽的屍體搶回來?為什么!」

鮑勃辯解道:「布蘭科,我們也不想這樣,我給他分派了最簡單的活,讓他帶著漢米爾和麥克去收錢物,我們負責來擋住警察,可沒想到,撤下來的時候,偏偏少了他們三個。」

布蘭科松開了手,呆了片刻,道:「鮑勃,他們只是沒有及時和你們一塊撤下來,並不能代表他們已經死了!」

鮑勃道:「布蘭科,非常遺憾,我跟著火車到了下一個停靠站,我親眼看到警察抬走了伊賽的屍體,並將漢米爾和麥克押上了警車。」

布蘭科呆住了,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鮑勃,這鎮子我們是待不下去了,警察會很快找上門來的。」

鮑勃點頭應道:「是的,布蘭科,這正是我日夜兼程要盡快趕回來的原因,我必須趕在警察之前見到你。」

布蘭科拍了拍鮑勃的肩,道:「謝謝你,鮑勃,我的好兄弟。」

鮑勃徑直去了吧台,隨手拎起了一瓶酒,用牙齒拔掉了瓶塞,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抹了下嘴巴,將酒瓶扔給了布蘭科。「布蘭科,在那趟火車上,我們遭遇的是舊金山的老布朗,我們已經吃了這老家伙的三顆槍子,蘭德爾到現在還要瘸著一條腿走路,如今,伊賽又死在了他的手上,這筆賬,你打算還要再拖多久才肯跟他清算?」

布蘭科陰著臉道:「他認得我,也認得伊賽,我們是老朋友了,老朋友之間,有些事,還是要當面說清楚為好。」

鮑勃興奮地揮了下拳頭,吼道:「布蘭科,我就知道,布蘭科,你仍舊是一頭猛獸,歲月從來沒有泯滅過你的斗志,它只會讓你更加狡猾!」

布蘭科拔出了腰間左輪,在手中打了個轉,然後射向了門口的一只空酒瓶,酒瓶應聲爆裂,瓶嘴的一半飛上了空中,布蘭科又是一槍,飛在空中的瓶嘴再次爆裂。

「布朗,我的老朋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那么等著我,最多三天,我們便可以重逢的。告訴我布朗,你最喜歡的是什么酒,我會拿它來親自祭奠你的。」

比爾布朗是一個從警近三十年的老警長,以他的資歷以及立下的功勞,即便是坐到舊金山警察局局長的辦公桌後也不為過。只可惜,比爾布朗性格太過剛硬,對歹徒從不手軟,虐待嫌犯對比爾布朗來說只是常規,脾氣一旦上來,落在他手上的歹徒非死即殘。因而,三十年下來,比爾布朗也就勉強掛了個警長的銜。

在火車上,比爾布朗只看了那死屍一眼,便認出了他是布蘭科的弟弟伊賽。這使得比爾布朗極為震驚,怪不得這幫劫匪那么難以對付,有布蘭科做後盾,他們對警察必然是了如指掌。震驚也只是一剎那,比爾布朗隨即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招呼同伴處理了現場,並為羅獵錄了口供。

那時候,比爾布朗便已經想到出一個計策。既然他能認得出伊賽,那么,那幫劫匪就肯定能認出他比爾布朗,若是能將真實消息封鎖住,那么,布蘭科一定會把伊賽之死歸咎到他身上。以布蘭科的個性,親兄弟被殺之仇肯定是無法忍受,必然會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他比爾布朗的頭上。只要做好了充分准備,在舊金山守株待兔,那么,說不准只需一戰便可以徹底消滅這幫匪徒。

唯一的變數就是那一對男女記者。

比爾布朗沒有權力干涉記者的采訪權和新聞報道權,貿然向那兩位記者提要求只怕是對牛彈琴,甚或引發想不到的麻煩,因而,比爾布朗只是看清了那男記者照相機上的舊金山郵報的標志,並未對那二位記者多說什么。

待火車到了下一站的時候,比爾布朗立刻跟上司打了電話,將火車上的情況詳細匯報了,並說了自己的計劃想法。上司表示了支持的態度,並在第一時間內向局長做了匯報請示,可是,局長卻猶豫了。

警察局和金山郵報的關系很一般,甚至還有些小矛盾。局長心忖,若是貿然找過去的話,對方不給面子也就罷了,若是再給警察局扣上一頂干涉新聞自由的帽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因而,局長並沒有按照比爾布朗的要求去跟舊金山郵報磋商推後報道的事情,只是下令警察局全體封口,對此事的回應要么是查無此事要么便是無可奉告。

郵報的報道遭到警察局的否認,這使得海倫大為光火,她跑去警察局大吵大鬧,威脅說,警察局若仍舊不肯承認真相的話,那么她一定會將警察局告上法庭。局長無奈,只得撤了封口令。

待比爾布朗風塵仆仆趕回金山的時候,諾力的事跡已經傳遍了金山的大街小巷。比爾布朗很是惱火,但又無可奈何,即便此刻他把那兩位記者抓過來臭罵一頓也是已然無用。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並不多,用不了三兩天,布蘭科便會找來金山,到時必然知曉真相,在找到自己頭上來之前,必先將魔爪伸向馬戲團的那個小伙子。

對比爾布朗來說,多死一個中國人跟成功抓捕或是擊斃了布蘭科相比確是無關緊要,但如今那中國小伙已然成了金山人們心目中的大英雄,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恐怕警察局都會被人們的口水給淹沒了。因而,比爾布朗不得不接受了上司給他下達的新任務,全力保護羅獵的安全。

「這並不是個好主意。」接受了上司派下來的新任務的比爾布朗對手下道:「布蘭科在暗,我們在明,我們一味的防范,但最終還是有可能被布蘭科找出破綻。而我們若是不能為布蘭科布置好陷阱的話,是很難抓到這頭野獸的。」

手下建議道:「我們何不將那中國小伙子做成誘餌,為布蘭科布下天羅地網呢?」

比爾布朗苦笑道:「只有愚蠢的野獸才會只看到誘餌卻看不到誘餌背後的陷阱,布蘭科絕不是一頭愚蠢的野獸。他做了十多年的警察,是一名極為優秀的獵人,只要是他想捕獲的獵物,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能夠逃脫成功的。你可以盡情想象,當一頭凶悍的野獸有了獵人的頭腦,將會是一件多么令人恐怖的事情?」

那手下道:「那您的意思是主動進攻?」

比爾布朗大笑起來。「布蘭科的老巢就在那兒,但等你趕過去的時候,一定能收到他給你留下的字條,會告訴你他給你留下了什么禮物,或許是一枚炸彈,也或許是一顆子彈,誰知道呢?反正我對去他的老巢抓捕他是毫無信心。」

手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等布蘭科來到了舊金山,我們再主動圍捕他。」

比爾布朗笑得更加過分。「沒有人能知道布蘭科什么時候來,也沒有人能知道他的藏身之所,他可以隨意找個地方貓上個三天三夜,而且不吃不喝,只為了等到獵物出現的那一刻。好了,趁著布蘭科現在還在趕往舊金山的路上,我想必須抓緊時間跟那位小英雄談一談了。」

劇院中,觀眾們的掌聲及歡呼聲是一浪高過一浪。而劇院外,人們得知了大英雄已經現身的消息,開始不顧劇院工作人員的阻攔而往劇院中拼命擁擠。局面已經失控,若不能及時疏散,恐怕會發生踩踏事件。主辦方急忙向警察局求助,同時派出數名身強力壯的員工登上舞台保護羅獵。

小安德森也發覺到了勢頭不對,或許將羅獵叫到舞台上來本就是個錯誤,於是,急忙令馬戲團的幾名演員配合趙大新先將羅獵互送回後台,再找機會沖出這人山人海。

好在人們只是敬仰這位手刃劫匪的英雄,誰也不想讓英雄受到傷害,因而,當大伙互送羅獵回到後台的時候,劇院中的觀眾開始向外撤離,使得外面的人們一時無法在往里面涌入。

十分鍾後,大批警察趕來,場面重新得到了控制,而羅獵也終於尋到了機會,溜出了劇院,回到了酒店。

剛進到酒店大堂,便看見比爾布朗迎面走來。

「嘿,諾力,你還好嗎?」比爾布朗離老遠便跟羅獵打了招呼。

羅獵的記性不差,隨即認出此人便是火車上的那個老警察,於是笑著回道:「嘿,比爾,再見到你真是令人高興。」

比爾布朗走到了羅獵面前,跟羅獵握了下手,道:「諾力,我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我還是想再耽擱你一小段時間,事關劫匪,我想,你不會拒絕我吧。」

羅獵轉臉對趙大新道:「大師兄,要不你先上樓休息吧,我跟比爾警長說完話就回去。」

比爾布朗搖頭笑道:「不,趙先生也是當事人,最好他也能參與到我們的談話中來。」

趙大新聳了下肩,只得和羅獵並排坐到了比爾布朗的對面。

「你很勇敢,諾力,當然,趙先生也一樣很勇敢。但是,你們並不是警察,不應該擔負起緝拿劫匪的責任。我原來也沒有想把你們卷進來的打算,所以,在火車上我假裝不認識那名被你殺死的劫匪,我只希望劫匪能將報復的矛頭指向我,而不是你們。」

趙大新道:「謝謝你,比爾警長,我們並不想招惹劫匪,只是被逼無奈忍無可忍才出的手。」

比爾布朗笑道:「哦,我可沒有責備你們的意思,如果讓你們產生了誤會,我向你們道歉。我想說的是,那名被諾力殺死的劫匪我認識,而且還算是比較熟悉。他叫伊賽,他有個做警察的哥哥,叫布蘭科。」

羅獵聽得有些迷糊了,不由問道:「那他當警察的哥哥不知道弟弟正在做壞事嗎?」

比爾布朗道:「知道,布蘭科肯定知道,事實上,這幫劫匪應該是布蘭科訓練出來的才對。你們來自東方,對美利堅的情況並不熟悉,尤其是西部。布蘭科是一名小鎮上的警長,那里荒蕪偏僻,法律往往得不到真正體現,一切全靠當地警長手中的槍支說話,因而,身上穿著警察的制服,背地里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並不奇怪。而我們提到的布蘭科,很可能就是這種人。」

趙大新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什么不把他抓起來呢?」

比爾布朗笑道:「證據!我們到如今都沒有布蘭科參與了搶劫火車的犯罪證據。他的親弟弟干了這種事,並不能說明他也參與了進來。雖然,我可以認定,這幫劫匪的大頭目一定就是布蘭科。」輕嘆一聲後,比爾布朗接道:「就算有了證據,我們也是拿他毫無辦法,在他的領地上,沒有人能抓的到他。」

羅獵已然意識到了比爾布朗來找他的真實意圖,於是問道:「比爾警長,你是擔心布蘭科會來報復,對嗎?」

比爾布朗點了下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不是擔心,我的孩子,是確定!我了解布蘭科,他是一個有仇必報的硬角色,不管是誰,殺死了他的親兄弟,那么,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為他的親兄弟報仇雪恨。」

羅獵不免有些緊張。

而趙大新更甚,忍不住問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比爾布朗似乎沒聽到趙大新的問話,仍舊沉浸與對布蘭科的記憶。「十五年前,布蘭科剛剛三十歲,那年夏天,一伙印第安強盜闖入了布蘭科所在小鎮,他和他兄弟聯手,一口氣斬殺了十七個印第安強盜,也正因為這一戰,他獲得了穿上警服的資格。

兩年後,他得罪了另一位很有勢力的警長,對方派出了五名賞金獵人想干掉布蘭科,可沒想到,不過半年,那名警長反倒是死於非命。誰都知道是布蘭科做的,但誰也找不到布蘭科殺人的證據。五年前,這條鐵路開始通車,通車僅三個月便出現了劫匪,劫匪作案的地點經常變化,但作案的手段卻始終如一,我當時就想到了布蘭科。」

羅獵似乎被布蘭科的故事所吸引,剛剛閃現出來的一絲緊張也不見了蹤影,當比爾布朗說話間出現了停頓的時候,羅獵不禁問道:「既然你想到了是布蘭科,為什么沒有抓他或是重點調查他呢?」

比爾布朗道:「四年前的夏天,我將布蘭科請到了舊金山來,可他人在警察局,那鐵路上依舊發生了搶劫案。他有著鐵一般不在場證據,誰也無法向他提出懷疑,只能放虎歸山。

四年來,我親自帶隊,守在車上,只盼著布蘭科能夠現身,可惜啊,不光沒看到布蘭科的身影,就連那幫劫匪的身份都無法確定。直到,你殺死了伊賽。諾力,我要感謝你,正因為你的出手,才使得這案子有了破獲的機會。但同時,我也很遺憾,這件事讓你成為了布蘭科的報仇目標。」

趙大新緊張道:「比爾警長,警方應該向我們提供保護,不是嗎?」

比爾布朗道:「當然,但我想說的是,除非把你們藏到地底下去,否則,是絕對阻擋不了布蘭科的復仇的。」

羅獵突然笑道:「藏到地底下?比爾警長,你把我們當成老鼠了嗎?」

比爾布朗搖頭道:「不,我說的地底下指的是監獄,只有監獄或許才是最安全的場所。布蘭科找不到你們兩個,勢必將怒火發泄到我的頭上,這樣的話,我就有可能跟布蘭科見上一面,即便我敵他不過,但也能為我的同事創造出好的機會。諾力,趙先生,等我們擊斃了布蘭科,便會立刻將二位從監獄中請出來。」

比爾警長沒有欺騙羅獵和趙大新的必要,因而,他說出的這番話的可信度極高。羅獵雖然已經從緊張狀態中走了出來,但接下來該如何抉擇,卻是拿捏不定,只好轉頭去看趙大新。

趙大新輕嘆了一聲,問道:「比爾警長,那個布蘭科的老巢距離金山有多遠?」

比爾布朗道:「我知道你真正想問的問題,布蘭科估計已經知道了他兄弟的死訊,那些劫匪跟我打過照面,布蘭科一定會把他兄弟的死算在我頭上,所以,我斷定布蘭科此時已經在前往舊金山的路上。他雖然現在應該還不知道究竟是誰殺死了他的兄弟,但我想,等他來到了舊金山,就會對諾力這個名字發生濃厚的興趣。布蘭科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他既然決定報仇,就會用最短的時間趕到金山,或許是五天後,也或許只需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