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梅花針(2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073 字 2021-03-15

麥克道:「我的老板,聽你的口氣,感覺你似乎萌生了退意?」

戴維斯科特稍一猶豫,道:「不,麥克,開弓沒有回頭箭,那個廢棄礦場巷道中藏著的可是兩千噸煙土,我們幫助黛安拿到了這批貨,便可以重新整合公司,到時候,我們將會成為公司功臣,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麥克道:「是的,戴維,正因為如此,兄弟們才甘願追隨你來到這陌生的西海岸,可是,我們已經被漢斯盯上了,落了下風,若是不能見到漢斯的話,恐怕我們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因為那漢斯隨時可以將我們的藏身地點通知給安良堂。」

戴維斯科特深吸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只身去見漢斯,因為你們的存在,那漢斯並不敢對我怎么樣,而我們卻可以借此機會摸到漢斯的行蹤,並將他的行蹤告知安良堂,這樣的話,我們才能實現坐山觀虎斗的目標。」

麥克點頭應道:「戴維,我的老板,你終於恢復了你的英明。」

昨天晚上,耿漢回到了金山不久,便聽到了那三聲爆破。這當然不是歡迎他歸來的炮聲,耿漢隨即便明白過來,一定是有人發現了他的藏貨地點,而這個人,八成可能便是安良堂的曹濱。對耿漢來說,藏貨地點被發現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是預料之中,只是,安良堂曹濱找到他藏貨地點的速度還是令耿漢稍有些吃驚。

今早起來,耿漢只帶著吳厚頓去到了那座廢舊礦場,董彪留下來的那些個機關陷阱對耿漢來說行同兒戲,反倒指引著他找到了安良堂負責監視這座廢舊礦場的兩名弟兄的藏身之所。以耿漢吳厚頓的身手,解決掉安良堂的這兩名兄弟可以說易如反掌,事實上,耿漢也沒有絲毫猶豫,殺死了安良堂的那兩名兄弟,並留在了那兒直到等來了黛安萊恩和戴維斯科特。

吳厚頓並不是一個只會說大話吹牛逼的江湖騙子,論盜門技能,他比起老鬼來要差了個檔次,但在江湖上,卻也算得上是個一流的高手,尤其是他的跟蹤術,對付起戴維斯科特之流來絕對是綽綽有余。

耿漢不認為戴維斯科特和黛安萊恩的搭檔會對他形成威脅,他真正忌憚的是比爾萊恩。既然不是他的對手,那么,同樣可以理解為戴維斯科特聯手黛安萊恩也不會是安良堂曹濱的對手,而耿漢為止犯愁的恰恰在此,比爾萊恩遲遲不露面,他便無法給安良堂曹濱找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更不能實現了他坐山觀虎斗並看到他們兩敗俱傷的願望。

因而,耿漢決定要冒個險試上一試,讓吳厚頓出面約戴維斯科特見上一面。假若那比爾萊恩已經抵達了金山,只是在幕後操縱而不肯露面的話,那么,戴維斯科特必然會在黛安萊恩的配合下來反查探自己的行蹤,反之,那比爾萊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而仍舊沒有抵達金山的話,戴維斯科特一定會單獨行動。

巧的是,戴維斯科特一幫人進到旅店後卻單獨留下了一個麥克來,這使得吳厚頓在傳遞信息上也少了許多的麻煩。那麥克很明顯是打算出去辦點什么事情,但接到了那張字條後迅速折返回了旅店。耿漢在隱蔽處守候了大約有四十來分鍾,便看到戴維斯科特獨自一人走出了旅店。

待戴維斯科特的身影消失在了旅店所在街道的另一端後,耿漢再守候了近一刻鍾的時間,仍舊未看到有可疑的人跟著出來,只能斷定那戴維斯科特是准備單獨行動。

街道的另一端,吳厚頓像個影子一般跟上了戴維斯科特。

字條上邀約的地點距離這家旅店並不算遠,步行也就是十多分鍾的樣子,吳厚頓一直跟到那戴維斯科特來到了約定地點,卻也未能發覺對方背地里安排了幫手。

吳厚頓當然不會跟戴維斯科特見面,耿漢交待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於是,吳厚頓像個路人一般,從戴維斯科特的身邊漫步而去。

待吳厚頓回到了住所,耿漢已經等著了。

「我沒有發覺到任何異常之處,他真的是單獨赴約的。」吳厚頓似乎有些失落,話說完後不由得跟了一聲嘆息。

耿漢跟著一聲長嘆,道:「是啊,我同樣沒有發現問題,看來,比爾萊恩並沒有出現在金山。這只老狐狸,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呢?他怎么能那么沉的住氣呢?」

吳厚頓道:「那個戴維只帶來了十二名手下,就這么點力量,哪里是安良堂的對手啊?漢斯,看來咱們的方案需要調整了。」

耿漢苦笑道:「在沒有明確比爾萊恩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葯之前,我們做出的任何調整都是徒勞。」

吳厚頓道:「如果那個比爾萊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比如,他突然死掉了,他的公司也成了四分五裂,沒有人再關心咱們手上的這批貨,那我們該怎么辦?跟安良堂死拼么?」

耿漢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比爾萊恩是個什么人,我比誰都清楚,他就像是一顆仙人掌的種子,環境越是惡劣,他的生命力就越是頑強,他一定是躲在某個角落中默默觀察著,坐山觀虎斗的策略不單單只屬於我們,比爾萊恩,曹濱,他們同樣能夠想得到。我說過,這是一場耐心的比拼,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會率先被對手干掉。現在看來,戴維斯科特便是那個率先被干掉的家伙。」

吳厚頓道:「他若是率先被干掉了,豈不是對咱們更加不利么?」

耿漢冷笑道:「比爾萊恩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家伙,為了達到他的目的,別說一個戴維斯科特,就算是他的女兒黛安萊恩,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你放心,等戴維倒了霉的時候,便是比爾萊恩浮出水面的時候。」

剛回到堂口,那董彪就炸開了。

堂中,赫然擺放著兩具堂口弟兄的屍體。

「這他媽是誰干的?誰他媽吃了豹子膽了,敢動我安良堂的兄弟?」董彪如雷般的爆吼,使得堂口上的弟兄無不為之一震。

其中一兄弟上前道:「彪哥,我們按您的指示,去通知他們兄弟兩個撤下來,可等我們趕到那邊的時候,他們倆的身子都已經涼透了。」

董彪吼道:「集合所有的兄弟,將所有外地人全都給老子抓回來!」

羅獵急忙攔住了:「彪哥,不可沖動,要忍住!」

董彪冷笑一聲,手指那兩具弟兄的屍身,吼道:「忍住?人家都騎到咱安良堂的脖子上了,你讓我怎么忍得住?」

羅獵道:「越是忍不住的時候就更應該忍住!濱哥還在人家的手上,人家可就等著咱們這樣沖動失去理智,從而抓住咱們的把柄,並把這些罪名一股腦地安在濱哥的頭上。」

提到了曹濱,董彪稍稍恢復了一些理智,他一屁股坐了下來,怒目圓瞪,卻無話語。

羅獵勸阻住了董彪後,開始查驗那兩具屍身。「彪哥,這倆兄弟不像是死在洋人手下,洋人不善於徒手殺人,他們要么用槍,要么動刀,但這倆兄弟的身上卻無明顯外傷……」

冷靜下來的董彪隨即離開座位,來到了羅獵的身旁。

那倆兄弟的死因很快就查明了,一個是被人家一掌擊在了心臟部位,震斷了心脈而亡,另一個更為蹊蹺,渾身上下均不見傷痕,只有眉心處多出了那么一個細微的黑點。

「江湖傳說有一種暗器叫梅花針,功力高的人,可以將這種針完全沒入敵人的體內。」董彪伸手要來了一方手帕,在那死去兄弟的眉心處擦拭了兩下,黑點隨即變成了一個殷紅的針眼。「殺死這兩位兄弟的人顯然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

羅獵深吸了口氣,道:「凶手或許是兩人,耿漢,還有吳厚頓。彪哥,你應該還記得,當初在船上的時候,吳厚頓便是以暗器幫咱們脫了困。」

董彪搖了搖頭,道:「不一樣啊,吳厚頓發出的暗器帶有明顯的破空聲,顯然是勢大力沉的一類暗器,和這種梅花針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一個暗器高手,不可能同時練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暗器的。」

這話說的相當有道理,身為飛刀高手,羅獵自然是體會頗深。但是,董彪的見解卻明顯忽略了一個基礎,幸好羅獵想到了,並說了出來:「吳厚頓在船上發出的暗器顯然不是他的本門暗器,他那只是做戲給咱們看,既然是演戲,當然要選用帶有破空聲的暗器,不然的話,萬一真的傷到了耿漢,豈不是虧大發了?」

董彪站起身來,輕嘆一聲,並點頭應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這種殺人的手法,除了咱們中華找不出第二個來。而涉及此案的中華人,除了咱們之外,便是耿漢和那吳厚頓。」

羅獵跟著起身,早有堂口兄弟端來了一盆清水,羅獵洗了雙手,尋了個座椅坐了下來,招了招手,叫來堂外候著的弟兄,吩咐道:「把他們先抬下去吧,抓緊買兩口棺材來入殮了。」董彪跟著吩咐道:「順便去通知一下他們的家人,方便的話直接請到堂口來。」

堂口弟兄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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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獵接道:「耿漢吳厚頓消失了半個多月,今天終於露面,這說明什么?我猜,他們一定是找到了幫手。」

董彪脫口搶道:「馬菲亞!?」

羅獵點了點頭,道:「我也猜是他們。」

董彪不由疑道:「馬菲亞從不涉及煙土,怎么這一次會來趟這趟渾水呢?……我明白了,耿漢這狗日的還真有一套,想挑起咱們安良堂跟貨主之間的爭斗,然後他坐收漁利,借助馬菲亞的勢力將兩敗俱傷的咱們和貨主都收拾了,他得到他想要的貨,而馬菲亞則得到馬菲亞想要的地盤。靠!他瑪的,他這小算盤打的,還真是精明啊!」

董彪的話提醒了羅獵,皺著眉,閉著眼,羅獵思考了片刻,道:「咱們最初的想法也是不動聲色先看著貨主跟耿漢斗上一番,可為何不知不覺間,卻是咱們跟貨主先干上了呢?」

董彪疑道:「不對吧,羅獵,咱們什么時候跟貨主打過照面呢?」

羅獵道:「那幾個從紐約趕來的聯邦緝毒署探員不可能平白無故地針對咱們,要么是耿漢請來的幫手,要么就是貨主安排的陰招,而前者,我覺得可能性不大,耿漢是一個華人,沒那么大的能耐籠絡住洋探員,那就只能是貨主安排的陰招,而我們,卻已經為此跟胡安干上了一場。我總覺得,咱們似乎是進入到了人家設計好了的步調中。」

安良堂從未涉及過煙土生意,因而,對這個行當毫無熟悉可言,自然不知道能一手拿出上千噸煙土的貨主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有一條,董彪卻是可以篤定斷言,在美利堅合眾國,肯定存在著拉不下水來的官員,但絕對沒有滲透不進去的部門,除非是錢沒花夠。就像安良堂,想在金山這塊地盤上混出個風生水起,就一定要把眾多不同部門的官員給賄賂成自己人,那么,貨主一方若是想保住自己的生意,就一定會把緝毒署的探員們拖下水來幾個,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可以掌握最及時的信息,做出最及時的應對。

但凡這種被拖下水的探員,在拿到了豐厚的回報的同時,自己的把柄也握在了人家的手上,若是被要挾過來做些不道德的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一般都會答應。而紐約安良堂,一直都比較本分,從未在社會上招惹過是非,再加上紐約那么大,所以,被輕視甚或是被忽視都是頗為正常的事情。那幾個緝毒署探員,或許便是因此而誤解了金山安良堂,以為按照貨主的要求欺負一下安良堂並非什么大事。

想明白了這些,董彪反而顯露出了些許淡然神色。「既然咱們已經進到了人家的步調,那么咱們不妨就悠閑自得地繼續往前走走,反正著急想拿到貨的不是咱們。若不是看在那枚玉璽的面子上,咱一把火燒了那些煙土又能如何?著急的應該是他們才對,只要咱們穩住了,他們必然會露出破綻出來。」

羅獵頗為認可董彪的想法,點了點頭,道:「下午的時候,我便朦朦朧朧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跟你說,建議把監視礦場的那兩名兄弟給撤下來,可惜啊,還是晚了一步。」

董彪嘆道:「既是打仗,必有傷亡,咱們安良堂的弟兄,沒一個怕死的,能站到這個堂口上來的,每一個都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但咱們安良堂的弟兄不能冤死白死,血債必須血來還,我董彪誓要讓他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羅獵切著牙應道:「沒錯,他們已經欠了咱們三條人命,不把他們全都滅了,這血債就算沒還干凈。」咬牙發狠之後,羅獵忽地又想到了什么,頗有些犯愁道:「彪哥,我突然覺得咱們不應該招惹那幾個緝毒署探員,就像我剛才勸慰你時說的那樣,對手可能正盼望著咱們因沖動而犯錯,那幾名探員,會不會是人家給咱們設下的陷阱呢?」

董彪眯著眼回憶了當晚在胡安托馬斯家中的整個過程,稍顯遲疑道:「我了解胡安這個人,此人時常擺出一副大義凜然公正廉明的姿態,但實際上卻是貪念頗重膽小如鼠之輩,他很聰明,精於算計,從不願吃眼前虧,卻也想不到身後的坑,所以,他做出這種事情來還算是正常。他應該是沒想到咱們敢那么快地找上門去,因而缺乏應對之策,又被你完全嚇破了膽,所以合盤托出了他所知道的內幕真相……」

羅獵插了一句:「如果這一切都是對手的有意而為呢?他們算准了咱們會反擊,故意把那幾名探員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只等著咱們對他們動手,那咱們豈不就成了主動鑽進人家打好的套中的呆子傻子了么?」

董彪嘆道:「是啊!咱們對胡安的住址頗為熟悉,若是在那邊設個什么局的話,很容易被咱們發現。但若是換個咱們不怎么熟悉的環境,他們就可以輕易騙過咱們,當咱們對那幾名探員動手的時候,可就落下了十足的罪證,到時候,就算把咱們安良堂給查封了,似乎都有了充分的理由。」

羅獵心中不禁一凜。

美利堅合眾國的法律只講證據,若是拿不出充分的證據,就算是布蘭科那樣的惡人都可以逍遙法外。也正因如此,董彪羅獵才敢於那般恐嚇胡安托馬斯。但若是在緝毒署探員身上翻了船,落下了恐嚇威脅聯邦官員的罪證給人家,那么,對方以此為突破口,很可能擊潰安良堂在法律上設下的種種防線。查封安良堂恐怕都是小事,給曹濱定下一個足以判刑二十年以上的罪行都是很有可能。

胡安托馬斯確實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這種人,在洋人之中當屬鳳毛麟角。

三天前,稅務局最大的頭,斯特恩先生找到了他,一見面,斯特恩便從包里拿出了厚厚一沓美金來,胡安目測,那沓美金至少有五百美元。

斯特恩話說的很直白,亦未做過多鋪墊,便直接進入了主題:「胡安,有人希望安良堂的湯姆能夠在金山消失一段時間,如果你能做得到,那么這些美元便屬於你了。」

「曹濱?」胡安托馬斯不禁一怔。說實話,面前的這筆錢對他的誘惑力十分巨大,但是,他深知老虎屁股摸不得的人生道理,不敢輕易觸犯曹濱。「斯特恩先生,我沒有聽錯吧?我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們發不了什么大財,但相對其他人來說,我們的生活質量還算不錯。有著好的生活不去享受,為什么要給自己招惹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