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不想爭辯(2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104 字 2021-03-16

對危機感,耿漢並不陌生。五年前,還在內機局的時候,他的地位權利被李喜兒沖擊的七零八落,那時候,危機感便時時刻刻伴隨著他。之後,接著名單事件的機會,他脫離了內機局,開始運籌帷幄他的一夜暴富的計劃,危機感同樣沒有離開過他。耿漢將危機理解為了危險的機會,因而,每每遇到危險和困難之時,他總是能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且能夠思索出化解危險或是困難的辦法。

而這一次,同樣不該是個例外。

那批貨雖然價值不菲,但對安良堂來說,卻猶如糞土,曹濱想要的,無非是他手中的那枚開國玉璽,若不是想依靠那批貨把自己給引出來的話,恐怕曹濱早就一把火將那批貨給燒個一干二凈了。但是,那批貨對比爾萊恩來說,卻是身家性命,容不得半點閃失。

耿漢在心中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他毀了那批貨,將會產生怎樣的後果呢?比爾萊恩肯定是無法接受,而曹濱因此失去了引誘他耿漢現身的籌碼也一定不能接受。得到了這樣的答案後,耿漢不由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來,既然三方均已經得知了藏貨地點,那么,他若是鋌而走險,做出了要毀了那批貨的舉動,無論是比爾萊恩還是安良堂曹濱,勢必再無法保持鎮定,一定會沉不住氣率領手下前去挽救。

如此一來,兩強必定相見,定然會有一場惡斗。

計策生成,主意打定,耿漢反倒是更加輕松。俗話說得好,光腳不怕穿鞋的,他耿漢原本就是一無所有,在這場豪賭中他押上的賭注也都是騙來借來的,即便全都輸出去,又有何可惜?只要手中玉璽還在,失去了這批貨,換一個主顧,同樣能夠騙來下一批貨。

一身輕松的耿漢隨即寫了個字條,留在了房間中的桌面上,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走出了房間,並鎖好了房門。在樓梯口出,耿漢猶豫了片刻,他原本的打算是到聖安廣場那邊知會山德羅那六名手下一聲,情況有變,他們必須更換藏身地點,但猶豫之後,耿漢改變了主意,如果安良堂的曹濱因為找不到他而對那六名馬菲亞動手的話,只會讓山德羅更加堅定除掉安良堂的決心,對自己來說,顯然是利大於弊的一件好事,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背著行李包,耿漢上到了樓頂,再翻越了幾處樓房屋脊,耿漢來到了對面的一幢樓頂,從那兒,可以清楚地看到原來住所的情況,同時,也有著非常方便的退路。

每一個人,或多或少,總會有些好奇心。那耿漢雖然想出了能讓比爾萊恩和安良堂不得已而火拼的良策,但眼下的時機並不合適,他需要等到山德羅帶著他的主力軍趕到金山之後才能實施他的計策,否則的話,當出現兩敗俱傷而他卻無力收拾殘局的情況,那可就不怎么劃算了,要知道,無論是比爾萊恩還是曹濱,他們組織的自我療傷能力都應該相當不錯,若不能一網打盡的話,只怕會落了個放虎歸山且後患無窮的結局。

天色已然暗淡下來,吳厚頓仍舊不見身影,很顯然,自己做出的最壞打算恐怕成為了現實。耿漢只是困惑,那吳厚頓出發時還不到十一點鍾,若是落在了安良堂手上,早就應該審訊完畢了,那么,安良堂的人怎么遲遲不見影蹤呢?按理說,他們應該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啊!

從耿漢的藏身地點橫跨過兩條街,便是黛安萊恩和戴維斯科特他們所下榻的旅店。自從被漢斯發現了行蹤後,戴維斯科特便陷入到了無盡的憂慮中。

戴維斯科特並不怎么擔心漢斯,因為他知道,身為一名華人,漢斯在美利堅合眾國沒幾個幫手,雖然個人實力出眾,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和他收下的弟兄,分分鍾便可以滅了漢斯。只是,戴維斯科特極為擔心那漢斯會不講規矩地將自己的信息傳遞給安良堂。

前日晚,戴維斯科特赴約未果,回來之後就跟麥克商量要不要更換一個藏身地點,但商討的結果是更換還不如不換。漢斯既然已經找到了他們,那么勢必會在暗中監視,貿然更換藏身地點,不一定就能躲開漢斯的視線,反倒會在漢斯面前丟盡了臉面。

忐忑了兩天,到了當日的上午,戴維斯科特和黛安萊恩同時也看到了那則刊登在金山郵報號外上的新聞。

「安良堂的傑克身中五槍當場死亡,當初在火車上斬殺劫匪的飛刀英雄諾力同時身負重傷……上帝啊,這是真的嗎?」黛安萊恩按捺不住內心的驚喜,歡呼了起來:「戴維,你知道嗎?就是他們二人,潛入了我們的貨船,並炸沉了它,使得我差一點葬身海底。」

戴維斯科特的雙眉擰成了一坨,男人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比起女人來都要沉穩一些,考慮的問題也會更加全面一些。那戴維斯科特心中也是驚喜,但臉上卻是沉靜如水,他在苦思一個問題,誰干的?

黛安萊恩聽到了戴維斯科特的呢喃自語,不假思索道:「肯定是漢斯下的手,他有這個能力!」

戴維斯科特搖了搖頭,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做呢?」

黛安萊恩有些不快,稍帶情緒道:「安良堂是他實現陰謀的最大障礙,而傑克和諾力則是安良堂的主力,干掉了這二人,安良堂的實力至少會打個對折,漢斯當然會抓住這樣的機會。」

戴維斯科特不由冷笑一聲,他想到了前日晚上的漢斯之約,約而不見,使他不禁改變了對漢斯的認識。「不,黛安,漢斯絕不是這樣簡單的一個人,他應該清楚,以他的實力,不管是對付我們還是對付安良堂,他恐怕都沒有幾分勝算。而刺殺了傑克和諾力,對安良堂實力的影響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大,只要湯姆還在,安良堂就是一棵無法撼動的大樹。」

黛安萊恩有些光火,提高了嗓門道:「戴維,最初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跟我說的,你信心滿滿,即便憑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在對抗安良堂的同時幫我結果了那漢斯,可是,你現在卻像一只膽小的倉鼠一般,躲在這破舊旅店中不敢露面,戴維,你實在是讓我感到失望。」

戴維斯科特也來了脾氣,吼道:「你知道什么!?」吼過之後,戴維斯科特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降低了嗓門,道:「我親自去了唐人街,偵查過安良堂,他們給我展現出了組織嚴密且訓練有素的形象。你再想,他們早我們一步發現了藏貨地點,但他們卻什么都沒做,這說明什么?這只能說明安良堂的曹濱胸有成竹,在穩坐釣魚台,等著我們一個個上了他的圈套。黛安,我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但是,我們不能有任何的輕敵思想。在沒搞清楚局勢之前,我們絕不可輕舉妄動。」

黛安萊恩顯然沒被說服,振振有詞道:「安良堂眼下兩名核心人物一死一重傷,他們肯定無暇顧及到那批貨物,而漢斯幾乎是孤身一人,對我們根本形成不了威脅,所以,我認為此時應該是我們將貨物遠走的最佳時機。」

戴維斯科特不由一怔。黛安萊恩說的並非沒有道理,安良堂從來不碰煙土生意,他們之所以會摻和到這趟渾水中,想必是為了漢斯手上的那枚玉璽,那批煙土對他們來說,唯一的價值便是能將漢斯引出來。若此時接受了黛安萊恩的建議,那安良堂會有過激的反應嗎?戴維斯科特不敢確認,但有了想試上一試的沖動。

「戴維,機會稍縱即逝,容不得絲毫猶豫,等到漢斯找來了援手,那么我們的難度將會更大!」黛安萊恩聲情並茂,極力勸說。

戴維斯科特猶豫了。

如果這真是個機會的話,那么,抓住了這個機會,不單意味著可以獲得那兩千噸的煙土,同時也意味著他戴維斯科特就此走向人生的輝煌時刻。而一旦錯過,還能否獲得那兩千噸煙土就得另當別論,而且,他想一步登天的願望也很有可能就此湮滅。

那就拼上一把!

戴維斯科特在心中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其中,一半的原因在於戴維斯科特的賭性,人生在世,無處不是一個賭,只不過賭注有大有小罷了。另一半的原因則是戴維斯科特做為男人的本性,黛安萊恩在男女之事上的能力徹底征服了戴維斯科特,使得他沉迷於此無法自拔,若是被黛安萊恩看扁了,那絕對不是戴維斯科特所能接受的。

「好吧,黛安,我決定接受你的建議。」戴維斯科特下定了決心,反倒輕松起來,臉上也有了笑容。「我這就去安排,如果順利的話,我們今天下午便可以開工。」

黛安萊恩面露喜色,叮囑道:「戴維,我們要的是速度,不要過多考慮成本,去找那些有能力的專業貨運公司,我們爭取連夜將這批貨運出金山。」

金山的貨運公司可是不少,但能做到一次性運走兩千噸貨物的卻是一家也沒有。戴維斯科特連同他的手下弟兄分成數組,拜訪了十余家貨運公司,多數公司一聽到這樣的要求便婉言拒絕了,只有兩三家頗具規模的貨運公司給出了合理的建議,他們可以連夜將貨物運到火車站,再由火車貨運將這么多貨物盡快運出金山。但火車貨運哪有那么簡單,三天之內的火車車廂早就被別人預訂一空。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戴維斯科特准備放棄的時候,一個似曾相識的年輕人追上了他。「斯科特先生,您好,您是要運輸貨物是嗎?為什么不考慮貨輪呢?我公司上午剛好有一艘貨輪靠港,今晚便可以卸下貨物,如果您可以考慮的話,我們可以給予你一個非常優惠的價格。」

戴維斯科特下意識地拍了下腦門,整個中午,連帶半個下午,腦袋里考慮全都是公路,從未動過水路的念頭,而船運,雖然慢一些,將那批貨運回紐約的話恐怕要比鐵路多用一倍多的時間,但是,能解決問題的辦法才是好辦法,而戴維的問題便是能否連夜將貨運出金山。很顯然,貨船是可以滿足這項要求的。

那個年輕人見到戴維斯科特露出了笑容,連忙向他發出了邀請,道:「我們老板剛巧就在前面的那家咖啡館里喝咖啡,斯科特先生,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不如現在就跟我去喝杯咖啡,順便跟我的老板談一談。」

戴維斯科特自是欣然同意。

跟著那小伙來到了前面的那家咖啡館,戴維斯科特一進門,登時便愣住了。「萊恩先生,我的老板,您怎么會在這兒?」

比爾萊恩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戴維,能在金山見到你,我很欣慰,你的忠誠感動了我。坐下吧,戴維,坐下慢慢說,你著急要做的事情,現在並不適合。」

戴維斯科特懷著忐忑的心情坐到了比爾萊恩的對面,顫抖著聲音問道:「萊恩先生,您不是生病了嗎?」

比爾萊恩笑了笑,道:「是啊,若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疾病,我又怎么能知道誰才是真心忠誠於我呢?」

戴維斯科特暗自吸了口冷氣,道:「實在抱歉,我的老板,我雖然非常迫切地想把漢斯的腦袋擰下來,可是,到今天為止,我都沒能找得到他的身影。」

比爾萊恩慢悠悠喝了口咖啡,道:「這不怪你,我的孩子,漢斯的能力我是清楚的,如果他不願意露面的話,這世界上便沒有人能夠找到他。事實上,我也沒能找到他,但是,只要那批貨還在,我相信,壞孩子漢斯是一定會露面的。」

戴維斯科特輕嘆一聲,道:「可眼下,我和黛安一致認為,此刻正是將貨物運回紐約的最好時機。」

比爾萊恩的雙眸中忽地閃現出濃濃的殺機,使得對面的戴維斯科特不由一凜。「那些貨放在那兒,丟不了,但漢斯的人,我卻先要得到,你明白嗎?我的孩子!」

戴維斯科特唯唯諾諾道:「萊恩先生,你是我的老板,您的指令我必須無條件執行,可是,黛安那邊,我很難說服她。」

比爾萊恩大笑了兩聲,道:「黛安是我的女兒,這一點,肯定沒錯。但在工作上,她卻是一個新人,根本沒多少經驗。所以,我已經安排人將她送上了駛回紐約的火車。」

就像是被奪走了手中糖果的孩童,戴維斯科特心中極盡委屈,但臉上卻不得有絲毫顯露,只能在言語上掙扎一番:「我的老板,您為什么要送走黛安呢?把她留下來,不剛好是對她的一次磨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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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萊恩笑道:「不,我的孩子,黛安欺瞞了你一件事。貨船沉默之後,黛安僥幸逃脫,回到了金山,她為了調動安良堂來拖延漢斯的下一步行動,想用印第安毒箭給安良堂提個醒,結果卻誤傷了安良堂諾力的女朋友。我們原本跟安良堂是井水不犯河水,卻因為黛安的這個小小失誤,使得安良堂上下發誓要除掉黛安。讓她參與到我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中確實可以讓她增長經驗,但對她來說,還是太過危險了,甚至會因此而影響到我們。她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是該回去反省的時候了。」

老板的安排,戴維斯科特原本就不敢反駁,而比爾萊恩的這番解釋又是合情合理,戴維斯科特更是無話可說。

「你和黛安應該是看到了金山郵報的號外新聞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比爾萊恩停頓了一下,又喝了口咖啡,接著說道:「如果那則新聞說的是事實的話,那么,你和黛安的判斷將是正確且英明的,可是,金山郵報的記者看到的卻是假象,他們是被安良堂的傑克給騙了。」

戴維斯科特驚道:「你是說傑克中槍身亡只是曹濱安排的一場騙局?」

比爾萊恩淡淡一笑,道:「不是湯姆,湯姆已經被我送進了監獄,和外界完全隔離。這場騙局應該是傑克的手筆,只可惜,傑克相比湯姆還是粗獷了一些,在表演上留下了不少的破綻,而我的人剛好就在現場,看穿了那些個破綻。洛瑞,你來告訴戴維,昨天晚上,你在敦麗酒店的大堂中,都看到了些什么。」

洛瑞便是那個謊稱貨運公司的業務員,並將戴維斯科特輕松騙到咖啡店中來的年輕人,進店之後,他一直規規矩矩立在比爾萊恩的身後,聽到比爾萊恩讓他說話,臉上不禁流露出自豪的神態。「老板將湯姆送進了監獄,而經辦人就住在敦麗酒店,我們並沒有刻意掩蓋那兩名經辦人的信息,目的就是想將安良堂剩下的兩員大將傑克和諾力引來敦麗酒店。老板相信,以傑克和諾力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找得到那兩名經辦人的,但是,他們一定想不到,老板已經在敦麗酒店布下了天羅地網。」

「昨天傍晚,敦麗酒店的大堂中陸續出現了一些喬裝打扮過的華人面孔,我以為,這應該是安良堂傑克和諾力准備當晚行動的預示,事實上,我的感覺是正確的,七點半鍾的樣子,傑克和諾力果真出現在了敦麗酒店的大堂中,只是,他們尚未走到酒店服務台的時候,從樓梯口中突然竄出一個金發小子,沖著他們兩個連開了六槍。事發突然,而且,那傑克還是率先中槍,但他卻還能想著用身體護住諾力,這一點,表演的痕跡太重了。」洛瑞說著,嘴角處顯露出一絲輕蔑笑容。

戴維斯科特道:「不,洛瑞,這並不能說傑克在表演,如果我和老板遭遇了槍擊,我也能做得到在中槍之後,仍然會有清醒的意識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射向老板的子彈。」

洛瑞微微一笑,接道:「好吧,戴維,我承認你能做得到,我也不想跟你爭辯傑克他能不能做得到,我想說的是,這是傑克在表演中的一個破綻,至少,他引起了我的懷疑。」

戴維斯科特道:「對不起,洛瑞,我並不是想跟你爭辯什么,我不過是有感而發,我對我的言論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