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撤(1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358 字 202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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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一個噴嚏標志著董彪已經從瞌睡中醒了過來。

這聲噴嚏同時也將仰躺在車上的曹濱給吵醒了。

「幾點鍾了?」董彪從車子旁的地面上爬起,活動了一下四肢。

曹濱掏出懷表,看了眼,應道:「十點一刻。」

「唉……」董彪長嘆一聲,道:「醒早了,還要再等兩個小時,怎么熬啊?」

曹濱笑道:「接著睡呀!」

董彪苦笑道:「年紀大了,哪像年輕那會,說睡就能睡得著。」

曹濱跳下車來,沖著董彪招了下手,道:「咱倆多久沒練練了?怎么樣,有興趣嗎?」

董彪脫去了外套,從車子後面繞到了曹濱的面前,道:「練練就練練,閑著也是閑著。」

曹濱擺出了一個獨特的起手式,像是白鶴亮翅,又有些類似蒼松迎客。

「惡霸納妾?又是這一招!」董彪呵呵一笑,架起了雙拳,顛起了西洋拳的步法。

二十多年來,這哥倆不知道對練了有多少回,彼此對對方的套路均是相當熟悉,又到了這個年齡份上,再怎么刻苦練拳也不可能提高自己的搏擊技能,因而,那哥倆也不過就使出了五六成的功力,圖的就是一個好玩,順便還能熱熱身。

你來我往,拳打腳踢,看似激烈無比,簡直就是以命相搏,但實際卻是嬉鬧玩耍,純屬娛樂健身。纏斗了百余招後,董彪猛然一拳直奔了曹濱的面龐,口中同時高呼道:「封眼!」

曹濱身子一擰,側閃過董彪的拳風,一招醉漢敬酒遞出,口中喝道:「鎖喉!」

董彪不等拳勢老去,猛然沉臂,砸向了曹濱的鎖喉手,二人同時呼喝:「踢褲襠!」

完全相同的招數使出,力道,速度,角度,幾乎一模一樣,結果只能是兩人的腳踹在了一起,同時翻倒在了海灘上。

「真是老嘍!」曹濱仰躺在海灘上,舒展開四肢,不由感慨道:「就玩了這么一會,氣便有些跟不上了,想當年……」

董彪搶著接道:「想當年我可是被你給揍苦咯!」

曹濱哈哈大笑了幾聲。

董彪接著說道:「你說,我當時那么笨,你怎么對我就那么有耐心呢?」

曹濱剛收住了笑,卻被董彪引得又是一聲噗嗤,笑過之後,曹濱道:「你皮糙肉厚,剛好適合當我的拳靶子,而且,你還特單純,總以為我是在陪你練拳,我稀罕都來不及呢,怎能對你失去耐心呢?」

董彪坐起身來,死死地盯住了曹濱,咬牙切齒道:「等你有了兒子,看我怎么弄他一個生不如死。」

曹濱感慨道:「阿彪,二十年來,你陪著我吃了不少的苦遭了不少的罪,濱哥別的就不多說了,只想跟你說一句,別再什么事都死摽著我了,等忙完這陣子,挑個順眼的娶了吧,也該給你們老董家留個後了。」

董彪翻了個身,滾到了曹濱身邊,道:「那你呢?你就不打算娶一個嗎?」

曹濱眺望著天空,嘆道:「我就算了吧,習慣了一個人,再娶一個的話,只能是給自己添麻煩。」

董彪道:「那你好歹也得給你們老曹家留個後啊?」

曹濱道:「那你就多生幾個,撿一個最看不順眼的過繼給我。」

董彪笑道:「你想得美!我替你生,還得替你養,過繼給你了,我還舍不得折騰他,有意思嗎?」

曹濱也坐起身來,白了董彪一眼,嘆了口氣,道:「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做兄弟做到了這份上,傷心啊!」說著,再站起身來,脫去了外套,來到車邊,從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雪茄,將外套丟在了車上,卻沒能摸得到火柴。

董彪笑嘻嘻趕過來,從褲兜中掏出了一盒火柴,劃著了一根,為曹濱點上了火。「濱哥,你就死了這條想不勞而獲的心吧,我把話給你撂這兒了,你不娶,我就不嫁……唉,呸,什么不嫁呀,你不娶,我也不娶,你不生,我也不生,這輩子,我阿彪算是賴上你了。」

曹濱苦笑道:「我就問你,有意思嗎?」

董彪篤定應道:「有!」

曹濱嘆了口氣,道:「你覺得有意思那你就繼續吧,只要你開心,比什么都強。」

董彪摸出了香煙,抽出了一支,再劃了根火柴,正想點煙,可忽地刮過一陣風來,吹滅了火柴。董彪看了看天,月雖不圓,卻也是明亮如燈,四周繁星點點,端的是一個晴朗之夜,怎么會邪門地吹來這么一陣大風呢?可是,那風一旦生起,卻不見有消停之勢。

曹濱遞過來雪茄,並道:「這美利堅的天到底是誰在當家呢?咱倆又不信什么上帝,這上帝為何要眷顧咱倆呢?」

董彪接過曹濱遞過來的雪茄,接上了火,再將雪茄還給了曹濱,道:「依我看,那上帝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覺得月色太明不夠刺激,所以才會把天給變了,遮住了月光,看得才會更過癮。」

曹濱上了車,准備發動車子,同時道:「那就上車出發吧,省的半路上再淋了雨。」

邁阿密不單只是小,而且很是落後,不過才是夜晚十一點的光景,整個城市卻是罕見人跡,道路兩旁也少有燈光,走到了哪里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風從起來之後就未停歇過,而且是一陣大過一陣,天空中也飄來了烏雲,漫過了繁星,遮住了皎月,一顆雨星落在了董彪的額頭,他不禁仰望了一下天空,叱罵道:「耶和華,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老兒,想看熱鬧你就看,整幾滴尿滋子落下來是幾個意思呢?」

單就進攻來講,當然是狂風加暴雨對曹濱董彪更為有利,但是,久經陣仗的曹濱董彪當然不只能考慮如何進攻,更要考慮完事之後該如何撤退,而狂風暴雨之下,路面濕滑,風力作怪,自然會影響到駕車,對快速撤離則極為不利。

「這雨下不大。」駕駛座上,曹濱應道:「就算下大了也不礙事,他們沒幾輛車,追不上咱們的。」

曹濱說的他們,只得當然不是李西瀘一伙,而是整個邁阿密的墨西哥人的幫派。單就這么一點細節,那董彪便不得不對曹濱佩服的五體投地,來到邁阿密還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始終跟曹濱廝混在一起,但對邁阿密各項細節上的觀察,他卻遠不如曹濱。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李西瀘會不會想到拿羅獵那小子當擋箭牌了。」曹濱將車停在了距離李西瀘那幢別墅大約有三四百米的路邊,丟掉了手上抽的只剩下了一小截的雪茄,翻身下車,來到後排座,隨手將座位墊板掀了起來。

董彪跟著過來,率先拎出了裝有他那桿寶貝步槍的長條皮箱,並回道:「那小子不是一個喜歡瞎逞能的人,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躲進地下室中。」

曹濱從後座中拎出了一只袋子,打開後,從里面掏出了兩把左輪,丟給了董彪,再從里面拿出了剩下的兩把左輪,插在了身上。董彪這邊接過曹濱丟過來的左輪,隨手放在了一旁,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長條皮箱,拿出了那桿毛瑟98步槍。檢查過槍械,董彪往槍膛中壓著子彈,接道:「就李西瀘那點智商,絕對玩不過那小子的。」

曹濱再拎出了一只袋子,從其中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的子彈,塞進了口袋中,隨即把那只袋子丟給了董彪。「李西瀘玩不過羅獵是肯定的,但李西瀘並不蠢笨,跟耿漢一樣,也是一個敢想敢做之人,只可惜,沒走到正道上來。」

董彪壓滿了步槍子彈,將步槍斜背在了身上,再從皮箱中拿起了步槍的子彈帶,系在了腰上,這才拿起那兩把左輪,檢查了一遍後,插在了腰間皮帶上,並回應曹濱道:「那咱們今天就幫他改改道,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兄弟二人准備好了隨身攜帶的槍械子彈,董彪繞到了車屁股後,打開了擋板,拖出了更大一只的袋子,單看董彪拎起那只袋子的姿勢,便知道里面裝著的東西定然是分量不輕。

「不過,濱哥,你說那李西瀘不是個蠢笨之人,這一點阿彪倒是不敢苟同。」董彪抬起腳來,將汽車後屁股的擋板踢回了原位,笑道:「你說這都是什么年代了,那些個機關陷阱什么的玩意,能敵得住這些個手雷炸彈的威力么?」

曹濱笑著回應道:「自然敵不住!這也怪不得李西瀘,在邁阿密這種小地方,哪有機會見識到這種級別的戰斗呢?眼界開不了,意識自然達不到,李西瀘雖然在紐約堂口呆了三年,可老顧那邊的小日子過得始終安穩滋潤,那李西瀘自然沒機會見識到大陣仗。」

董彪拎著那只沉甸甸裝滿了手雷炸彈的袋子,追上了曹濱,兄弟二人肩並肩向那別墅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烏雲更密,地面上,風雨更緊。

遙遠處忽地閃了一道光亮,兩步路的時間後,一陣隱隱的滾雷聲傳了過來。

和羅獵秦剛突襲那幢別墅一樣,曹濱董彪也是分成了兩路,董彪自別墅的正前方突進,而曹濱則繞到了別墅的後方。但和羅獵秦剛不一樣的是,那董彪翻過了鐵柵欄之後,並未匍匐前進,而是端著一桿步槍,貓著腰快速突進到了別墅的門外。

等待了片刻,卻未見曹濱的身影,而董彪似乎也沒准備等見到曹濱後再展開下一步行動,只見他飛身一腳,踹開了別墅外門,卻不著急進屋,側身躲在門外立柱後,從那大袋子中掏出了一枚手雷,拉開了引信,丟進了別墅之中。

「轟——」

爆炸過後,董彪仍舊不肯沖進屋內,而是再摸出了兩枚手雷,拉了引信,一前一後丟了進去。

「轟——轟——」

這便是經驗。

自鐵柵欄處突擊到別墅外門,並未見到別墅中有過狙擊,這其中存在兩種可能,一是別墅中人正處在蓄勢待發的狀態,故意放敵人進了屋再打,二是別墅人中疏於防范,尚且不知敵人已經來到了門前。踹開房門的時候,董彪並沒有聽到屋內有什么動靜,更不說有人按耐不住向門口射擊,這只能說明,里面的人要么尚未從房間中沖出來,要么便是訓練有素,仍舊堅守在隱藏的位置上。

第一枚手雷爆炸之後,按照常理,進攻之人理應發起沖擊才是,可董彪偏不按常理出牌,就是要欺負對手的火力不如自己,接著再扔進兩枚手雷進去,以期達到擾亂對方的目的。

兩聲巨響帶來的震波尚未平息,董彪壓低了身子重心,趁著爆炸的煙霧,鑽進了別墅之中,蜷在了門口一角,端著槍,掃瞄著屋內任何一個可疑的目標。

二樓欄桿處閃出一個人影,董彪槍口一抬,「砰砰」便是兩槍,那人影連聲悶哼都未能來及,便一頭栽了下來。

董彪隨手往步槍中補壓了兩發子彈,繼續端槍掃瞄,四下里黑黢黢一片,再也沒有人影閃現。

便在董彪與樓下門口處同李西瀘一伙形成了短暫對峙之時,別墅的最頂層閣樓處現出了曹濱的身影,閣樓有個出口,出口安裝著鐵門,鐵門上掛著一把看似極為牢固的鐵鎖。然而,鐵鎖這種玩意,對外行來說,沒有鑰匙你休想打開,但對內行來講,鐵鎖不過是個擺設,那曹濱跟老鬼相識多年,就算再怎么愚笨,也能從老鬼那里學來一套開鎖的本事。

曹濱輕而易舉打開了鐵鎖,拉開了鐵門,鑽進了閣樓之中。從閣樓下到二樓處,仍舊有一扇鐵門阻攔,不過,這一次那曹濱卻遇上了一點麻煩,因為那鐵門是從二樓那一面給鎖上了。

幸好曹濱准備充分,從背後包中拿出了一塊高爆炸葯,貼在了鐵門的門軸出,後退幾步,舉槍便打,那炸葯被彈頭引爆,一聲轟鳴後,那道鐵門的門軸從牆壁上脫落下來。

李西瀘怎么也想不到敵人居然從上方攻擊進來,連忙組織人手進行反擊,可哪里敵得住曹濱的左右開弓,兩把左輪打光了膛中子彈,閣樓下到二樓處的樓梯附近躺下了五具屍身。

一樓處,李西瀘的手下聽到了頭頂上的爆炸聲以及槍聲,救主心切,便想著沖上樓去支援李西瀘,可是,稍有露頭,便遭到了躲在暗處的董彪的槍殺。

那李西瀘原來盤算的曹濱董彪的進攻路線理應是沖進別墅之後,必然要沿著樓梯繼續強攻二樓,因而,他設下的機關陷阱便在必經之處的一樓客廳以及樓梯之中,可是,從一樓攻進來的董彪不過只是佯攻,而從閣樓上攻下來的曹濱那才是主攻。

守在二樓處的李西瀘身邊只剩下了兩名手下,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了曹濱董彪聯手的威力,己方近十倍於對方,竟然落了絕對的下風,而苦心布置安裝的機關陷阱已然失去了作用,若不能及時調整應對策略的話,那么自己這一邊很有可能遭到滅頂之災。

「住手!」李西瀘發出了一聲爆吼。

客廳中的吊燈以及一樓二樓處的十多盞壁燈同時亮起。

坦莉雅躲在了顧霆的身後,用槍逼住了顧霆的後腦勺,出現在了曹濱的視野中。而一樓處,兩名槍手推出了五花大綁著的秦剛。

李西瀘的吼聲再次響起:「不想讓他們死在你們面前的話,就把你們手中的槍給老子丟在地上。」

躲在一樓角落中的董彪根本不吭聲,而處在閣樓樓梯上的曹濱輕松應道:「放了人質,我可以饒你不死!」曹濱的輕松自然不是裝出來的,一來他看清了人質並非羅獵,二來,李西瀘一方尚有十人左右,卻不敢再打下去,而是推出了人質做要挾,表明了李西瀘的內心已經膽怯。

樓上有了對話,樓下那些個躲在隱蔽處的槍手也放松了下來,而董彪則借著這個機會,看清楚了樓下的整體情況。秦剛的身後,藏著兩名槍手,以秦剛為十二點方向,兩點鍾處的房間後面躲著兩人,九點鍾方向的沙發後同樣躲著兩人,整個樓下,便只剩下了這六名槍手。

「你們別沖動啊!」二樓處形成了僵持後,董彪扔掉了手中步槍,舉起了雙手,現出了身形。「樓上,老板對老板,他們該怎么談怎么談,咱們這些做手下的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玩命,對么?」說話間,那董彪還沖著秦剛笑了笑,眨了下眼。

董彪的輕松舉動使得躲在房門口以及沙發後面的槍手也是松了口氣,剛要走出來跟挾持秦剛的那兩名兄弟匯合,卻見那董彪忽地一個側翻,在半空中從腰帶處拔出左輪,不等落地站穩,沖著秦剛的方向『砰砰』便是兩槍。

畢竟都是安良堂大字輩弟兄,在這種狀況下一個眼神拋過去便可得到對方的心領神會,在董彪忽地翻身之際,那秦剛猛然扭曲身體,掙脫了身後兩名槍手的拉扯,硬生生撲到在地。

董彪射出的那兩顆子彈,自然被秦剛身後的那倆哥們給分享了。

這只是開始,兩槍之後,董彪再一個側翻,背部著地,平躺在地上只抬起了頭來,右手一把手槍貼住了地面,沖著那沙發下的空檔左右開弓,一口氣射光了槍中剩下的五發子彈,射擊的同時,左手在懷中摸出了一枚手雷,拉了引信,也不用看,便向後拋出,那枚手雷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落進了躲著二人的那間房間。

「轟——」

董彪躺在地上,伸了個懶腰,這才爬了起來。不用再行檢查,董彪有著十足的自信,樓下敵人,全都被清理干凈。

爬起身來的董彪來到了秦剛身前,從靴子處拔出短刃,割斷了秦剛身上的繩索,道:「沒事吧?還能戰斗否?」

秦剛擺脫了身上的繩索,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回道:「咱沒事。」

董彪道:「知道地下室在哪么?去把羅獵救出來,我先上樓去了。」

秦剛面露不悅之色,頗有些遲疑。

董彪驚道:「怎么啦?羅獵出什么事了?」

秦剛冷哼了一聲,道:「他要投降!」

董彪噗嗤一笑,道:「先救他出來,回頭在給他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