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兵分兩路(1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151 字 2021-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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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濱含笑不語,指了指自己的書桌。

董彪驚喜之余,連忙奔去,在書桌的抽屜中找到了兩包萬寶路。

抽上了煙,董彪的臉上有了滿足的笑容,道:「如果他們在短期內會有所行動的話,是不是讓羅獵那小子晚兩天回來呢?」

曹濱眯著眼想了片刻,微微搖了下頭,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紐約堂口可以瞞過羅獵,但絕不會瞞著趙大明,而趙大明知道了,也就等於羅獵知道了,大明這個兄弟,還是稍微嫩了點,心思倒是蠻縝密,可就是心里藏不住,一定會被羅獵覺察到。與其如此,那還不如痛痛快快地讓他回來好了。」

做為二十多年的兄弟,董彪將曹濱的這句話理解成了埃斯頓一伙已經有了明顯的破綻,對咱們構成不了多大的威脅了,那就讓羅獵回來好了,順便也能得到一些錘煉。

接受到了這樣的信息,董彪興奮了起來,連著猛抽了兩口香煙,問道:「濱哥,接下來咱們該怎么安排呢?」

曹濱端起了酒杯,喝盡了杯中的酒水,然後抽了口雪茄,站起身出了個懶腰,邪魅一笑,道:「接下來的安排就是……我去陪你大嫂,你去找你的相好。

軍警兩界也是江湖,只不過,這種江湖和安良堂所處的江湖卻是兩個概念。

庫柏、斯坦德二人在軍界江湖中混的算是如魚得水,而埃斯頓在警界江湖中混的也不算差,這使得他們錯誤的認為,以他們三人聯手,無論是智慧還是實力,完全可以戰勝一個毫無背景並且是低等民族組成的江湖幫派。

也是,那曹濱董彪的祖國,堂堂一大清朝,不是被洋人七八個國家臨時拼湊起來的三萬來人的軍隊打了個稀里嘩啦嗎?這樣軟弱無能的一個國家走出來的人,強大又能強大到哪里去呢?

更何況,那三人從紐約鮑爾默那邊拿到了貨款之後,更是膨脹,認為在這場較量中他們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如果,拉爾森的刺殺計劃能夠奏效,那么一了百了,將多賺來的四十幾萬巨款分了之後,該當警察局局長的去做他局長的工作,該當准將大校的去當他的准將大校,觀察一段時間若是風平浪靜的話,那么就各自辭掉自己的工作,去盡享人生的榮華富貴。如果,拉爾森不幸失手了,那也沒有關系,庫柏已經制定好了第二套方案,大不了干掉曹濱董彪後,他們拿到了那筆額外的報酬後便立刻做鳥獸散,世界之大,豈能容不下他們三個有錢人呢?

拉爾森在拿到了一萬美元的預付款後只出了一次軍營,沒有誰知道他出去的時候做了些什么,事實上,拉爾森也無需在做些怎樣的准備。對唐人街以及安良堂一帶的地形地貌他已經了然於胸,對曹濱董彪的行為習慣也是做過深刻研究,對他來說,需要做的便是等那說好了的十萬美元拿到手中,然後去尋覓機會。

鮑爾默如約將八十四萬美元的巨款打入了庫柏等三人指定的賬戶中,庫柏隨後便提出了九萬美元支付給了拉爾森。拉爾森收下了巨款,一言不發,拎上了他的步槍,跳上了他的車,駛出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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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軍營,拉爾森卻沒有駛向唐人街的方向,而是向市區駛去,到了市區,找了一家銀行,進去了整整兩個小時。隨後,拉爾森去了一家商鋪,買了兩大包食品和飲用水,這才驅車駛向了唐人街的方向。

拉爾森對庫柏做出了十天的承諾,這是基於他對曹濱董彪二人行為習慣的研究,曹濱是一個在堂口中呆得住的人,但董彪不行。正常情況下,董彪每天下午總會到唐人街上轉悠一圈,他大概有三個落腳點,進去後,會呆上個把小時,然後再返回安良堂。

這對拉爾森來說絕對是個機會。

在第一次的刺殺行動中,拉爾森還是有些托大了,想著將曹濱董彪二人引到那個山庄中一次性解決問題,結果,行動失敗不說,還大大的打擊到了自己的信心,隨後又在車技上輸給了董彪,並在那個小樹林中被董彪反埋伏了一次。到最後,曹濱引來了數千市民,使得他對行動完全喪失了信心而終於主動放棄了行動。

不過,那一次之所以會放棄任務,更重要的一個因素是庫柏給出的報酬實在是太低了。

對拉爾森來說,他並不甘心失敗,因而,在隨後的幾天中,他對曹濱董彪做了細致的觀察研究,終於找到了那二人的破綻。

只是,那庫柏卻再也沒向他提過要求。

沒人付錢,拉爾森自然不會枉費氣力。

就在拉爾森快要將曹濱董彪二人忘記之時,庫柏卻突然找到了他,開口便是二十萬美元的報酬,任務仍舊是刺殺曹濱董彪二人。拉爾森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狂喜難耐。

他終於獲得了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

並且,還能夠獲得二十萬美元的巨款。

而對已經找到曹濱董彪破綻的拉爾森來說,這項任務的難度並非像庫柏想象中的那樣大。

只要能在唐人街那董彪的三個落腳點的其中之一干掉董彪的話,剩下的曹濱便一定會著急上火地沖出老巢來尋找自己為董彪報仇,如此一來,自己再覓得干掉曹濱的幾率將會大大增加。

此時已近黃昏,拉爾森開著車圍著唐人街緩慢轉了兩圈,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將車子停在了那段坑坑窪窪的道路的邊上,拎著兩袋食物飲用水以及他那桿包裹起來的步槍,走進了唐人街。安良堂堂口的四周有三四個地方適合潛伏或是當做狙擊點,但拉爾森一概未予考慮,因為,只要是自己能看出來的事情,相信曹濱董彪一樣能看得出來,經過了上次交手,他們對這些地點肯定做了重點防范。唐人街當然也是安良堂重點防范的目標,但唐人街地方大行人多,街道兩側的商鋪店家更是不少,隱藏起來還是相對簡單。

拉爾森的裝扮就像是一名外地來的游客,他肯定要放棄掉他的黑色皮夾克,而且,頭上的發型也變了,剪去了一頭不算短的卷毛,只留了半個指甲蓋長的露著頭皮的短發,他的那桿步槍被包裹成了行禮的模樣,手中拎著的食品及飲用水剛好符合了一名徒步旅游者的模樣。

走在唐人街上,拉爾森做出了一副游客的樣子來,這兒要看看,那兒要瞧瞧,似乎對任何一個商鋪一幢建築都抱有極大的興趣。一條唐人街穿行了快一個小時,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拉爾森才從唐人街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他並沒有折返回來,而是頭也不回地向前繼續跋涉。

這一趟,不過是拉爾森對唐人街的試探,用盜門行話說,叫踩盤子。

走完了這一趟,拉爾森心中有了數,安良堂在唐人街的防范措施雖然嚴密,但和往常相比並無兩樣。這對拉爾森來說猶如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安良堂的曹濱董彪,一定是尚不得知他已經展開了行動。如果,他的判斷是對的話,那么,明天下午時分,那董彪還會像往常一樣來唐人街逛逛,在三個落腳點中的其中一個逗留上個把小時。

三選一似乎有些困難。

通過上次的交手,拉爾森知道那董彪是個反跟蹤的高手。唐人街是人家的地盤,拉爾森肯定不會選擇去跟蹤董彪,而在街上直接動手的成功率不會很高,一槍打不中的話,便很難有打出第二槍的機會。拉爾森只能是在董彪的三個落腳點中選擇一個,事先蟄伏於其中,等到董彪登門的時候,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選擇哪一個落腳點,拉爾森也只能是聽天由命,不過,一天等不來董彪,那就等兩天,兩天董彪未到,那就等到第三天。拉爾森堅信,只要是那曹濱董彪尚不知曉自己已然展開了第二次的刺殺行動,那么,三日之內,必定能等得到董彪。

唐人街正中有一家茶館,白天的時候,這家茶館的生意好到了不行,但過了晚飯時間,基本上就該打烊了。這一天,茶館和往常一樣,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客人驟減,等天色擦黑之時,茶館中的客人便幾乎走了個精光。既然是幾乎,就說明還有個別客人,但茶館老板似乎沒將二樓上的客人當回事,仍舊喝令伙計們照常打烊。伙計們也不生疑,因為都知道茶館還有道後門,雖然要繞個百十來步才能回到街上,卻也不算是太麻煩。

關好了店門,上好了窗板,茶館老板拎著一壺滾水上了樓,二樓最南頭的那間最大的雅間中,還有幾位重要的客人在里面甩著撲克。撲克是洋人們發明的玩意,但是在洋人的手上傳了幾百年,玩法卻依舊單調。五十年多前,大量的華人勞工涌入了美利堅合眾國,接觸到了撲克,並迅速將撲克的玩法擴大到了十好幾種。

其中,炸金花便是當地華人們最喜歡的一種玩法。

「不就是兩塊錢嗎?你嚇唬誰呀?老子跟了,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坐在南邊靠窗位子上的彪形大漢拍出了兩張一美元的紙鈔,同時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手指對面的弟兄,喝道:「老子是帶尖的金花,就不信你小子比老子的牌還大!」

對面那弟兄呵呵一笑,道:「多謝彪哥賞錢,兄弟也是金花,卻比你多了個小對。」

那彪形大漢正是董彪。

茶館老板笑呵呵為眾人添上了滾水,並對董彪道:「咋了,小彪子,看你的臉色就知道,輸錢了是不?」

董彪斜著眼瞥了茶館老板一眼,略帶著怒火道:「我說老孫頭,你能不能改改口呢?叫什么小彪子呀,聽起來跟罵人似的。」老孫頭的家鄉口音頗重,說出來的小彪子三個字,聽上去卻是有些像小裱子。

老孫頭白了董彪一眼,道:「難不成讓我叫你彪哥么?」

董彪撓了撓頭,不耐煩道:「隨你吧,大不了下次不來你這兒了。」

老孫頭呵呵笑道:「你輸了錢可不能往老孫頭身上撒氣啊,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位置,坐南朝北,輸到天黑啊!」

董彪冷笑道:「你當我信這個邪嗎?老子偏不信這個邪,再來!」

正要准備洗牌,有一個弟兄從外面進到了雅間中來,徑直來到了董彪面前,附耳道:「有情況,彪哥。」

董彪照著屁股給了那兄弟一巴掌,喝道:「這屋里又沒外人,搞那么神秘干嘛?」

那兄弟訕笑著站直了身,道:「你要找的那個人出現了,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剛剛離去。」

董彪點了點頭,道:「是誰報上來的?」

那兄弟道:「是甲川兄弟那一組。」

董彪完全沒有了剛才輸錢時的那種惱怒,點了支煙,眯著眼抽了兩口,呵呵笑道:「濱哥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前天下午,康利從堂口離去之後,董彪跟曹濱交談了幾句,最後,董彪問曹濱接下來該怎么安排。曹濱邪魅一笑,只交代了一句,我去陪你大嫂,你去找你的相好。

濱哥會說出這種膚淺的玩笑話么?

或許可以,因為有了海倫,濱哥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濱哥了。

可是,那意味深長的邪魅一笑又代表了什么呢?

董彪苦思冥想,終於想通了曹濱那句話的深意。

自己隔三差五甚至在某段時間幾乎天天要去找相好的習慣,是那個黑皮夾克的機會,但同時也是安良堂的機會。

贊嘆之後,董彪命令道:「傳話下去,街上的弟兄們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那三個點上的弟兄趕緊打起精神來,要是在誰的手上壞了事,老子打斷他兩條腿!」

那兄弟領命而去。

「彪哥,還打算再送點錢給弟兄們不?」剛贏了董彪一把的那兄弟不無得意地挑逗著董彪。

董彪笑道:「那老子得換個位子了。」

坐在一旁抽著旱煙袋的老孫頭聽到了,噗嗤一聲笑後再呸上了一聲。

老孫頭的這間茶館可以說是唐人街最古老的一間店鋪了,五十年前,唐人街還僅僅是五六十米長二十家店鋪都不到的規模時,這家茶館便已經存在了。對金山的華人勞工來說,這家茶館便是家鄉,累了或是受委屈了,就可以來到這兒喝一壺家鄉的茶,聽一段家鄉的書,或是看一出家鄉的戲曲,舒緩了自己的心情後,方能鼓足勇氣,繼續流血流汗為了生存而繼續拼命。

那時候,老孫頭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

二十八年前,十五歲的曹濱跟著父親來到了金山,此時,年過而立已有四五年的老孫頭從父親手上接下了這間茶館。那時候的曹濱可是沒少給老孫頭找過麻煩,單是在他的茶館中,曹濱和別人至少打過十幾次的架。但說來也是奇怪,老孫頭卻從來沒有抱怨過曹濱,或許是看到這個剛來到金山才一年就死了父親的少年實在是可憐,老孫頭不光從未讓曹濱賠過因打架而損害的座椅板凳的錢,反而還會時不早晚地接濟曹濱。

待到曹濱董彪以及呂堯三人結成了小團伙的時候,老孫頭的這間茶館便成了他們仨的落腳點和分贓點。二十多年來,眼看著曹濱一步步做強做大,老孫頭卻從未向曹濱開過口,依舊守著他這間茶館。只是十年前,在曹濱的逼迫下,老孫頭勉強答應了曹濱為他將茶館翻新一下的要求。

有著這樣的淵源,老孫頭當然有資格沖著董彪呸上一口。

「老孫頭,你什么意思?是鄙視我阿彪嗎?」董彪切牙撇嘴怒目圓瞪。

老孫頭磕去了煙鍋里的煙灰,一邊重新裝著煙葉,一邊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不簡單哦,小彪子,長本事了啊!」

那董彪天生就是一副混不吝正經不起來的個性,除了曹濱之外,他跟任何人都忘不了要調侃戲謔插科打諢,剛好這老孫頭打小就是聽著說書先生說的書長大的,也是一個能說會道且愛開玩笑的人,只要跟董彪見了面,這爺倆的嘴巴里便沒有一句正經話。

跟董彪有一搭沒一搭地斗了幾句嘴,老孫頭再抽了一鍋煙,然後拎著水壺下了樓。「老孫頭老嘍,陪不了你們這幫小子了。」

老孫頭剛離開,董彪便贏了一把大的,樂的合不攏了一張嘴,道:「我說我怎么一直輸呢,原來是被老孫頭給克住了。」

安良堂之前賺到的錢,有一小半來自於賭場生意,這些個弟兄,在成為內堂弟兄之前,多數都在賭場中干過活,因而,論賭技的話,絕對在董彪之上。炸金花比的是拿到的牌的大小,手氣很重要,但要是玩得久了,手氣被平均下來後,輸贏的多少,卻還是要看賭技。因而,那董彪雖然也是有輸有贏,但終究還是往外掏的錢遠多於往口袋里裝的錢。

玩到了深夜,弟兄們不禁是哈欠連連,董彪受到了傳染,也是跟著連打了幾個哈欠。「他姥姥的,那伙計怎么那么能沉住氣呢?到現在還沒動靜哩?」董彪扔掉了手中的撲克,起身來到了窗前,將厚厚的窗簾掀開了一角,往街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