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刮過，卷起地面上雪沫子，仿佛給雪白的原野籠上一層舞動的輕紗，看起來有些虛幻的感覺。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向著遠處的原野眺望，嘴里紛紛發出一聲低低的感嘆。

「先生，如此說來，您覺得這事還是有可能做成的？」

賈詡對眼前的美景沒啥感覺，他更關注林聞之的看法。

林聞之撫著長髯欣賞著雪原美景，對於賈詡的話他似乎沒有聽到，不過稍停，他卻扭過頭來看著賈詡道：「可能性還是有的，只不過需要一些前提條件罷了，如果你是張角，在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情況下，會不會孤注一擲的朝著自己的理想努力一把？或者是為了後人著想，將事情留給下一代解決，而將剩下的時間致力於平穩過渡？」

賈詡沉默了下來，這個問題可以說是見仁見智的，就算賈詡能夠憑借著智力衡量出其中的權重偏向，可是個人的價值觀不一樣，賈詡還是沒有辦法替張角進行選擇的，明白了這點，賈詡不由得苦笑搖頭，林聞之這是在將問題復雜化。

方志文撇了撇嘴道：「照林老這么說，能夠左右這件事的可能性可就多了去了，腦袋塞進雪地里是看不見大草原的景色的，您是在狡辯！」

林聞之撫須得意的笑著，一點也不會因為自己的狡辯被揭穿而尷尬，若論臉皮的厚度此人也堪稱宗師。

「好吧，不開玩笑。從宏觀上看，太平道的公平分配是核心，清心寡欲是宗旨。這兩個東西後一個與人性的貪婪自私成為對立面，前一個打擊了人們基本的積極性，從上到下，到處都是阻力，所以如果簡單的推行這種制度無疑是不行的！」

「那么先生也認為漠北的黃巾最終會回歸傳統的政治模式了？」

林聞之眨了眨眼睛，狡猾的笑了笑道：「我是說簡單的推行不行，如果有更高明的手法來推行則未必。當然，這需要一個封閉和簡單的環境為前提，就像一鍋粥和一鍋米湯。咱們吃粥他們吃米湯，如果互相不知道也就罷了，說不定他們以為米湯就是至高享受了呢？但是一旦這種封閉單純的環境被打破，那么就不行了。」

「異人商人」賈詡喃喃的說道：「不。商人還是有辦法控制的。可是異人這么說還是要失敗的。」

林聞之得意的笑了起來，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

「是啊，有異人的存在，一切可能性都歸於不可能了，最終，張角的變革會以失敗或者妥協而告終！」

方志文猛撇嘴，說了半天，還是得出了一個一樣的結論。其過程還弄個跌宕起伏，這就是文人本色嘛！

賈詡也笑了起來。對於林聞之的玩笑賈詡並不在意，他看到是林聞之的思維過程，聰明人會思考善於思考問題，而更聰明的人則更善於思考思維本身。

林聞之斜了方志文一眼道：「方大人，你似乎覺得我在玩文字游戲是吧？」

「有么？」

「我要說的重點是異人，異人！明白么？」

「明白啊，您不就是想說考慮問題不能忽視異人的因素么！」

林聞之眯了眯眼睛，微笑著問道：「這么說，你已經充分考慮了異人的因素了，那么，中原之戰中異人的因素你都認真的考慮了？長遠的問題呢？」

方志文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道：「中原之戰異人的問題可以總結成一個核心矛盾，和兩種態度。」

「哦？核心矛盾是指所謂的『漢奸』么？」

「對，如今中原之戰異人之間的爭斗目的正是圍繞著『漢奸』來展開的，原本的行會之間的矛盾，利益的沖突都遭到淡化。」

「那么你說的兩種態度又是什么？」

「自然是對待這個世界的態度，一類異人來這個世界是奔著實際利益而來的，隨著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時間延續，他們的行為模式和價值取向也漸漸的固化，利之所在心之所向，這些異人很容易理解，也很不安穩。」

「那么另一種態度莫非就是指融入和體會的生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