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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沈顧容耳畔一聲劇烈的嗡響。

他活了十六年,這一生見過最猛烈的雷鳴也比不上此時耳畔聲響的萬分之一。

心口仿佛空了一塊,寒風從後心拂過,穿過身體再從心口刮過來,冷風灌進四肢百骸。

他想要拼命說服自己這是做夢,但夢里哪有這么真切的實感,夕霧的手還在死死抱著他,仿佛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

而他……也真的只是妹妹最後的依靠了。

沈顧容突然詭異地平靜下來,他一直在發抖的身體突然就不再顫動,他方才在拼命地說服自己不要相信現在發生的一切,但現在卻是在說服自己快些接受這一切。

快一點接受,慢一點崩潰。

他握著沈夕霧的手,仿佛在握著最後一絲理智。

他現在不能瘋,不能逃避,因為他還要護著沈夕霧。

若是連他也死了,那夕霧更是沒人護著了。

沈顧容強行將自己的恐懼悲傷壓在心里,本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事,在那一瞬間竟然神奇地做到了。

沈顧容面無表情地抱著沈夕霧,水鬼甩起的水漬將他渾身上下全都打濕了,他胡亂撫了撫貼在臉頰的黑發,抱著夕霧躲在了一旁的橋洞下。

經常在天橋下的說書先生此時已經面目全非地倒在河邊,半個身子都在河里,黑色的血染紅了一片河水。

沈顧容強行忍住嘔吐,抱著夕霧尋了處極其黑暗的地方躲了進去。

先生依然在和那只水鬼過招,而整個回溏城也逐漸沒了動靜,只有那烈火灼灼燃燒的聲音響徹耳畔,且夾雜著……野獸似的低吼。

沈顧容猛地掩住了沈夕霧的耳朵。

沈夕霧很乖,大概知道了什么,連呼吸都屏住了,全身心地信賴著兄長。

沈顧容放輕呼吸,耳畔緩緩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聲音很快從頭頂響起,沈顧容微微抬頭,發覺頭頂的橋都在微弱地顫動。

他不敢出去,因為不能確定外面的到底是人是鬼。

滿城已是這般慘狀,他不敢對這個世界再抱有任何天真的想法。

果不其然,那從橋上走過的東西很快就走了過去,它似乎是嗅到了人的氣息,腳步一點點朝著橋洞出移過來。

當沈顧容看到那疫鬼的模樣,呼吸險些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