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重回賈府(1 / 2)

附體記 古鏞 3270 字 2020-08-17

我大叫倒霉,適才我一直在暗運真氣,道眼看就要沖開了,此時卻又被連護法制住了咽喉!

那中年婦人一步步逼近,道:「莫名奇妙,他不是你捉來取樂的男子么?你愛殺便殺,關我甚么事?!」

連護法叫道:「你知道這少年是誰?他……他是你未來的女婿!」

中年婦人搖搖頭:「胡說八道。」繼續緩步近前。

連護法道:「我沒騙你!他是賈似道的大公子,你女兒陸小魚已許配給他了!」

頓了頓道:「殺了他,你女兒就是個望門寡!」

中年婦人臉色大變:「你說甚么?陸……陸幽盟把小魚許給賈家?」一邊不住搖頭道:「不行!萬萬不行!我女兒絕不能嫁給賈家!」

連護法道:「這可不由得你了,你失蹤多年,女兒當然全由父親作主……」

中年婦人冷笑道:「我女兒不會嫁給他的!我……我先殺了他!」一掌擊來,竟不是沖著連護法,而是向我而來。

連護法一驚之下,不及阻攔,窗口那名神情木衲的大漢喝道:「十七妹!不得胡亂傷人!」

中年婦人呆了呆,停掌凝身,臉向窗外,道:「九哥,這少年……」

窗外那名男子搖搖頭道:「我知道,只是……」

兩人爭執間,連護法焦急地四下張望,眼見逃脫無門,腳下不由頓足痛罵:「倪老三!倪老三!你這個死王八蛋!」

驀地,隨她叫罵,木床周圍的地面開始搖動,整間屋架也咯咯作響,地面倏地往兩邊裂開了一道深隙。中年婦人猝不及防,忙往後躍。窗外的大漢一愣之下,斷喝一聲,身背揚起一把闊面大刀,身凝半空,隔窗往前直劈,勁風呼嘯而至,我驚駭間魂不附體,大叫一聲,歪身縮讓,但聽得「嘎啦」一響,木床倒塌,地面也被刀勁劈開一道深深的豁口,我大腿側一陣辣痛,急叫:「我的腿!我的腿被斬斷啦!」

地面下卻同時有倪老三在嗷嗷叫痛。連護法未及全身陷地,半個身子在塌陷處掙扎,連連驚叫。

那大漢輕輕躍窗入屋,冷冷向我看來一眼,喝道:「閉嘴!」一刀刀向附近的地面搜尋劈落。

我這才發覺大腿完好如初,適才那一刀氣勢凌厲,將木床砍翻,我的腿側戳在硬處,吃痛中卻以為自己大腿被切,故此胡亂喊叫,不由一陣羞愧,隨即發現自己一急之下竟然氣破關,能夠動彈了,不由又是一陣竊喜。

突然,聽得連護法哀聲痛呼,我歪身一看,見中年婦人唇角含笑,正從她身旁緩緩退開,連護法整個身子歪趴在地面,胸前衣裳殷了一大片血,軟條身子不住抽搐,回首向中年婦人狠狠盯視。

中年婦人柔聲相問:「喲,很疼是么?」猛地又撲前一掌,擊在連護法後腰,連護法被掌力一激,仰頭噴血,吁吁嘶喘:「你……好狠的心!竟破了……破了我的練門。」

中年婦人甚是關切:「是嗎?真對不住……我可一點也不知道。」緩步近前,凝掌又將撲擊。

我不忍看連護法這般慘狀,明知中年婦人勢若癲狂,不會輕易聽人相勸,還是忍不住出言喝止:「喂!……」

剛叫得半聲,中年婦人腳下亂搖,立不定身子,那大漢向地面喝道:「好呀!原來你躲在這里……」說著,將闊刀高舉,便要劈下。

我心中一動,忽往大漢腰間一掌,將他推出半步,身子一躍,撲著連護法沒入了地面。中年婦人與那大漢同聲驚喝,隨即聽得「啵」的一聲,刀破地面,刀勁在我身後如驚蛇亂鑽,我後背吃痛,咬牙遁地平走,一股股刀勁又貼身追來,我耳邊聽得一聲:「嘿,臭小子,讓我助你一程!」前方土質松軟,我游水似的毫不費勁地迅疾前行。

行不過百米,我停身喘息,附體後我僅剩的幾成功力本就不能長距離的地游,加之適才一番運功耗氣,牽動了體內毒力,此時咬心撕肺地疼,我恨恨道:「解葯呢?快拿出來!」

連護法氣若游絲:「在……我懷里。」

我摸進她懷中,貼肉處掏出一包零零碎碎的物事,運功目視,卻沒見那個紅色小瓶。心下著急:「到底在哪兒?」

「黑色的蠟丸,給我……快!」

我陡然明白,原來這是解她自己毒掌的葯,匆匆捏碎了塞入她口中,喝道:「我的解葯呢?」

「……」

她丸葯入口,嬌軀頓然松軟,神志迷糊,似要閉目暈去,壓根沒聽到我說話。

我拿她沒法,只得運氣助她療傷化葯。她稍好一些,頻頻大口喘息。我知她不懂地底呼吸之法,卻又不敢就此躍出地面,生怕剛才怨憎會那些人還留在附近搜索,無奈之下,只得又低頭渡氣給她,她唇角口中俱是鮮血,搞得我一陣胸悶惡心,罵道:「天下再也沒有人像老子對你這么好了!」

「誰說的?!」

身旁疾游過倪老三,遠遠過去了依舊在嚷嚷:「老子對她最好了,你小子算個屁!」

他游身過處,將地底掀得天翻地覆,聲勢驚人。我心下一喜,知道他在故意引開敵人,於是回游連護法居處,破土而出,發覺怨憎會一眾果然已不在。

連護法出了地面,便大口呼吸,她的腦袋還枕在我臂彎,痴痴地仰頭沖著我呆看。

我道:「看什么看,後悔適才走眼了是吧?」將她放落地上,在她身上掏摸一陣,毫無所獲,便在屋內四下里搜尋解葯。

適才屋里被怨憎會那些人一攪,屋里床塌地裂,桌凳傾倒,破瓶亂屑,丟了一地,所幸燭火未滅。我忍著腹痛,一一將師門秘笈和神龍珠找回了,卻沒找著那個紅色小瓶,毒力攻心,忍不住坐倒在地,卻一眼瞥見破床底下滾著那個小瓶,長臂摸出,在連護法眼前晃了一晃,一陣得意忍不住打心眼里冒出。

連護法一只胳膊撐在地上,眼兒無力張望,喘息道:「你……?」

我理也不理,將瓶蓋拔開:「吃幾粒?」

「你……先助我療傷……我……再告訴你……」

「甚么?!你別忘了,方才是我救了你!竟敢要挾於我?!」我勃然大怒。

「是……我很謝謝你,」連護法低下頭,黯然道:「不過,我不騙你,那解葯……是不能亂吃的。」

我腹間疼痛,心下一陣煩躁,卻又不敢貿然用葯。狠狠盯了連護法半響,澀聲道:「好,要我怎樣幫你?」

連護法見我臉色難看,忙解釋道:「我不是要挾你……」。

我沒好氣道:「不要說了!」走過去將她扶起,坐到傾斜的木榻上。她的身子半點力氣也沒有,軟軟地靠在我身上,臉頰蒼白,鼻息微喘,嬌柔無助的樣子讓人陡生憐意。說實在,她現下這副模樣,比起她裸身挑逗的時候,更讓我心動。

我放軟了肩骨,讓她靠的舒服一些。探過一只手助她運氣,她冰涼無力的小手將我緊緊握住,從她指掌上傳來輕微的顫抖,她牙齒也咯咯打顫,好一會兒,她掌心回暖,頰邊泛起一片嬌紅,道:「好險……適才若是真被她破了練門,那就萬劫不復了。」

「咦,你不是說……」

「我騙她的。」她不好意思地仰起臉兒看了我一眼。

「你……」我一陣氣結,在那樣的情形下還想著騙人,她是個甚么樣的人呢?不由打量了她一下,紅紅的唇,纖巧的下巴,整張臉兒的輪廓十分俏麗,肌膚卻不再細嫩,稍現油光,尤其眼角處有細微的爬紋,離得這般近,一種十分陌生的成熟婦人的氣韻逼人而來,讓我既感吸引,又深懷戒備。

「你中毒多久了?」她運功數周,緩過氣後,開始討好我。

「不知道!」我余怒未熄,口氣很硬。

「不知道?」她詫異地問。

「我知道還會中毒么?!」

「那倒也是,」她嘆了口氣,隨即道:「適才我沒騙你,本門的「長相思」,說起來,本來並非毒葯……」

「不是毒葯?!」我腹中隱隱作痛,幾乎是憤慨地叫。

「是的。「長相思」選用的葯材十分珍貴,制作工序又繁,本門哪有許多心思來制作一劑毒葯?」她見我不信,便耐心解釋:「「長相思」,原是本門修煉采補術時必備的丹葯,用在……用在爐鼎上——就是捉來的男子身上,可激發男子體內潛藏的陽氣,便於長期采練使用。但服用「長相思」後,若未經采練引導,就會變成一劑十分厲害的毒葯了!」

「你是說……」我聽了她一番話,隱隱感覺有些頭大。

「嗯,所謂「長相思」的解葯,也只是用以采練引導的輔助葯物,並非真正的解葯。」她轉動身子,笑望著我,道:「真正的解葯……是我!」

我望著她杏面生春的嬌靨,心間一盪,一時無言以對。

她軟軟地縮進我懷中:「咱倆是拴在一塊了,你要好好助我療傷,而我,則幫你解開噬體陽毒,從今往後,你到哪,我便跟你到哪……」

我嚇了一跳:「不可以!」

她笑靨嬌仰:「怎么?你不願意?」

她的笑有些僵硬,讓我很不自在,我避開她雙眼,道:「難道你同門不能助你療傷么?為何須是我?!」心想,自己乃附體之身,在賈府支應起來已是十分為難,豈能再帶上身份不明的她?

連護法臉色微黯,道:「我便說了,你也未必相信。」

我道:「你不說,我怎么信你?」心中暗道:信你胡扯才怪。

連護法一陣沉默之後,升起一絲自嘲的誚意:「我為甚不找同門?嘿,人人都道是同門情深,本門中人卻互相嫉恨,要找個不乘機落井下石的都難。再說,本門近來圖謀大事,哪顧得上理會我?不要說為我得罪那天下最難纏的怨憎會,只怕怨憎會找上來,二話不說便將我賣了也不定,哈!我只想找個地方獨自養傷避仇而已,只是沒想到……連你也不肯幫我!哈哈,哈哈!」說到後來,她自說自笑,笑聲聽來十分凄慘。

我皺眉不語,悄悄打量於她,這女子太會騙人!誰也不知她哪句是真的。

連護法笑了一會,拭去眼角淚跡:「好了,讓你看了笑話。我可以不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