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 聖女本尊(1 / 2)

附體記 古鏞 3315 字 2020-08-17

走到院口,只見幾名小廝正纏著小荃說話,小荃則愛理不理的,不時向園子方向望上一眼。

見了我,幾名小廝唬得忙四下散了。我暗下好笑:誰說世無賞花人?人人都長著一雙雪亮的眼吶!

本想與小荃搭話,見了此狀,我倒不屑同流了。當下裝作視而不見,從小荃身旁擦身而過,暗運天眼術,卻繞來瞧小荃臉上神色。

小荃哪知我背後長「眼」?臉上全未掩飾,水靈靈眼兒,向我身影望來,訝色中帶些惶惑。

我忽伸手在後背,指頭勾了勾,小荃大是不解,大睜著眼,迷惑地望著,臉上不由紅了一紅。我暗運念力,附近數片落葉兒,齊齊飄向我手心,我指掌一張,葉片輕輕地一盪一盪,徑直向小荃飄去。

小荃半張檀口,既驚又羞,慌促無措。但我此時卻顧不上戲她了:以念力送葉時,我略略沉入靈境,立時感應到遠處有一股淡淡的青陽氣。辨其方向,卻非我的住處,如非有人偷了我的青陽丹,便是與我密切相關的師門人物闖入了府中。

我毫未停留,加快腳步,拐過牆角,一至無人處,登時施展身法,如飛趕去。

循氣感追至園中,我又閉目默察,追尋氣源,一察之下,不禁暗暗奇怪:這么淡的青陽氣!幾若無有,只較一株青陽古木強上少許,比我在師門時氣感還弱許多,絕不可能是青陽丹,也不應該是師兄師姐她們,那會是誰呢?莫非是無音師姐或無雙師妹?她們在青陽山呆的時日很短,青陽氣感不強,倒極有可能。

我心下砰砰直跳,一邊琢磨,一邊追去,抬頭前望,目力所及,前向無人,只見池旁兩間木屋,正是原先連護法與矮胖子的居處,又默察一瞬,唬了一跳:青陽氣正是源自木屋!

——屋中現下有何人在內?

正不知就此闖入木屋是否穩妥,遲疑間,只見園中東南角行來一人,似慢實快,轉眼辨出正是連護法。我心中一動,避向池旁一株大樹後,隨見連護法到了木屋前,四下一望,叩口而入,也瞧不清是誰給她開的門——這么遮掩做作的,想來不會是矮胖子吧。

我尋思片刻,默運心法,遁入土中,尋到矮胖子建造的地府秘道,向木屋處搜去。

實際上,連想都不用多想,我才不信,在連護法的居處,嗜窺上癮的矮胖子不會留上一兩手。

果不其然,無須費神多找,我便在木屋附近發現可供偷望的孔洞,與上次偷窺齊管家房內的孔道相比,此處孔洞,簡直設計得貼心無比。

此孔道洞口,不僅可舒適地容人站近,且旁邊多出半人高的土墩,坐於其上,翹足仰靠,也無不可。我不禁想像矮胖子懶洋洋地翹足而坐的樣子,一邊磕著花生果子,一邊從容觀賞洞口那邊的無限春光,人生之樂,不關名利,至此無求矣。

若僅是這些,還算小瞧了此道癮君矮胖子。他竟然將孔道開成喇叭狀,上頭小而下邊大,既不懼被上方人發現,又不須費力地運功目視,還能聽聲無虞,最令人詫異者,他還在附近幾處,開了不同方向的孔洞,且高低有異,高者應是借木屋內的土台之類開孔,視野開闊:低者,則全然於木屋地板下縫隙處鏤空而成,須仰頸上望。

這數處窺孔,便於全方位地將木屋內通覽無遺,哎呀,我的娘咧!連護法身上的每根毫毛,只怕都被矮胖子瞧光了吧!

我不知是該罵矮胖子無恥呢,還是該贊賞他精益求精、「由魔入道」的精神。

總之,我一時也無暇多加敬佩了,擇了其中一處開孔,屏息窺去,一眼望見齊管家那張油面胖臉,心道:「原來是他!莫非他與連護法相約,在此屋商議太乙派門內之事?那青陽氣呢?」

稍移身位,又瞧見了連護法的背影,由於此孔由下朝上斜望,若非我與連護法極熟,本也難認出她來。這時,卻聽一個綿甜有味的聲音道:「……好啦,雲中護法,你也不須指責齊潘了,互相推諉,卻有何益?你今日接到我傳召,等了半日才到,可見你對本門的事,也未必很盡心罷?」

連護法賠笑道:「屬下怎敢呢?王師妹來傳知屬下時,屬下的爐中正煉著葯,不敢棄而不顧,收拾停當後,才趕過來的,耽擱了一會,還望仙使勿怪!」

「哦,煉葯?既然說到丹葯,我也正好有件事兒要問你,本門在賈府的三人,只有你方有本門聖葯「碧落花魂」。全真教雲真子在賈府為「碧落花魂」所制,為此癲狂發作,這事兒,可推不到齊潘兩人身上,對此,你作何解釋?」

「竟有此事?」連護法大為「驚訝」,道:「屬下從未妄動聖葯,更何況對友教道士施為?屬下沒有那般大膽。」

「我就知道你不肯輕易承認,哼,你自己沒動過「碧落花魂」,莫非給別人使過?那便罪加一等了!齊潘說,你在賈府並不安分,與賈公子亦有交往,此事可確?」

「與賈公子結識,那是便於進賈公子屋里搜尋渡劫石。齊潘說他其他處都搜遍了,只因與賈大公子不睦,他屋內始終未得便細搜。」

我聽了,暗道:「她這話,只怕假中也有真呢。」我從未阻攔她搜尋渡劫石,因那與我毫不相干。只是如今怨憎會尋仇上門,她則不便勾留了,前日說及此事時,她不願離去,我多少有些怨她貪寶不智,此際聽了她門中問事,卻有些恍然,多半她也是身不自己吧,前日錯怪於她,不禁心中略有愧疚。

那「仙使」的說話聲,聽來似乎很年輕,銜珠吐麗,音色悅耳動人,不緊不慢的,但話意語氣中,卻有烏雲壓城的迫壓之感,以連護法的精明機變,也只能有一句應一句,不暇他顧。

我只聽見那「仙使」的聲音,卻一直未瞧見她的模樣,想來,她該是大夫人所言的兩位仙姑之一罷?好奇之下,我悄悄換了個孔洞再望,卻微光隱約,不知被什么物事擋著,而上頭說話聲兀自傳來:「你與誰結識,本使呢,也不來管你。

但據全真道士說,「碧落花魂」極可能由賈大公子手中使出的,他怎會有「碧落花魂」?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替本門辦事,結好賈大公子,故此送了聖葯給他!」

「屬下怎會如此不知輕重?其他小物事倒也罷了,「碧落花魂」乃本門三大聖葯之一,屬下自然不敢擅自作主,將聖葯給他。不過……」

「怎么?」

「賈大公子向我請教用葯心得時,倒也漏了些口風,說新近得了一種奇葯,乃是輾轉自真武教玄武使李元其手中傳出來的,他所說的葯性與功用,與「碧落花魂」很是相似,屬下因未親見,也不敢確定。」

「此話當真?!」

那「仙使」一驚,我窺望處陡然大現光亮,原來……我所窺望的地方,正是「仙使」的裙底!先前遮了個嚴嚴實實,只有略許微光,此時她吃驚下移動身子,後邊裙衣被什么東西高高掛著了,形如被人從後掀開,只有前邊的一半裙衣垂遮。

裙下風光,劈面而來,活色生香,美景繽紛,自成一香艷世界。輕俏的緞面綉鞋上,是裹得極為精致、流絲飛帶的白凌灑花膝褲,膝褲上方,片縷皆無,雪肌在日影中玲瓏剔透。那肥白柔嫩的大腿,在這個角度仰觀,幾如聳天玉柱,格外修長豐美,龐然之中,曲線畢露,尤其那裙底深處,玉山相撞,天地山河,直教人目盡血噴,神魂飛躍,如此奇觀秘景,望得我一陣口干舌燥。

是……是啊!我好半天才分辨清楚,裙底高處,那凸圓飽翹、如羊脂白玉堆成的玉瓜狀之物,正是那「仙使」的!分瓜的開隙處,那道曲線勾魂無限,光潔純凈的美肉上,爬出幾絲含羞帶怯的纖毛,猶如情竇初開的少女,翻露牆頭,東張西望。

這「仙使」的玉樹,竟然一美如斯!可惜前邊一半光暗,怎么無法瞧清她模樣。我沉醉於此中美景,一時再也沒留意她們說些什么,只恍惚捕捉到,好像連護法亮出了自己的那數份「碧落花魂」,全部俱在,未曾動用,似乎因而洗脫了嫌疑。至於連護法明明給了我一份「碧落花魂」,為何倒能齊全?我想,既然有人事前給她傳訊,她該有辦法從門中密友處借來一份補齊吧。

「……須趕在陸家進入賈府前,將渡劫石找到!否則,雲中護法,你們陰葵門加入本派,總不能憑著一個摸不著望不見的故事,哄掌教師尊一輩子吧?王玉兒,你將發現賈府秘室的事,再仔細說說。」

隨著上頭一陣悉索輕動,敞開的秘景重歸於暗,我一陣沮喪,想要換洞再觀,卻很是不舍,於是又仰頸「守望」了一會,企盼上邊「開光」露景。這時,上頭提到了「陸家」的字眼,吸引了我的注意,傾聽片刻,我暗道:「原來太乙派中還有許多分支,連護法的陰葵門似乎是後來才被太乙派收服吞並的,難怪會有人暗中給連護法傳遞消息。想來陰葵門一榮俱榮,一毀俱毀,陰葵門舊人才會通聯聲氣吧。」

「是,」只聽那王玉兒道:「我也是這回返歸賈府後,才偶然發現的,賈……賈似道回府的頭天,沒去久別的幾位妻妾房中夜宿,卻……卻來摸進了我的房中……」

「哼,」齊潘酸溜溜道:「果然是戀奸情熱啊!」

「齊潘,住嘴!」那「仙使」不悅道,她雖作斥責聲,聽在人耳中,卻全是嬌音。

齊管家應了聲:「是!」當下也不敢再插嘴打斷了。王玉兒又續道:「……人來了,卻像心神不屬,房……房事也是虛應了幾下。我暗暗納悶,只道他途中遇刺,心中難安,便安慰了他幾句,自己就睡了。過了一會,他輕輕叫了我幾聲,我因走道累了,剛回到府中,很是困倦,便裝著睡熟,沒加理會。他見我未應,卻躡手躡腳的,披衣出屋了。我心想,這三更天的,他出去作什么?莫不是與瞧上府中哪位女子勾搭,不便明來,卻借到我房中留宿,私去相會?我一時心下不忿,又有些好奇,便偷偷跟去,見他躲躲閃閃,進了大廳,我在外邊候了一會,再從窗口張望,廳中卻空無一人!我暗暗奇怪,摸進廳中,細聽之下,廳壁內似乎有什么機括聲響,我知道這廳中定是有秘道機關了,在那琢磨半天,卻毫無所獲,一直等到五更左右,他才出來——原來,秘道機關設在廳角一個木像處!」

我心道:「木像?是那座怒目僧像么?賈似道對怒目僧像真有偏好啊,記得東府偷觀賈妃那處也是怒目僧像,此地秘室機關亦然。」

「知道了這個機關,我次夜又去,依前夜看到的法子轉動木像機關,進入秘道中,卻怎么也打不開里頭木門,無法瞧個究竟,試了幾回,才知秘室受五行木術封閉,非同尋常,要闖進去,除非大張旗鼓,破門而入,那樣一來,賈似道不免察覺,我怕萬一里頭沒尋見渡劫石,影響本門往後的搜石大計,也不敢擅自作主,故此去信呈告仙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