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么了？」雪暖汐看著他，滿目疑惑，便是他的心思再簡單也看出來了此時的水墨笑是失了控的，「是不是陛下跟你說了什么？！她跟你說了什么了？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我沒有想搶你的孩子，我只是……」

他本是想將自己心中的想法給說出來的，但是卻想起了方才水墨笑口口聲聲說他要搶他的孩子，若是他說了怕是他會更加這樣認為，所以最後他還是不說為好。

他是真的沒想要搶水墨笑的孩子，便是這個孩子真的是他失去的那個孩子轉生，他也沒有想過要將孩子搶過來。

他失去過孩子，很清楚沒有孩子的痛苦。

而水墨笑，雖然之前他說過他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今日一早他醒來之後，卻還是安安靜靜地吃了東西服了葯。

若不是在乎這個孩子他豈會這般？

水墨笑討厭他，他很清楚，可是為何如今他會這般的恨他？

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要搶他的孩子，還是涵涵……她……她要搶了水墨笑得孩子給他？！

雪暖汐想了想，卻還是可能。

「只是什么？只是讓我親手將我的孩子送給你？」水墨笑冷冷地笑道，「若是這般，本宮可以告訴你，本宮不但不會將本宮的孩子送給你，便是本宮如今鳳後的位置本宮也不會拱手送給你！不，就算是本宮願意讓，你心愛的陛下卻也不會讓本宮這般做！」

水墨笑盯著雪暖汐，心中生出了一股瘋狂報復的念頭。

雪暖汐忙道：「我沒有想過要搶你的孩子，也沒有想過要你的鳳後之位！」

「哈哈！」水墨笑狂笑兩聲，隨即譏笑道：「雪暖汐，你很愛她對不對？」

雪暖汐一愣。

「你很愛司慕涵對不對？」水墨笑臉上的每一處都充斥著瘋狂，「可惜啊，你這般愛她，而她卻這般對你！雪暖汐，便是我見了都為你感到不值！」

她不是千方百計想要維護他，想要保護他嗎？！

她休想！

休想！

既然他往後都要活在痛苦之中，那便讓所有人陪著他一起痛苦！

雪暖汐臉色一沉，他可以接受水墨笑對他的不滿，但是卻不願意聽見他抹黑司慕涵，雖然在孩子的事情上，她的確是有些狠心，但是這也是因為水墨笑害死了先帝的緣故，他雖然氣她，但是卻也不允許水墨笑這般污蔑她，「涵涵對我如何我很清楚，無需你在這里抹黑她！」

「抹黑？！」水墨笑哈哈笑道，「你可知道，她為何沒有廢了我鳳後之位嗎？」他說罷，不等雪暖汐回答便繼續道：「不要說她是因為本宮腹中的孩子，她根本便不在乎這個孩子！想知道為什么嗎？」

雪暖汐的心猛然沉了一下，「你到底想說什么？！」

「因為你所愛之人在先帝臨終之時曾經答應過了先帝，你！雪暖汐這一生都不能夠為後！」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目光沒有離開過雪暖汐的面容半分，仿佛不願意錯過雪暖汐臉上任何一絲痛苦的神情。

雪暖汐臉色微變，雙眼睜的大大的，滿是驚愕。

「很驚訝是不是？」水墨笑幾乎獰笑道，「這就是你所愛的人，她明明知道你最想要的便是成為她身邊最名正言順的人，但是卻還是聽了先帝的旨意，便是這個旨意除了她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但是她還是這樣做了！她不廢本宮鳳後之位，那是因為她知道，若是本宮被廢了，你便是名正言順的下一個鳳後！她既不想違背先帝的旨意，也不想讓人知曉她根本便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女子，想要繼續蒙蔽你的眼睛，讓你繼續這樣傻傻地深愛著她，不讓你看清她的真面目，所以她放才會讓本宮一直占著這個位置！」

水墨笑盯著雪暖汐漸漸僵硬了的面容，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報復的快感，「人人都覺得本宮可憐，然而在本宮的眼中你雪暖汐方才是最可悲的人！你護著我？可憐我？你還是先可憐一下自身吧！」

「夠了！」雪暖汐猛然喝道，渾身顫抖著，卻不知道是因為震驚還是因為絕望。

水墨笑卻是恥笑道：「怎么了？知道你所愛之人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之人惱羞成怒了？」

「你閉嘴！」雪暖汐喝道，一雙眼眸含著怒火盯著水墨笑，「我愛的人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用不著你在這里說這些！我知曉你恨涵涵，也恨我，但是我告訴你，我所愛的人絕對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你恨她這般對你對水家太過於狠心，但是我告訴你，水墨笑，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是你們逼她的！若非當日你的所作所為害死了先帝，她怎么會這般對你！？你若是真的要恨，那便該恨你自己！」

「若是她真的那般愛你，便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她明明知曉一個男子最希望得到的便是能夠名正言順地站在自己所愛之人身邊，可是如今，她卻為了先帝臨終之時的一句話，便毫不留情地剝奪了他心中最想！讓你生得時候不可以名正言順，便是死了，也不能與她同葬！」水墨笑臉上的嘲諷更深，字字帶著尖銳的刺角，「本宮一直不明白為何她那般的寵你，如今倒是明白了，因為只有如你這般一樣的傻子，她方才可以隨意的放心把玩利用，便是她最後要了你的性命你也只是笑著說她這樣也是為了你好！人人皆羨慕你雪暖汐深的皇寵，但是所有又怎么知道，你心心念著的那個女子她不過是將你當成一個傻子罷了！」

「閉嘴！」雪暖汐氣的渾身發抖，甚至隨後拿起了床頭的枕頭揚手便要向水墨笑砸去，但是最後卻並沒有砸出手。

便是如今入秋之後換上了棉質的枕頭，他還是砸不出手。

「怎么？不敢仍下來？擔心本宮會因此而傷到了腹中的孩子？」水墨笑冷笑，帶著嘲弄，「便是你這般善待本宮，本宮也不會對你說一個謝字！你不信本宮的話是嗎？那大可親自去問問你心愛的陛下，去問問她！雖然她骨子里是一個狠心絕情之人，但是若是你去問她，她定然也會告訴你真相的，不是她有多在乎你多么不願意在你面前說謊，而是她根本便是這樣一個虛偽之人！明明做了絕情絕意的事情卻還要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雪暖汐的胸膛因為憤怒而劇烈地起伏著，舉著那枕頭便是這般瞪著他良久，隨後猛然用力將那枕頭給丟在了角落中，「本宮所愛之人絕對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水墨笑，你莫要在這里挑撥離間！還有，便是她真的答應了先帝不讓我當鳳後那又如何？這一切從來都不是我在乎的！」

「不是你在乎的？」水墨笑哈哈笑道，「好！那本宮便睜大了眼睛看著，你是不是一直都這般的不在乎，便是將來看著本宮與她葬在一起，而你只能葬入君侍陵寢的時候，是不是還是這般的不在乎！」

雪暖汐，這個世上從來便很公平，你不可能什么都占著！

後宮中最得寵的人便是你宸皇貴君，可是如今獨獨你沒有懷上孩子，這便是公平！

就連上天也覺得你擁有了太多太多！

水墨笑的心已然被恨意所遮蓋，他如今只想看著眼前的男子痛苦不堪，因為如今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憑什么他可以榮寵一生，而他卻只能坐擁這朝和殿的虛假痛苦至死？！

雪暖汐死死地瞪著他，便是心里滿是怒火都無法發作，最後猛然轉身離去。

綠兒見自己的主子出來，便立即迎了上去，還未說話便被打斷了，「我要一個人走走，你不要跟來！」

綠兒一愣，還未回過神來便見自己的主子匆忙離開。

這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雪暖汐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直奔交泰殿而去。

他不相信水墨笑的話，所以要親自去問清楚！

雪暖汐雖然不信但是卻還是要將這件事給弄清楚，他不允許有人這般的責備司慕涵，更不願意讓自己在聽了水墨笑的話之後而胡思亂想，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將這件事給弄清楚！

雪暖汐並不怕得知真相，因為他的心中始終是相信司慕涵是愛他的，便是先帝真的有那樣的旨意，便是她真的聽了先帝的旨意，他也始終相信司慕涵是愛他的！

將近午時，本就灰蒙蒙的天便再一次下起了秋雨。

交泰殿御書房

司慕涵站在了窗前看著窗外夾著寒意的秋雨，眉頭始終皺著。

自朝和殿出來之後心情便一直不好，便是回到了御書房，卻還是無法靜下心來處理政事。

水墨笑一事如今已然塵埃落定，她不該再因為此事而失了冷靜！

又過半晌，她轉過了身，換來了宮侍，讓他去請宸皇貴君前來交泰殿與她一同用午膳，她不想讓水墨笑一事影響到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更擔心他會因為豫君懷上孩子一事而傷心。

然而當那宮侍方才領了命還未走出御書房之時，便見雪暖汐如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身上被外邊下著的雨淋的濕漉漉的。

司慕涵見狀，頓時臉色一變，連忙上前道：「你這是怎么了？！」

雪暖汐沒有答話，卻猛然撲進了她的懷中。

司慕涵見狀，以為他是因為豫君有孕一事而傷心，「阿暖，你身上都濕了，先把衣服換下好嗎？」

雪暖汐抬起頭，卻還是沒有說話。

司慕涵見他這般，心中頓時不安，她明白豫君有孕一事會給他帶來不少的刺激，卻不想這般的嚴重，雖然不安，但是該做的事情卻還是要做，便抱著他往東偏殿的帝寢殿而去。

將近半個時辰之後，雪暖汐坐在了帝寢殿的暖閣內，低著頭不說話。

司慕涵此時的臉色更是不好，在這半個時辰內，雪暖汐雖然都一直依著她的話沐浴更衣讓御醫診脈喝姜湯，但是卻一直沒有說話，她伸手握著他的肩膀，讓他直視，「阿暖，不要這樣好嗎？」

這樣的他，讓她非常的不安。

雪暖汐目光終於願意放在了司慕涵的臉上，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眼中的擔憂和不安，「涵涵……」

「我一直都在。」司慕涵伸手，將他摟入懷中。

豫君懷孕一事對他的打擊竟然這般的大？

對於雪暖汐一直未曾有孕這件事司慕涵心里也是焦急，御醫診脈明明說沒問題，為何一直懷不上？是時機未到，還是那個孩子真的不願意原諒她這個沒用的母皇？

雪暖汐靠在她的懷中，眼中卻不自主地滲出了淚水，「涵涵……我……」

「若是傷心，便哭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司慕涵低聲道。

雪暖汐抬著頭看著她，便是眼睛含著淚水，卻沒有落下，仿佛若是此時他哭了便是真的不信她。

司慕涵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阿暖，可是有什么話要說？」

「涵涵……」雪暖汐猶豫了會兒，「先帝……是不是……曾經說過……我……這一輩子……都不能為後……」

司慕涵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去見過了水墨笑？！」

「是真的嗎？！」雪暖汐愣愣地道。

司慕涵垂了垂眼眸，掩蓋住了眼底閃爍的暗沉，隨後抬眸，「是。」

她沒有否認！

雪暖汐頓時渾身一陣冰冷。

「你恨我。」司慕涵這話沒有疑問，而是肯定，帶著深深的黯然。

她知道他這一生最希望的便是能夠名正言順地站在她的身邊，所以，在她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她便知道，他會恨她。

「朕沒想過瞞你，只是想著過些時候再告訴你。」

司慕涵低著眼簾，不想親眼在他的眼中看出恨意。

雪暖汐呆呆地坐著，良久之後方才問道：「先帝這般恨我嗎？」先帝不喜歡他，他知道，但是他以為她已經原諒他了，卻不想她居然臨終之時還給了他一道這般的旨意。

司慕涵沉默會兒，隨後方才緩緩抬頭，凝視著他，「阿暖，先帝不是恨你，她只是不放心朕。」

「不放心？」雪暖汐愣了愣。

司慕涵看著他，「朕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但是阿暖，先帝對朕的要求不多，而朕卻欠了先帝許多，朕不想讓先帝在天之靈都不得安樂，你若是想恨朕，那便恨，只要你心里好受些。」

「我不恨你！」雪暖汐倏然間激動道，便是水墨笑所說的話是真的，他知道自己也不會恨她！可是此時他的心卻真的很難過！他看著司慕涵，眼中盡是掙扎，「涵涵，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我知道這是先帝的旨意，你不會違背的，可是我的心卻好難過，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這是先帝的旨意，你只是遵守而已，可是我卻不知道為什么會這般的難過，我不恨你，可是我的心好難過……我明明答應過你，無論你做什么都不會怪你的，可是我……」

司慕涵心中一痛，伸手將他摟入懷中，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我知道！」

「我真的不是恨你……」雪暖汐在她的懷中，哽咽地道。

司慕涵雙手緊抱著他，「對不起，我知道！對不起……」此生她最不想傷害的人便是他，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

對不起，阿暖！

雪暖汐沒有在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她，默默地哭著。

他不是想怪她，只是心里好難過！

雪暖汐的哭聲越來越大，卻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或許這些眼淚他早便壓在了心中許久，只是一直不的宣泄。

水墨笑有孕，蒙斯醉有孕，卻獨獨他沒有。

心里的焦急，內疚，和惶恐不斷地壓著他，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如今又得知了這樣的事情，他緊綳的心神便這樣斷了。

到了最後，他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用力地敲打著司慕涵。

司慕涵沒有阻止，任由著他不斷地哭鬧。

雪暖汐像是要把心中所有擠壓的苦痛都給發泄出來似的，直到累的再也鬧不下去了，方才停了下來，靠在了司慕涵的身上，隨後任由著司慕涵將他抱起，進了寢殿，隨後將他放在床上。

折騰了一日的他身子早便累的厲害，又經過了這般大的情緒波動，他一沾上床鋪便混混欲睡，但是便是如此，他卻還是不願意放開司慕涵的手。

在沉睡前的，他低聲問道：「你愛我嗎？」

他並沒有等司慕涵的回答，便了。

而司慕涵卻也沒有回答。

她握著他的手，十指交纏，低頭凝視著沉睡的人兒，「我不是不想回答你，只是朕是大周的皇帝，愛字對一個帝皇來說太過於奢靡……朕擔心，若是說出了口，會惹來上天的忌恨……阿暖，對不起……」

因為太過於在乎，所以方才不敢輕易說出口。

仿若若是出了口，便能夠會輕易地被毀滅。

司慕涵此時並不知道，許多年後的一天，她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口，只是那時候，她眼前的那個男子臉上只有一片的迷茫之色……

對於雪暖汐如今的情況，司慕涵除了自責和內疚之外，還有便是對水墨笑的憤怒，然而她還未來得及將這份憤怒發作出來，便傳來翊侍君失蹤了的消息。

來稟報永熙帝這個消息的人是翊侍君的貼身宮侍蜀青。

之前在朝和殿翊侍君在得知了永熙帝進了朝和殿之後，便留下了蜀青處理廚房內的事情，隨後自己趕回了朝和殿。

然而當蜀青處理好廚房亂子之後，卻在朝和殿的宮侍口中得知自家主子已經離開了朝和殿。

蜀青本想翊侍君是已經自行回了自己的聽雨殿，但是他趕回去之後卻並沒有見到主子的蹤影，隨後他又想或許主子是去了流雲殿，便急忙趕去，但是卻還是沒有找到翊侍君，他頓時緊張起來，立即回到了聽雨殿，吩咐殿內的宮侍都出去找，但是一直尋了半個多時辰但是卻還是沒有找到住主子的蹤跡。

蜀青徹底慌了，以前主子從來便沒有這般不交代行蹤便了的，他擔心翊侍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趕來交泰殿稟報永熙帝……@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