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欺君死罪(2 / 2)

雪暖汐走上前,與水墨笑對視,「我知道你恨陛下,也知道你心里收著許多的委屈,你便是要發作,也不該當著這般多人的面,這不僅對陛下不好,對你更是不好……」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水墨笑咬著牙狠戾地道。

雪暖汐看了看他手上的孩子,「我不是威脅你,而是……不管是大皇子還是……大皇女,都不會希望見到這些事情的……」

水墨笑冷冷地笑道:「沒想到一年不見,雪暖汐你倒是長進了不少,居然懂得拿孩子來要挾我!」

「三兒的喪事需要好好辦理,還有大皇女正名這事也刻不容緩。」雪暖汐沒有和水墨笑爭辯,眼露請求,「鳳後,我知道你心里有許多的委屈,但是一切都等到將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後再說好不好?三兒是大皇女的生父,他該得到一個名分還有屬於他的哀榮,還有大皇女,她如今還小,往後的日子還長,需要更多的照顧……」

「夠了!」水墨笑厲喝一聲,他無法接受雪暖汐這種雖然語帶請求但實際卻是教訓的話。

雪暖汐凝視著他,卻不說話仿佛在等著他的讓步似的。

水墨笑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孩子,雖然這個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自從她出生之後,大多數時候都在自己身邊,而且他在她的身上也放下了許多的感情,她便如同他的晏兒一般,他盯著雪暖汐,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方才將怒火暫且壓下,隨後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本宮說過,要為三兒和念兒討回屬於他們的一切!」

雪暖汐松了口氣,雖然水墨笑的話語當中還是充滿了怨憤,但是至少他願意先處理好這些事情,他看了一眼床上已經沒有了氣息的三兒,心里沉重無比,沉默會兒,便喚來了宮侍進來為三兒凈身更衣,心里也同時擔心著聆鳳殿的情況。

自然他如今對官錦的所作所為也是惱恨不已,可是如今官錦不是一個人了,他是大皇女……不……如今該是二皇女,他是二皇女的生父。

那個孩子也是涵涵的女兒啊!

兩個都是她的女兒啊!

雪暖汐可以想象的到如今司慕涵心中會有多么艱難。

……

聆鳳殿中

官錦正抱著女兒哄著,滿臉笑容,卻不知道外邊已然掀起了狂風暴雨,而且是沖著他而來的,雖然他知道今日便是鳳後回宮的日子,但是不管他的計劃當中誰輸誰贏,對他都是有利無害。

砍斷格丹這個賤人的後盾,那往後他便無需顧忌這般的多。

若是出事的是水氏一行人,那於他也是有好處。

所以,便是他知道今日外邊會鬧出一件大事情,他的心情卻依舊很好。

半晌後,格丹走了進來。

官錦見了他這般匆忙,便知道有了消息了,便將女兒交給宮侍待下去,隨後便道:「事情進行的如何了?」

格丹眯了眯眼,「外邊傳著鳳後回宮途中遇襲,如今太醫院有一半的御醫都在朝和殿。」

「這般說來,水氏是凶多吉少了?」官錦抿唇笑道。

格丹道:「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總是會清楚的。」官錦不以為意,「這段時間你不要與宮外聯系了,前日你出宮一事,最好也備好借口免得出什么岔子。」

格丹冷笑,「你放心。」

官錦淡淡看了他一眼隨後道,「本宮累了,你先下去吧,還有,本宮如今尚在養身子的日子,不能出去親自問候鳳後,你親自去朝和殿看看情況如何,記住,你是本宮的貼身宮侍,那些不該有的情緒和行為最好收起來,宮侍便要有一個宮侍的樣子!」

格丹咬了咬牙,卻還是道:「是!」隨後轉身而去。

便在格丹出去後不久,外邊便傳來了宮侍的通報聲說永熙帝駕到。

官錦一愣,隨後斂了斂情緒,揚起了微笑,坐在了床上等著司慕涵的到來。

司慕涵走進了寢殿,卻在隔著內室外的簾子前停了一下腳步,半垂的眼簾蓋住了一眼的深沉,半刻之後,她揚手,掀開了簾子走了進去,眼底已是一片平靜。

官錦微笑地道:「陛下來了。」

司慕涵沒有回應而是走到了床邊的椅子坐下,眸光沉靜地凝視著眼前的男子,便是如今,她仍舊無法相信,他會做出這般事情來,而且做的這般的幾乎沒有一絲的破綻,便是她用足了時間和方法來試探也未曾覺察出什么,水墨笑方才的話雖然是在極度憤恨之下說出的但是卻也說對了,這一次,她是被眼前之人給玩弄於鼓掌之中了!

曾經,她因為那晚醉酒之下毀了他清白一事而內疚,也因為只是將他當成了生孩子的工具而愧疚,可是如今,究竟誰是誰的工具尚且不得而知。

司慕涵想起自己過去對眼前這男子曾經有過許多的懷疑許多的不解,可是最終卻也因為他成了她的人,懷上了她的孩子而一一放下了。

她想,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不願意被人知道的秘密,只要這些秘密不會傷到了別人,她便也無需這般的苛責。

從她知道他懷上她孩子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決定了要將他當成了她的責任,他的家人,如同羽之他們一般,可是如今……

司慕涵不得不承認,她錯看了眼前這個男子,也從未看透過他!

「陛下……」官錦見司慕涵這般反應,心里有些奇怪,「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司慕涵收斂了情緒,「你認為會發生什么事情?」

「臣侍方才聽宮侍說了鳳後在回宮途中遇襲了。」官錦神色焦急,「鳳後情況如何?可曾傷著?還有大皇子和皇貴君,他們……」

「他們很好。」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

官錦一愣,隨即松了口氣道:「那便好,鳳後他們沒事,臣侍也安心了,只是……臣侍方才聽宮侍說……太醫院的御醫都被叫去了朝和殿了……」

「是有人被刺客殺了。」司慕涵緩緩說道,聲音與尋常的溫和不同。

官錦心中生出了莫名的不安,從方才宮侍通報說她來了之時開始他便知道鳳後他們沒事,否則她是不會有時間過來的,可是……「陛下,誰被殺了?」

「鳳後身邊的宮侍。」司慕涵正視了官錦,那目光像是想要將他看透了一般,「一個叫三兒的宮侍。」

官錦心有一顫,面上卻也是訝然,「三兒?怎么會是三兒?」三兒死了,那那件事便不會有人知道,便是他將這件事告訴了水氏,也該由水氏過來質問他方才對,為何如今陛下……

「你認識三兒?」司慕涵問道。

官錦壓下了心頭的顫抖,點頭道:「三兒曾經是臣侍的宮侍,臣侍住在清思殿的時候,他便在臣侍身邊伺候,後來內務府的章總管來將他帶走了,說是皇貴君要調他去別處,之後臣侍便未曾見過他了,陛下,三兒怎么會被刺客殺了?那刺客是什么人?居然膽敢在京城重地行凶?陛下你一定要將這些人找出來徹底地鏟除,否則京城定然會不得安寧的。」

「這件事朕會處理,你無需擔心也無需過問。」司慕涵說道,聲音添了一絲低沉。

官錦心里的不安更濃,難道他哪里疏忽了?

「你今日的身子如何?」便在官錦滿心不安的時候,司慕涵忽然間換了種語氣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官錦卻沒有安心反而更是心慌,只是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臣侍很好,陛下不必擔心。」

「那便好。」司慕涵緩緩地道,「你的身子之前經過了不少的折騰,若是如今調養不好,往後便會落下病根。」

「陛下放心,臣侍會好好養著的。」官錦微笑道。

司慕涵點了點頭,沉吟會兒,隨後道:「朕知道這些日子委屈了你,前兩日朕已經命禮部擬寫進封你為侍君的旨意,等執兒滿月便立即宣旨。」

「多謝陛下。」官錦握緊了雙手,微笑道。

司慕涵繼續道:「朕本來是打算直接進封你為君,只是皇貴君那邊有些……那晚朕醉酒將你當成了皇貴君,這件事皇貴君心里一直存著芥蒂,若是朕給你的位份過高,皇貴君怕是會使性子。」

「臣侍並不在乎什么位份,只要陛下想起臣侍的時候過來看看臣侍便夠了。」官錦微笑道。

司慕涵眸光沉了沉,「說起來,從一開始都是朕對不住你,朕知道男子的第一晚是極為重要的,可是朕卻讓你在那般的情況之下渡過,朕當時甚至還不知道是你,那晚上朕說了許多的話,怕也是傷了你的心了吧?」

官錦一愣,「陛下……」

「錦兒。」司慕涵微笑地看著他,「你還記得那晚上朕說過了什么嗎?」

官錦心猛然一沉,不安的感覺越發的濃重,「陛下……」

「朕記得,那晚朕說過,朕不想納你為君侍,也不想留你在宮中。」司慕涵看著他,緩緩說道,「你當時聽了這些話,心里定然很難受吧?」

「陛下怎么忽然間說起這些?」官錦竭力維持著笑容。

司慕涵從椅子上站起,上前兩步,坐在了床沿邊,「這兩日朕想了許多,覺得有些對不住你和執兒,所以方才想跟你道個歉,錦兒,可怨朕?」

官錦看著她會兒,隨後緩緩地道:「臣侍自然不會責怪陛下,那晚上的一切都是臣侍自願的。」

「聽了那些話,可難過?」司慕涵伸手撫著他的臉龐,緩緩的道。

官錦頓時感覺到了那熟悉而可怕的揪動,「當時臣侍的確有些難過,所以臣侍方才決定要成為陛下的人……便是臣侍明明知道陛下將臣侍當成了別人,臣侍還是願意……臣侍知道臣侍這般做給陛下添了麻煩,可是臣侍不後悔……臣侍也很感激陛下,願意接受臣侍,還給了臣侍一個女兒……」

司慕涵收回了手,眸光漸冷,聲音中的輕柔也隨即轉為了深沉,「官貴夫,你可知道,欺君是死罪!」

官錦臉色微變。

司慕涵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朕懷疑過你,但是最後卻選擇了相信,朕想,不會有一個男子拿自己的清白和名譽說笑,也因為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訴朕,你是真的對朕動了情,更因為不管朕如何的試探,你都未曾露出一絲的破綻。」

「陛下……」官錦臉色大變。

司慕涵眸光深沉冰冷,「三兒死了,他死之前,將一切都告訴了朕,朕信了三兒的話,只是方才卻還是給了你機會,可是,你卻讓朕失望了!」

官錦的臉色漸漸地蒼白起來,方才她所說的那些話,都是試探嗎?

「三個多月前,他為朕生下了一個皇女。」司慕涵冷著臉一字一字地道,「朕的皇長女,真正的皇長女!」

官錦渾身一顫,滿臉的不敢相信。

司慕涵看了他會兒,卻沒有再說話,轉身便走。

「陛下——」官錦趴在床邊忽然間厲喝道,「不管臣侍做了什么,都是因為臣侍愛著陛下!」

司慕涵的腳步沒有停下來掀起了簾子便出了內室。

那厚實的布簾子被揮的霍霍作響。

如同此時她心中的怒火一般。官錦一臉慘白,沒有想到事情會這般快便發展到了這一步,他該怎么辦?怎么辦?不,不能慌,要冷靜,這般多年,這么磨難他都一一挺過來了,沒有可能現在會過不了這一關!沒錯,欺君是死罪,可是他不一樣,他生了一個皇女,他為她生了一個皇女,他是她皇女的生父,所以她絕對不會殺他!

只要她不動殺機,只要他的女兒還在身邊,他便有機會翻身!

所以,不能慌!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鎮定,唯有鎮定,他方才能夠找到渡過這一關的法子!

官錦坐直了身子,伸手拿起了一旁防著的茶杯,猛然灌了口茶,隨後不斷地深呼吸試圖平息過快的心跳,讓自己從方才的驚慌當中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他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便當他想喚宮侍將女兒抱來之時,卻見照顧著女兒的宮侍神色匆忙地進來。

「發生了什么事情?!」官錦立即問道。

那宮侍語氣奇怪地並報道:「主子,方才皇貴君宮中的人過來將大皇女抱走了,還將大皇女平日所用的東西都帶走了,說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官錦聞言,本來已經緩和過來的臉色瞬間又轉為了蒼白,而心頭一直綳緊的心弦也被這般一個消息給壓斷了!

她帶走了他的女兒!

她帶走了他的女兒!

她這是在斷了他的後路嗎?

官錦很想冷靜,可是在這一刻,面對女兒被奪走的事實,他卻怎么也冷靜不下來,她便做的這般的絕情嗎?!

……

司慕涵從聆鳳殿出來便直接回了交泰殿,除了下了旨意讓雪暖汐遣人去聆鳳殿將二皇女帶走之外,便也召見了禮部尚書,說起了三兒的事情。

她沒有多說,只是告訴禮部尚書,鳳後身邊的一個宮侍為三個多月前在南苑為她誕下了一個皇女,出生的時間比如今的大皇女還要早三個月。

她要給這個真正的長女正名以及追封其生父,安排其生父喪儀。

禮部尚書得知這個消息硬是震驚了好半晌,大皇女不是真正的大皇女而是二皇女,而真正的大皇女卻不是在宮中出生,而她的生父還是一個宮侍?

這個消息足以讓大周的朝堂震驚好一陣子。

司慕涵的意思很明確,她要的是結果,至於過程,還有如何保住皇家顏面便是禮部尚書的事情。

禮部尚書自然知道這件事難辦,可是難辦也得辦,憑著在禮部多年的經驗,她很快便給出了一個方案,便假說永熙帝一年前曾經微服前去南苑看望鳳後,期間寵幸了鳳後身邊的一個宮侍,之後那宮侍得幸有孕,本來依著規矩是要接回宮中的,但是因為那宮侍胎像不穩,不得長途跋涉,便留在了南苑當中待產,因為當時永熙帝後嗣稀少,為了確保那宮侍腹中的孩子能夠平安誕下,便暫且未曾對外宣布這個好消息,等到皇嗣出生之後再行冊封和公諸天下,然大皇女出生之後,因其身子較弱,禮部算出冊封和公諸天下需等到大皇女身子好轉方才行之,而鳳後在南苑呆著這般長得時間除了養病之外,便是照顧永熙帝的皇嗣,近日大皇女身子終於康健了,永熙帝方才迎鳳後以及大皇女回宮,從而公諸天下,永熙帝得了大皇女。

只是可惜的是,鳳後回宮途中遭遇刺客襲擊,大皇女的生父為了保護大皇女,死在了刺客的箭下。

這般的一個謊言雖然經不得推敲,但也算是保住了皇家的顏面。

司慕涵同意了禮部尚書奏報,讓她盡快安排。

禮部尚書領了旨意便下去處理。

而後,順天府尹謝凈芸以及白薇前來想司慕涵稟報刺客的事情。

白薇領著侍衛前去追緝,在京城郊外十里的地方追上了那些刺客,雖然白薇等侍衛以及趕來的順天府衙役將其團團圍住,但是最後那些刺客在不敵眾人的圍堵之後竟然紛紛自盡身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謝凈芸和白薇下跪請求永熙帝降罪。

司慕涵雖然震怒但是卻沒有降罪,那些人膽敢在京城中做出這等事情便不會輕易地留活口,「繼續查,順天府以及城防軍一道一起查這件事,朕要看看誰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傷朕的人!」

謝凈芸領旨退下,出了交泰殿之後,謝凈芸方才重重地喘了口氣,她是順天府尹,京城中出了這般一件大事情,若是陛下降罪下來,她便是頭一個該死的。

幸好鳳後皇貴君以及大皇子沒事,否則,不僅她,便是謝家怕是也活不成了!

謝凈芸立即出了宮著手徹查這件事,她決定了便是將整個京城給翻過了,這一次她也要徹徹底底地清查一下京城的每一個角落,否則她早晚會栽在這些忽如其來的大事情上面!

謝凈芸離開之後,司慕涵命白薇協同內宮侍衛長以及外廷侍衛長全面加強宮中的防衛,那些人膽敢在京城當中鬧事,難保不會混進皇宮里來。

此外便是,司慕涵心中對於這件事有了一個懷疑的目標,便如同三日之前蜀羽之宮中的那個宮侍那般,這些事情最終的目的是沖著她而來的。

今日回宮的人當中,有她的鳳後,她的兒子,還有她最為重視的人!

失去了每一個,都可以對她造成重大的打擊!

而這般恨她的人,卻還是那般一個。

貴王……

她的姨母……

當日貴王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會對她如何,可是,失去蘇惜之的痛足以讓她人生徹底地崩潰,她如何可能不恨?如何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司慕涵不想懷疑她,可是有這個能力做出這些事情的,便只有她了!

便在司慕涵處理完了這些事情打算去一趟觀星殿看看二皇女的情況,便她惱恨官錦的欺騙,但是二皇女始終是她的女兒,然而卻在此時一宮侍急急忙忙地進來稟報她說,豫賢貴君和翊侍君在鳳後宮中出事了,一個昏倒,一個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