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恨極了他(1 / 2)

司慕涵到了朝和殿之後,便見水墨笑一身鳳後裝束端坐在正殿的大殿之上,神情淡漠,便是見了她進來,也似乎沒有起身行禮的跡象。

一旁候著的宮侍見了自家主子這般行為,滿心的惶恐,連忙跪下向司慕涵行禮,隨後便將頭壓的低低的不敢抬起。

司慕涵看向水墨笑,眉頭不禁微微蹙起,隨後揮手讓一旁的宮侍退下。

水墨笑抬著下巴倨傲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仿佛只有這般,他方才能夠維持住僅有的自尊。

司慕涵沒有上正位,而是在旁邊的椅子上隨意尋了一張坐下,隨後淡淡道,「晏兒昨夜可好?」似乎並未看見水墨笑過於張狂無禮的行為似的。

水墨笑不聽她說話還好,這般一聽她開口,眼底的憤懣便更加的濃烈清晰,他咬著牙,冷冷地道:「晏兒是我的兒子,他自然是好!」

若是關心,昨夜便來,何必在一大早便這般假惺惺的!

從昨日司慕涵將蒙斯醉和蜀羽之接走了之後,水墨笑便一直等著司慕涵找上門來,可是他等了一整晚晚,卻始終等不到她上門。

反而等來了蒙斯醉換了孩子以及她夜宿聽雨殿的消息!

她不在乎自己他早便清清楚楚,可是她卻為了那兩個人連自己方才失去了父親的長女都置之不顧!

司慕涵不以為意,「晏兒自幼便愛鬧,如今他方才回到你身邊,難免一時不適應。」

「陛下是說不會照顧自己的兒子了!」水墨笑譏笑,「不過說的也沒錯,晏兒自幼便不在我身邊,如今不認我這個父後卻也是人之常情!」

司慕涵垂了垂眼簾,「大皇女可還好?」

「她是你的長女,陛下難道不會自己去看嗎?」水墨笑冷笑,「還有,大皇女叫念兒,是我親自取的,當初在南苑念兒出生之時,恰逢我想晏兒想的要發瘋了,所以便為陛下的大皇女,不,當時我還不知道,那個生母不明的孩子居然是陛下您的長女,取了這般一個名字,念兒念兒,陛下可是當時我有多想念晏兒嗎?!」

「往後晏兒不會再離開你的身邊。」司慕涵抬起眼簾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是刺的男子說道,「至到他出嫁之日前,他都不會再離開你身邊。」

水墨笑哈哈大笑兩聲,「這般說來,我還真的要感謝陛下皇恩浩盪了!」

司慕涵看著他,緩緩道:「朕知道這件事是朕委屈了你……」

「委屈了我?」水墨笑打斷了她的話,「既然陛下知道自己委屈了我,那打算如何償還?不要告訴我,你將晏兒還給我便算是償還!晏兒本來便是我的兒子!」

司慕涵沉了沉眸,「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水墨笑嗤笑,「是不是我想如何,陛下都會滿足我?!好,那我便告訴陛下,我想如何,我想要回我的清白,我想讓當日陷害我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司慕涵凝視著他,卻沒有說話。

「怎么?」水墨笑握緊了椅子的扶手,「陛下舍不得?還是根本便只是隨口說說?!」

司慕涵沉吟會兒,開口道:「朕會下旨讓二十一皇女提前出宮立府,往後先帝昭皇貴君所出的孩子也都會出宮入住二十一皇女府,今日早朝,朕也下旨將庄銘歆貶為了秦州州府,蒙君怡將被調往西北邊境,同時也下旨為大……念兒正了名,她是朕名正言順的大皇女,其父馮氏三兒,也被追封為榮君,他的喪儀,朕也下旨讓禮部以貴君之規格下葬,朕的皇陵未曾修建,所以他會暫且葬在文德貴君薛氏的陵寢旁,待來日再遷入朕的皇陵,他的弟弟九兒,朕也下旨讓內務府重新厚葬,至於昨日你回宮途中遇刺一事,朕也會繼續徹查下去。」

水墨笑一直安靜地聽著,越聽,握著椅子扶手的手便越是使勁,那手背上的青筋幾乎凸起,他盯著司慕涵,一字一字地從牙縫中擠出,「沒有了?!」

司慕涵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呵呵……」水墨笑笑了出聲,笑得極為的尖銳和諷刺,「這便是你給我所謂的補償?這就是你的補償?!」

他猛然站起,氣極了像是瘋了一般將手邊桌子上的所有物件猛然掃落在地,凄厲地揚聲喝道:「這就是你給我的補償!?」

這便是她所謂的補償?!

二十一皇女構陷他歸根結底是沖著她而去的,她將人趕出宮了,也不過是免除了自己的後顧之憂,她處置庄銘歆和蒙君怡,也不過因為她們冒犯了她的帝皇威嚴,還有她為念兒正名,給三兒死後的哀榮,也是她該做的,更是念兒和三兒該得的,還有厚葬九兒,更是她應該做的,因為是她枉殺了九兒!

可是如今她卻拿這些來給他作為所謂的補償!

這便是她作為的補償!

真真的可笑之極!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鳳後……」

「二十一皇女那般陷害於我,你只是將她逐出皇宮!?好,她是皇家的血脈,是先帝的女兒,你不可能為我而殺了她,我不怪你!二十一皇女與你血脈相連,你不動她,我不怪你!這一次便當是當日我欠了瑞王的!我不怪你!」水墨笑面容幾乎扭曲,他不跟她計較這般的多,既然她說這些是補償,他可以接受,可是卻遠遠不夠,遠遠不夠!「可是蒙氏和蜀氏他們又算什么?!你憑什么這般的偏袒他們?憑什么?!若是你根本便不打算補償什么,不打算為當日你將我放逐宮外而愧疚做出任何的補償,那便不好在我面前說的這般的冠冕堂皇!我從未害過蒙氏,可是他卻連同他的父親以及那庄銘歆那般害我,當日你認為我可能要害他,便將我逐出皇宮,如今他是真真實實地害了我,你卻不聞不問!還有那蜀氏,當日他幾乎害的我丟了性命,如今又來蠱惑我的晏兒,可是你依舊視而不見,司慕涵,既然你心中從未想過要補償,為何要這般的虛偽?!你以為你做這些事情我便會對你感恩戴德嗎?你以為你這樣做了,便算是償還了我嗎?司慕涵,我水墨笑雖然算不得上是什么,但是也容不得你這般的踐踏,沒錯,你是大周的皇帝,可是,你也沒有資格這般的踐踏我今生的尊嚴!」

司慕涵眯起了眼睛。

「你方才問我想如何?」水墨笑眼底閃爍著瘋狂,「那我便告訴你,我想要公道,真正的公道!蒙氏以及他的母族和那庄銘歆那般構陷於我,構陷於大周的鳳後,若是這般被貶斥便了事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了她們?!不過你放心,蒙氏有著皇嗣,我也不會求你殺了她們,就讓她們蒙氏以及庄氏一族去漠北給我母族的親人作伴如何?!……還有蜀氏那個賤人,當日他推到我以致我難產再也不能生育,甚至差一點連晏兒都保不住,不能再生育這一點我不跟他計較,便是我還能生,你也不會給我機會,但是他這一年當中對我兒子所做的事情我絕對不能容忍,他不是喜歡抄經念佛嗎?那便讓他往後好好地呆在宮中的佛堂當中抄經念佛,好給他那所謂枉死的奶爹超度!當日他瘋了一般要我為他那不過是一介奴侍身份的奶爹陪葬,以致累的九兒慘死,如今我便為何只是讓他下半輩子呆在佛堂里過已然是寬宏大量了!」

「不可能。」司慕涵沒有任何的猶豫說出了這三個字,「蒙家和庄家的確是欺君,只是朕不可能也無法用這件事廢了蒙氏和庄氏,更何況,醉兒如今懷著朕的孩子,羽之當日推到你是他的過錯,只是當時的情況你也很清楚,他那般做也不過是一時沖動而為,除了那件事,他並沒有對你做出什么事情,也從未對晏兒做出任何傷害之事,送你出宮這件事是朕決定的,你若是想恨人,便恨朕!」

「他並沒有對我做什么事情?」水墨笑哈哈大笑,「是,是,他沒有做什么,因為罪魁禍首是你!他沒有做任何傷害晏兒的事情,但是卻讓他不認他的親生父親,他做到了,做到了當日我出宮之時擱下的狠話!而他能夠做到,卻是你給了他機會!是你給機會他親近晏兒,是你將晏兒送到他的面前!雪暖汐跟我說你極為疼愛晏兒,我信了,可是照顧晏兒的宮侍卻告訴你,你居然准許蜀羽之接近晏兒,你明明知道他是多么的恨我,可是卻還是讓他接近晏兒,你明明知道他懷著什么樣的心思去接近晏兒你還是允許了,司慕涵,這就是你所謂的疼愛嗎?!是雪暖汐那般傻的人方才會相信你!……蒙氏懷著孩子又如何,我當年不也一樣懷著孩子被軟禁,母族被流放,甚至最後生了晏兒不過幾日便被你逐出宮去,我能夠受得,他蒙氏便不能受嗎?!他的孩子便比我的孩子更加的金貴容不得一絲打擊嗎?你讓我出宮靜養,那不如也讓他出宮去養一陣子,也讓他去好好欣賞一下南苑的風光!……讓鳳後出宮靜養?哈哈——多大的恩典,世人都說你永熙帝仁慈,可是誰又知道,你根本便是一個不明是非不分對錯不公不正的卑鄙無恥之徒罷了!」

「夠了!」司慕涵猛然站起,面容有些鐵青,便是她真的虧欠了他的,但是卻也容不得他這般的放肆,「沒錯,當日朕的確是輕信了他人的言辭冤枉了你,可是當時的情形便是換了誰也一樣無法相信你是清白無辜,況且,當日若不是你拿醉兒和庄銘歆的婚事作要挾,那晚又怎么會撞上了蜀青被殺這事,若不是你本就心懷不軌,如今又如何會落得這般一個下場。」

水墨笑身子猛然顫抖了一下,心如同被刀割的這般疼,他隨即歇斯底里地厲聲咆哮,「沒錯,我是心懷不軌!我母親父親在漠北受苦,我這個做兒子的,為他們做一些事情難道錯了嗎?如今蒙氏不也是為了他母族的人而在那里裝可憐裝柔弱?!醉兒?叫的多么的親熱?在你的心中,我與蒙氏根本便不再相同的位置之上,我是傻了放才會奢望你做出一樣的決定,當日我不過是有嫌疑你便不管不顧地將我逐出宮去,如今蒙氏便是殺了我,你也一樣會當中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你說的沒錯,我是其身不正,我是錯的離譜,而我最錯的便是不該對你動了情——」

若不是他對他動了情,他豈會一步一步地為她所制,豈會迷失了心智,豈會未曾覺察到她的險惡用心,一切都是他的錯!

水氏一族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因為他過於的沉溺在了她當日的虛情假意當中!

司慕涵雙眸大睜,本是鐵青的面容上滿是震驚之色,他說什么?他對她動了心動了情?他動了情?

水墨笑捂著胸口,一口腥甜涌上了喉嚨,隨即噴出了一口溫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