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合家歡欣(本卷完結,上篇完結)(1 / 2)

司慕涵沒有反駁水墨笑的話,沒錯,如今看來她的這個承諾是過於的虛無飄渺,但是這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最大讓步了,他可以不再去追究水墨笑當日對先帝所做的事情,但是若是讓她徹底地放下了,卻也不太可能。

她之所以做出這般承諾,卻也是看在了兒子的份上,還有這一次她的確是冤枉了他。

更重要的是,她實在不想看見水墨笑將來因為此時的怨恨而做出一些她無法原諒的事情,她不想和他鬧到了非得魚死網破的地步。

便是他們之間沒有過多的情分,但是始終是有了一個兒子。

只要他不做出那些僭越她底線的事情,她便可以確保他穩坐鳳後的位子一輩子。

這一次,不是為了阿暖,而是為了晏兒。

「這便是朕要說的話,你可考慮,但是不管你答應與否,豫賢貴君如今懷著皇嗣,朕是絕對不容忍任何人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來,鳳後也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傷及皇嗣的事情來。」

水墨笑眸底竄出了兩道火焰,「你威脅我?!」

「朕只是在陳述事實。」司慕涵淡淡地道,「因為晏兒,朕做出了這個承諾,這也是朕對水氏一族做出的最後一個讓步,鳳後應該知道,朕這般做已經算是對先帝的不孝了。」

水墨笑瞪著她沒有說話。

「若是發生鳳後傷及皇嗣的事情,最後累及的必定是晏兒,朕不希望晏兒將來懂事之後,會在別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生父曾經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司慕涵正色道,「或許朕所說的承諾真的過於的遙遠,但是始終是一個機會,至於鳳後要不要,那便由你來決定,你且好好想想。」她的話頓了頓,隨後又補了一句,「朕本不需要這般做,便是朕錯了,便是朕愧對於你,其實朕可以當做什么事情也沒發生,所以鳳後,朕自認為已經做到了寬容了。」

司慕涵說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水墨笑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司慕涵就要走出內室,他方才倏然開口,「司慕涵,算你狠!」

司慕涵停住了腳步轉過了身。

水墨笑臉色極為的難看因為憤怒也因為心痛,「這筆交易我答應了!蒙氏和蜀氏他們欠我的,我便當什么事情也沒發生,可是若是將來,我得不到我想要的,那我便是毀了所有與你同歸於盡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朕知道。」司慕涵並未因為水墨笑的狠話而做出過多的反應。

水墨笑終究是忍不住怒氣,「現在你滿意了便給我滾出去!」

司慕涵沒有動怒,「好好照顧晏兒,朕去看看念兒。」說罷,便轉身離去。

水墨笑猛然坐在了床邊,看著床上安睡著的孩子,終是落了淚。

……

司慕涵看過了大皇女之後便回了交泰殿。

恰見謝凈芸前來求見。

司慕涵在御書房召見了她。

謝凈芸帶來了調查結果,她從那日行刺鳳後的死了的刺客身上發現了西戎國人的標志,而且那些刺客所用的兵器,也是印有西戎國的標志。

司慕涵聽了這般匯報,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之前她一直認為這件事是貴王所為,可是貴王恨她,要讓她的生活不得安生她可以理解,可是她會為了恨她而故意挑起大周和西戎的對抗嗎?

她並不相信這件事是西戎國探子所為。

沒有人會笨到在自己派去刺客的身上印有自己的印記。

而且,西戎如今應該不會想和大周興起戰事。

司慕涵不得不重新深思一番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的可能,蜀青死當晚,正是她設宴款待阿塔斯族使團的之日……而蜀青是在悅音殿附近被殺的?

這件事與阿塔斯有沒有關系?

若是大周和西戎起戰事,那對阿塔斯來說,絕對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大周專注於西北,便沒有過多的精力放在西南……

可是卻也不能否定貴王的可能。

畢竟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而她也是說過,若是蘇惜之死了,她便要用大周給他陪葬……

司慕涵沉思了許久,最終讓謝凈芸繼續往下查。

謝凈芸領了旨意離開。

司慕涵隨後又召見了安王,雖然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和西戎國基本無關,但是,卻這件事卻也可以利用利用。

大周立朝以來,雖然一直有商隊來往於大周和西戎,但是也只是少數,而大周和西戎的邊關貿易,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

大周和西戎打了這般多年,大周西北的幾個州城可以說都是極為的貧乏的,而讓邊城興旺的最好法子便是商人貿易。

當日,司慕涵和安王就這件事商議了許久,後司慕涵又與內閣商議過,最終由內閣負責擬出方案,借由這一次的刺殺事件,打開大周和西戎的邊關貿易。

若是大周和西戎之間的商路通了,這不僅更加方便商隊來往,也利於大周和西戎周邊的部落溝通。

西戎國如今幼帝在位,內部權力爭斗厲害,不太可能想在這個時候與大周動真格,而且,開放邊關貿易,對西戎來說,也是有益。

此時有安王全權負責,禮部發出國書,將那日行刺之事以及其中一些武器送往了西戎。

西戎很快便給出了回應,自然,結果定是孜口否認,同時緊急派來了使臣前來與大周斡旋。

司慕涵此舉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讓西戎同意開放邊關的貿易,至於具體的事情,她便交給了安王負責,一切資源所需她給。

她不論過程,只要結果。

謝凈芸一直在查刺殺的事情,可是直到了大周的使節趕來了京城,她還是未曾再查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倒是京城的犄角疙瘩都被她給翻了個遍,幾乎將所有的雞鳴狗盜之徒徹底清除干凈,而她這番干凈利落徹底的行為,雖然未曾得到想要的結果,但是卻也讓京城在接下來的一年當中,未曾發生過一件治安事件。

大周京城有史以來這般安寧。

在謝凈芸徹查刺客的同時,章善也在查那死在聽雨殿的宮侍,但是也和謝凈芸一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在這件事一直查了整整一年之後,已然沒有什么實際的進展,司慕涵不得不暫且放下。

……

庄銘歆交代完手中的事務之後,便領著正夫和嫡女趕往秦州赴任,蒙斯醉沒有去見她,也沒有讓人傳什么話,不僅是因為如今他要全心養身子,更是因為,如今他們多接觸一次,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在庄銘歆離開京城的前一日,司慕涵召見了庄銘歆。

這是她第一次以一個單純女人的身份面對庄銘歆,不可否認,撇開了如今她的身份,她的確是及不上庄銘歆對蒙斯醉的心。

可是如今,蒙斯醉已經是她的君侍了,而她,容不得任何人窺伺她的人!

「朕本來可以殺了你。」司慕涵眸光深沉地看著眼前跪著的人,聲音卻是無波無瀾。

庄銘歆垂著頭,「臣知道。」

「豫賢貴君有孕,加之你是個有能之人,因而朕給了你一個機會。」司慕涵繼續道,「秦州雖然荒涼了些,不過你曾經是工部尚書,朕最近讓工部做的事情想必你也聽到了風聲,朕這一趟讓你去秦州當州府,一自然是你欺君的懲處,二便是朕要你看緊了開礦一事,你在工部多年,去負責這件事再好不過。」

「臣謝陛下隆恩!」庄銘歆磕頭道。

司慕涵沉吟會兒,「朕知道你對當年先帝毀了你的婚事一事而心有不滿,但是庄愛卿,皇家不欠你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這個道理你應該清楚,更何況,你失去了這一件婚事,得來的未必便比失去的少,若不是如今你做出了這般一件蠢事,再過幾年,你必定可以位極人臣。」

庄銘歆苦笑,「臣知罪!」

「這一次,朕便饒了你,只是朕不希望往後庄銘歆的名字再和朕的豫賢貴君扯上任何的關系!」司慕涵的聲音轉為了陰沉,一字一字地道,「再有下次,朕不會手下留情!」

庄銘歆合上了眼,「臣明白。」

在庄銘歆離開京城後兩日,蒙君怡也完成了西南大營的軍務交接,也即將啟程前往西北,在離開京城前一夜,她與蒙家主關在書房之中深談了一夜,在她離開京城的次日,蒙家主和蒙家主夫便領著蒙家少主夫以及新出生的孫子,還有那個為蒙君怡誕下了庶女的侍夫及其所出的女兒返回蒙家祖籍。

而便在永熙帝這兩道聖旨下達的兩個月之內,蒙家和庄家所有有官職的族人都不約而同地陸陸續續地尋了理由辭官歸鄉。

蒙家和庄家用這等方法回應著永熙帝的寬宏,卻也動搖了蒙家和庄家的根基。

這些事情,蒙斯醉並不清楚,而司慕涵也未打算告訴他,以免他過多思慮從而影響到孩子。

蒙斯醉的胎像到了四個月後,便方才真正地穩住了,而不久之後,蒙斯醉便每日親自前往朝和殿請安,雪暖汐很擔心水墨笑會為難蒙斯醉,幸好,水墨笑雖然對蒙斯醉冷嘲熱諷的,但是也沒有做過多會傷及他的事情來,他很清楚,司慕涵的底線是什么。

自然這是後話了。

……

且說官錦自從那日女兒被司慕涵讓人抱走了之後,他便一直被軟禁在了聆鳳殿中,因為他是二皇女的生父,而且他所做的事情不宜公諸於眾,所以只能這般處理著。

而他也一直很安靜,像是心甘情願地承受著司慕涵的這些懲罰。

直到二皇女滿月之後,官錦方才有所動作,而他所作的卻不是想司慕涵哀求更不是鬧著要回兒子,而是每一次在午時日頭最為猛烈的時候跪在了聆鳳殿的大殿前,面對太廟的方向。

大周皇家規矩,後宮君侍若是為皇家誕下了後嗣,離世之後靈位便可進太廟,得享供奉,榮君下葬之後,他的靈位也是進了太廟供奉。

他讓人傳話給司慕涵,說他這是要向榮君贖罪。

司慕涵得知此情況,蹙了蹙眉,卻沒有說什么,也沒有過問。

倒是雪暖汐去看過了官錦一次,可是卻也沒有說什么,更是沒有勸他,因為他這般做,卻也是罪有應得。

水墨笑得知之後,便讓人依照他的描述給榮君畫了一幅畫像,隨後送去聆鳳殿,讓官錦日日在畫像面前磕頭認錯。

官錦在第一次見到雪暖汐的時候沒有說什么只是言辭懇切地哀求雪暖汐好好照顧二皇女,一直到了雪暖汐第三次去見他,他方才提出想見見女兒。

雪暖汐一開始沒答應,但是之後見二皇女哭鬧了好幾次,便也心軟了,雖然二皇女現在年紀小,但是雪暖汐總是覺得孩子便是小,卻還是有感覺的,離開了父親身邊,二皇女應該也是難過的。

他抱著二皇女去看官錦。

官錦見了女兒,什么也沒說,只是抱著女兒無聲落淚。

雪暖汐惱恨官錦的行為,如今見了他這般,卻也是心酸,可是與水墨笑不同的是,他並沒有開口為他向司慕涵求情,畢竟,他那般行為,不僅是傷害了榮君更是傷害了司慕涵。

自從那一日水墨笑答應了司慕涵的交易之後每幾日,司慕涵便下旨將讓鳳後重新掌管後宮。

水墨笑得了這道旨意,再加之大皇子終於完完整整地叫出了一聲父後了,身上的怨恨之氣也消減了不少,而後宮的掌管大權回到他的手上,倒也未曾生出什么亂子。

只是他在重得後宮管理大權之後,便下旨往後後宮的君侍無重大變故都需日日前往朝和殿請安。

司慕涵得知了這件事,臉色沉了一下,但是想了會兒,還是沒有插手,只是下旨豫賢貴君胎像不穩需卧床靜養不宜出宮,不必前往請安。

水墨笑得知之後,倒也沒有做出過大的反應。

而蒙斯醉接了旨意之後,雖然聽了司慕涵的話呆在宮中卧床靜養,但是每一日卻也讓自己的貼身宮侍代替他前往朝和殿請安。

水墨笑沒有見憶古,只是每日讓他跪上了一個時辰方才攆走。

而雪暖汐等人前去給他請安,他卻沒有做出過分的為難。

這般幾日過後,司慕涵也是安了心。

後宮基本上是安定了下來,而前朝關於和西戎商定開放邊關貿易的事情,也在有序進行當中。

日子便是這般一日一日如水般平靜流過。

進入八月,司慕涵安寧的日子一去不返。

京城周邊的州城卻傳來了疫症的消息,而在京城當中,也是有人染上了疫症,便是皇宮之內,也有宮侍染上了疫症,這一次與上回寧王故意為之不同,卻是真的疫症。

司慕涵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日夜與朝臣御醫商議解決之道,各種措施一一推出,太醫院幾乎傾巢而出,朝廷也撥下了一大筆防治疫症蔓延的銀子。

而在後宮當中,水墨笑更是嚴陣以待,將所有染病的宮侍一一隔絕,在各個宮殿當中進行熏艾消毒,尤其是幾個年幼的皇女皇子,他更是小心翼翼地對待,便是官錦的二皇女也是如此。

這場疫症雖然爆發的突然,但是朝廷也算是應對及時,而且太醫院很快便研制出了救治的方子,倒也未曾造成很大的損失。

入了秋,各地的疫症基本已經平息。

十月中旬,一年一度的秋獵再次到來,為了消除這一次疫症給朝堂帶來的陰霾,司慕涵決定今年的秋獵大辦,然而正當司慕涵去了圍場之後的次日,皇宮當中傳來緊急消息說二皇女染上了疫症。

司慕涵得到了消息之後立即起駕回京,一路上,臉色沉郁的可怕。

之前的疫症明明已經平息了的,二皇女好端端的怎么就染上了疫症?!

而且二皇女如今在觀星殿中養著,先前疫症鬧得那般的凶的時候她都沒事,怎么如今反而染上了?!

當她焦急地趕回了皇宮之後,便見雪暖汐焦急萬分地在二皇女所居住的配殿之外徘徊著,他本是想進去照顧二皇女的,可是在御醫診斷出二皇女是染了疫症之後,水墨笑便讓人將他拉了出來。

「鳳後,你讓我進去……」

雪暖汐幾乎是哀求著水墨笑。

但是水墨笑卻不為所動,開玩笑,二皇女可以沒命但是雪暖汐不能死,若是雪暖汐也染了疫症出了事情,他敢擔保司慕涵定然第一個拿他開刀!

「你便是進去了也無濟於事,到時你給染了病,誰來救你!」

不是他心狠,過去將近兩個月中他已經是徹底地見識到了這疫症的厲害。

可是這二皇女先前沒有染上,怎么如今便忽然間染上了的?

他的晏兒身子那般的弱都沒事,二皇女不是一直身子很好嗎?

呸,他在胡說什么!

他的晏兒自有上天庇佑自然不會有事!

雪暖汐還是不願意放棄,他養了二皇女幾個月也是放了感情的,而且二皇女是在他照顧的期間出事的,他如何能夠坐視不理,正當他想不惜一切闖進去的時候,便見司慕涵回來了。

「涵涵……」雪暖汐此時已經是顧不得什么禮儀的了來,沖到了司慕涵面前便是求她讓他進去照顧二皇女。

司慕涵自然是不同意,「阿暖,你先冷靜些,執兒不會有事的,有御醫在,別著急,便是執兒真的染了疫症,先前太醫院已經尋到了治療的方子,執兒不會有事的!」

「可是……」雪暖汐卻無法如司慕涵所說的冷靜下來,他如何能夠冷靜,「執兒那般小,她還那般小,她甚至還未滿周歲,涵涵……我怎么會讓執兒染上了疫症的?涵涵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一時間不知如何勸他。

水墨笑卻開口道:「皇貴君,你若是真的想二皇女沒事,便不要這般糾纏著陛下了。」

司慕涵抬頭看向水墨笑,眯了眯眼。

水墨笑便當沒看見,「你與其讓陛下在這里浪費時間安撫你不如讓陛下去跟御醫商議一下如何救治二皇女。」

他的話雖然說得有些難聽,但是卻比司慕涵的勸慰好多了。

雪暖汐松開了司慕涵,「你快去!」

司慕涵看向水墨笑。

「陛下放心,臣侍乃後宮之主,這里自然是交給臣侍。」水墨笑不冷不熱地道。

司慕涵對他點了點頭,隨後便召了御醫去大殿,仔細詢問了御醫二皇女的情況,而御醫已經可以肯定,二皇女的確是染了疫症,而且這疫症和之前的是一樣的。

御醫的回答讓司慕涵的心穩了穩,「既然與之前的一樣,那是不是便可以依照方子治療?!」

「道理上應當可以如此,只是……」御醫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道:「方子雖然是對陣下葯了,但是卻也並非立即起效用的,二皇女如今年幼,未必可以……熬的過去……」

「你這是什么意思?!」司慕涵沉著臉問道。

御醫立即跪下,「陛下恕罪,臣等會盡一切可能救治二皇女。」

「朕要二皇女平安無事!」司慕涵冷冷地道,「你們都給朕聽清楚了,也記清楚了!」

御醫除了應是也已經沒有法子了。

因為宮中再一次爆發疫症,水墨笑不得不再一次徹底對皇宮清洗一番,也為了避免疫症蔓延,水墨笑下令觀星殿一切宮侍不得離開。

他幾乎是封了整個觀星殿。

司慕涵對此並沒有阻難,只是讓雪暖汐遷出了觀星殿,暫且住在了交泰殿。

官錦是最後一個得知女兒染了疫症的人,這些日子他被自己的懺悔行動以及水墨笑的故意為難給折騰的半死,根本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留意外邊的事情,而他得知這件事自然是通過格丹的口。

當官錦從格丹的口中得知了女兒染了疫症的消息之後大為震驚,下一刻他便想沖去觀星殿,可是便當他方才踏出了一步便看見了格丹似笑非笑的神情而猛然收了回來,他眸光如刀般剮向了格丹,「這件事與你沒有關系的對不對?!」

前日雪暖汐待執兒來看他,執兒都沒有任何的不妥!

觀星殿是雪暖汐的寢宮,以永熙帝對他的重視程度,絕對不會有染上疫症的可能,便是在之前疫症蔓延的日子當中,觀星殿中從未傳出一例病例,這也是他為何安心將執兒留在觀星殿的原因!

因為那里是後宮當中最為安全的地方!

「前日本宮給執兒做了一件新衣,而你碰過了那件新衣!」官錦面容猙獰地揪起了格丹的衣裳,「你說,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害了本宮的執兒!」

格丹猛然推開了官錦,冷笑道:「是我又如何?誰讓你沒有本事,別說是讓永熙帝原諒你,便是見她一面都不成,我只能為你另想辦法,如今二皇女染了疫症,永熙帝定然舍不得讓她的皇貴君照顧的,所以你這個生父便可以得到照顧女兒的好機會,只要你好好表現,永熙帝定然會知道你是如何的愛護二皇女,說不定會看見二皇女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

官錦幾乎將雙手給握斷了,「本宮說過,你不能動本宮的執兒!」

格丹冷笑,「機會我已經給你了,能不能抓住邊看你的本事,反正如今二皇女已經病了,你在這里跟我浪費時間不如去永熙帝面前好好表現!」

他整了整方才被官錦弄得有些凌亂的衣裳,隨後轉身而去。

碰過了那些穢氣的東西,他以為他願意冒這個險?

不知好歹!

官錦看著格丹張狂離去的背影,一口腥甜涌上了喉嚨,但是最後被他死死地咽下了,他渾身痙攣了一下,面容猙獰如鬼,隨後,踉蹌起站起了身,然後,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雖然他被禁了足,但是聆鳳殿外卻沒有侍衛守著,因而,他可以走出聆鳳殿。

官錦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觀星殿,不算是很長的一段路他卻記不清楚自己摔倒了多少次又多少次咬破了嘴唇重新站起繼續走。

當他到了觀星殿見到了司慕涵的時候,已然是渾身狼狽不堪。

司慕涵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人便是她二皇女的生父,「你……怎么了?」

官錦跪在了司慕涵的面前,整個人幾乎是虛脫了,「陛下……臣侍……求你……求你……讓臣侍……照顧……執兒……臣侍求你……陛下……」

他跪爬到了司慕涵的腳邊,以及其卑微的姿態抱著她的腿,淚流滿面,「陛下……臣侍求你了求你了……」

司慕涵震驚無比,「你先起來!」

「臣侍求你,臣侍知道錯了,陛下便是要殺了臣侍臣侍也無話可以,可是臣侍求你,讓臣侍照顧執兒,讓先照顧執兒,只要執兒平安無事,臣侍便是死了也甘願,陛下,臣侍求你……」說罷,便磕下了頭不斷地哀求。

司慕涵彎腰將官錦拉起,「你這般一個樣子如何照顧執兒?!」

官錦滿臉淚痕地看著她,「陛下……」

「先下去梳洗一番,隨後再去看執兒!」司慕涵雖然惱極了官錦當日所為,但是他畢竟是她女兒的生父,而且如今執兒已經這般情況了,她豈能還攔著他。

官錦連忙叩謝,隨後在宮侍的攙扶之下匆忙下去梳洗更衣,之後便立即去了二皇女的住處,親自照顧女兒。

二皇女的情況最終還是如御醫所說的那般,治療未曾起到了多大的效果,便在二皇女染上了疫症的第三日,病重急轉直下,御醫隨即想司慕涵告了罪,直言二皇女怕是不行了。

官錦得知這個消息,原本便不好的臉色更是不好了。

他沒有凄厲大哭沒有傷心欲絕,反而是放下了一直抱在手中不願意放下的女兒,然後走出了觀星殿。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半個時辰之後,司慕涵得到了消息,官錦出了觀星殿之後便去了宮中的佛堂,隨後,便跪在了佛堂之外,不斷地哭求著。

而他這般一哭求便是整整三日三夜。

在這三日當中,後宮的每一處幾乎都可以聽見官錦祈求佛祖上天庇護二皇女的哭求聲。

三日三夜,其中兩個晚上都下了雨。

秋雨涼意滲人,可是卻未曾擊垮他。

他便像是握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可放。

司慕涵沒有去看過官錦,自從御醫說二皇女可能熬不過去的時候,她便不顧御醫的阻難,一直呆在了女兒身邊,她想,若是她這個做母皇的救不了她的性命,至少她離開的時候,她在她的身邊。

這樣,她或許不會這般的孤單和害怕。

也不知道是官錦的行為感動了上天,還是二皇女命硬,便在御醫下達了病危通知的第三日,二皇女的情況好轉了,又過一日,御醫診斷,二皇女已然渡過了危險期。

而司慕涵,也終於重重地舒了口氣。

隨後,她想起了官錦。

便在方才,宮侍來報,官錦依舊跪在了佛堂前。

司慕涵起步往佛堂走去,到了的時候官錦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他的聲音已經無法清晰響亮了,已然是喊啞了嗓子,可是便是如此,他還是未曾停下來。

她走到了官錦的面前。

官錦此時是憑著意志支撐著自己,他感覺到了有人到來,他想抬頭看去但是卻沒有力氣。

司慕涵蹲下了身子,「執兒已經脫離了危險了。」

官錦渾身一顫,也終於有了力氣抬起頭看向司慕涵,「真……真……的……」

「是。」司慕涵回道,眼中有著極為復雜的情緒。

官錦松了口氣,下一刻,便猛然倒下。

司慕涵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官錦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是在那張憔悴不已的臉上,卻是笑意盈盈……

……

永熙帝壽辰前夕,二皇女終於病愈了。

而二皇女究竟為何染上了疫症,御醫給出了一個說法,便是之前的疫症二皇女可能已經沾染上了,但是因為年紀小或者什么其他的緣故,所以一直未曾發作,直到現在,方才猛然爆發。

司慕涵蹙了蹙眉,雖然覺得御醫這個說法有些離譜,但是讓人查下去了,卻並未找到什么其他的原因。

而觀星殿也因為這件事被司慕涵下旨徹底地清晰了一遍,太醫院又用葯熏了整整三日三夜,司慕涵方才讓雪暖汐搬了回去。

而雪暖汐因為二皇女染了疫症差一點便沒了的事情格外的內疚,也向官錦道了歉,官錦沒有表現出任何責怪的意思,只說不過是意外而已。

除夕前夕,司慕涵解除了官錦的禁足令,也將二皇女送回了聆鳳殿,或許官錦真的心機深沉也的確做了一件讓她無法原諒的事情,但是這些日子,他對二皇女所做的事情,她卻是看在了眼睛,也知道,他這個父親卻是盡了自己的職責。

對於司慕涵的這個決定,雪暖汐沒有異議,官錦再不是也是二皇女的生父,孩子總是要在自己的生父身邊生活的好。

水墨笑也是沒有阻止,因為他很清楚便是他阻止了,司慕涵也不會聽,因為官錦與三兒相比,雖然都是她女兒的生父,但是三兒如何也及不上與她相處了一年多的官錦。

然而往後他對司慕涵的態度卻也如同寒冬的冷風似的,降到了冰點。

聆鳳殿中

官錦抱著顯然消瘦了許多的女兒,滿眼的柔和。

格丹站在一旁得意地笑道,「我早說了,這方法定然可行!」

官錦沒有說話,垂著頭繼續看著女兒。

格丹又說了幾句得意洋洋的話,便離開了。

就在格丹離開之後,官錦猛然用帕子捂住了嘴,接住了那口再也咽不回去的血,他擦干凈了嘴角,眼中滿是怨毒,「執兒……對不起……父君如今不能未必報仇……若是父君如今殺了他……定然會惹來懷疑……父君不能讓你母皇再懷疑父君了……否則父君又會再一次失去你的……這樣,父君便不能保護你了……不過你放心……父君不會放過這個賤人!父君要讓他死的凄慘無比——」

二皇女不懂她的父親在說些什么,只是安靜看著他,笑著。

……

永熙二年的除夕宮宴是永熙帝登基以來最為隆重熱鬧的一次,在這一年,永熙帝得了兩個皇女,一掃沒有皇位繼承人的陰霾,而且二皇女在經歷了那般的危險之後卻已然平安無事,定然是個有福之人,大皇女的生父雖然是宮侍出身且早逝,但是如今她被養在了鳳後膝下,也是格外的引人注意。

晚宴當夜,永熙帝依照規矩夜宿朝和殿。

水墨笑對司慕涵的態度本就不算是和善,又因官錦的事情,他更是冷待她,本來他是不想讓司慕涵留下的,可是當夜大皇子鬧著要母皇,水墨笑也只好壓下將司慕涵趕出去的沖動。

大皇子能夠清晰地叫出了母皇還有父後,也能說一些其他的詞語,還能夠在大人的攙扶之下走出好一段路。

雖然還是那般愛鬧愛哭,但是身子卻比周歲之前好上了許多。

水墨笑對大皇子更是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當晚,水墨笑回宮以來第一次和司慕涵同床共枕,但是卻也僅僅是同床共枕,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兒子。

司慕涵自然知道水墨笑不待見自己,只是卻也沒有在意,這些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只要他不會因為心中的怨憤而做出那些她無法容忍的事情,其他的,她都隨了他。

大皇子喜歡上了這種母皇和父後陪著自己睡的事情,往後只要有機會,他便嚷著要母皇和父後一同睡,水墨笑見了兒子這般開始覺得司慕涵是不是在暗地里教了兒子什么。

除夕當夜,雪暖汐單獨一人在觀星樓當中,看著沒有星辰的夜空,黯然傷神。

今晚司慕涵夜宿朝和殿這是規矩,而且,這也不是他第一次一個人呆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今晚他的心里卻是極為的難受。

在後宮生活了三年,尤其是近一年多,他是已經習慣了後宮的生活的了。

可是今晚,他卻不知道為什么會這般傷神。

綠兒見主子這般,心里也是難過,以前陛下不在的時候,主子身邊還有大皇子陪著,後來大皇子回了鳳後身邊,還有二皇女,可是現在,二皇女也走了,如今便剩下公子一個人孤零零的。

宮里的人都說陛下極為看重主子,所以方才會接連將大皇子和二皇女交給主子照顧,可是他卻覺得,陛下這般做也是極為殘忍的事情。

她該知道,主子心中最大的痛便是一直沒有孩子。

如今這般情況,不正是在主子的傷口上撒鹽嗎?!

綠兒不好開口埋怨司慕涵因為這樣只會更加的忍雪暖汐難過,只是開口勸慰了幾句,但是效果卻是不大,便只好岔開了話題,說起了雪傾的婚事,年前雪千醒為次女定下了一門婚事,對方也是出身書香世家,和雪家卻也是門當戶對了,雪傾也沒有反對,便應了下來,婚期定在了年後的四月初。

雪暖汐的注意力倒也是被這件事給移開了,二姐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該娶親了的。

兩人就著雪傾的婚事說了好一會兒話,雪暖汐便感覺到了疲倦,下了閣樓,回寢殿睡下了。

永熙三年二月初,永熙帝登基以後的第二場春闈拉開序幕。

二月末,經過了幾個月的博弈,大周和西戎終簽訂了開放邊關貿易的相關條款,而大周和西戎也因為這一次開放邊關貿易的事情在往後將近十年的時間之內並未爆發大的戰事。三月初,春闈一甲出爐,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不是狀元,而是探花,此人姓柳,名業,乃三大世家柳家之家主的嫡出妹妹,也是如今康王正君的嫡次姐。

自蒙君怡被調往西北,庄銘歆去了秦州,蒙庄兩家在朝堂的根基幾乎被徹底動搖,如今一向被蒙庄兩家打壓的柳家以黑馬之勢介入京城權利圈子,不少人紛紛猜測,這三大世家不久的將來將會上演一場權利爭奪的好戲。

三月初九,豫賢貴君平安誕下永熙帝三皇女,這讓先前三大世家之間的明爭暗斗更加的引人注目。

三月十八,大皇女滿周歲,在其周歲宴上,永熙帝為大皇女司予念更名為司予赫,水墨笑對此沒有異議,畢竟當初念兒這個名字只是他隨口而起,若是她一直用著這個名字,將來怕是會被人低看幾分,尤其是她的生父還是宮侍出身。

也因為更名的這件事,加之大皇子極為的粘他的母皇,水墨笑對司慕涵的態度好轉了不少。

三月二十九,蘇惜之離世兩年祭日,如同去年一樣,蘇惜之的墳前出現了有人祭拜的痕跡,但是卻也未曾見到了貴王的蹤跡,而她派在蘇惜之墳前監視的人被襲擊暈厥了過去,可以肯定,貴王回來過,為此,司慕涵緊張了好一陣子,宮里宮外都做了一番布置,便等著貴王找上門來。

四月初二,前帝師雪千醒嫡次女雪傾大婚,永熙帝攜宸皇貴君雪氏前往主婚,婚禮過後,永熙帝和宸皇貴君的起駕回宮。

而永熙帝和宸皇貴君的轎輦回了宮,但是司慕涵和雪暖汐兩人卻依舊留在了雪府當中。

雪府中

雪暖汐出嫁之前所住的院子中。

雪暖汐躺在了司慕涵的懷中心里有些不安,「涵涵,我們真的可以在這里呆一晚上嗎?」自從進了皇宮之後,他便沒有回過雪家,今日能夠回來參加二姐的婚禮他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嗯。」司慕涵應道,「只要明天早朝之前回去便行了,朕已經安排好了,別擔心。」

雪暖汐轉過身看向她,「你為何要帶我回雪府住一晚?」

「前些日子你太累了。」司慕涵抬手撫著他的臉,「還有執兒的事情,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雪暖汐聞言,神情有些黯然,「執兒的事情你真的沒有怪我?」

「都說是意外了,誰也不想的。」司慕涵正色道,「再說執兒如今也已經沒事了。」她伸手攬著他,「阿暖,我不希望你一直這般不開心。」

雪暖汐靠在了她的身上,「我也不是不開心,只是……總是覺得對不住執兒似的……還有官錦……雖然他很壞,也做了一件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情……可是那幾日我看著他那般模樣,卻也是不得不佩服……或許上天便是看在了他這般行為而感動了,放過了執兒……」

「若說真的要算清楚誰對不住誰,那罪魁禍首卻是我。」司慕涵攬著他,幽幽地道。

雪暖汐一愣,「你胡說什么啊?」

「不是嗎?」司慕涵低聲道,「先是我認錯了人,後來又是我將執兒交給你照顧的,你若是覺得對不住執兒,那我不是更加對不住執兒?」

雪暖汐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所以啊,事情算的太清了,倒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司慕涵微笑道,「你若是真的覺得對不起執兒,那往後便多多照顧著她便是了。」

雪暖汐看著她,最終點了點頭,「你放心,往後我會好好對執兒的。」

「嗯。」司慕涵應了一聲,「往後,不要在這般悶悶不樂了,好嗎?」

雪暖汐笑了笑,「好。」

司慕涵看著他的笑容,眸色漸漸加深,「阿暖,夜深了,歇息吧。」

雪暖汐聽了她的聲音便知道她想如何,臉有些發燙,但是卻點了點頭。

這一夜,是他在二皇女出事以來睡的最為安心的一夜。

然而天還未亮,他便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同時也驚醒了一旁的司慕涵。

「怎么了?!」司慕涵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緊張地問道。

雪暖汐呆愣地看著司慕涵,「涵涵……」

「怎么了?」司慕涵一臉的擔憂。

雪暖汐吸了好幾口氣,方才說出了口,「涵涵,我……方才做了一個夢……」

司慕涵一愣,隨即有些苦笑不得,她以為他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做了噩夢了?」

「不是!」雪暖汐臉色凝重,「涵涵,夢見了我們的那個孩子,我們失去了的那個孩子,只是這一次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是我認得她的聲音,涵涵,真的是她!」

司慕涵凝視著他,「阿暖……」

「涵涵,自從那晚之後,我便從未夢見過她,可是如今她又回來了。」雪暖汐打斷了她的話,驚喜地道。

司慕涵不忍打破他的欣喜,便順著他的話,微笑道:「或許她知道自己錯了,所以不敢面對你,你方才看不清她的臉。」

原本這只是安撫雪暖汐的話,但是不料雪暖汐卻認真點頭,「嗯,她是這樣告訴我的,她說,她要回來了,而且,還說,要送給我一樣禮物。」

司慕涵有些訝然。

雪暖汐瞪著她,「你不信?!」

「信。」司慕涵隨即道,「若是她回來,我定然好生教訓她,看她讓他的父君傷心了這般久!」

「你敢!」雪暖汐卻氣沖沖地道。

司慕涵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隨即投降道:「對,我不敢。」

雪暖汐笑了,「你別想打她,她受了這般多的苦,我疼都疼不及了!」

司慕涵只能順著他的意思應著他的話,心里卻也擔心若是他還是無法懷上孩子,便又再一次承受一次失望的痛苦。

明明御醫都說他的身子沒問題,但是孩子卻始終懷不上。

他總是說這是上天的懲罰,可是若說懲罰,上天要懲罰的那個人應該是她方才對。

只是這些,她便是說了,他還是覺得是自己的錯。

司慕涵也曾經希望,若是御醫診斷說他不能生育,他傷心難過一次,總好過這般一次有一次地心懷希望,隨後又失望。

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沒有希望,而是有了希望,但是這希望從來便無法實現。

這是最折磨人的煎熬!

雪暖汐不知道司慕涵心中此時所擔心的,因為方才的夢境,他已經沒有了睡意了,在聽見了外邊傳來的打更聲之後,他便道:「涵涵,我們回宮吧,你還得上早朝了。」

出宮這般一趟別的不說,便是做了這般一個美夢,他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時間還早著呢。」司慕涵說道。

「我們回去吧。」雪暖汐卻堅持,「要是回去晚了耽誤了你早朝的時間那就不好了,我可以不要做那種魅惑君王不早朝的妖君。」

司慕涵失笑一聲,「好。」

……

四月初九,三皇女滿月,永熙帝賜名昀,司予昀。

在滿月宴後,蒙斯醉第一次親自前往聽雨殿見蜀羽之,因為蜀羽之今晚借故沒有出席三皇女的滿月宴,他明白,蜀羽之這般是因為當日父親和庄銘歆所做之事,導致他更為肯定殺了蜀青的凶手是鳳後,以致發生之後的一切事情。

蜀羽之愧對鳳後,便也對他存了心結,雖然他並沒有對他表示過恨意,但是,卻是一直避之不見。

蒙斯醉很早便想跟蜀羽之好好談談,但是都沒有機會,之前因為懷著孩子,而且胎像不穩的緣故,他甚少踏出流雲殿,便是後來每日去鳳後宮中請安,卻也沒有機會和蜀羽之交談。

因為,他避著他。

如今三皇女滿月了,他想,他是該好好跟他談談。

蜀羽之這一次沒有避見,然而一切卻是依足了規矩,將他當成了一個位份比自己高的君侍對待,再也沒有了以往的親近。

蒙斯醉見了這一幕,心頭有些酸,「對不起。」

蜀羽之看著他,沒有多余的表情,也沒有說話。

「這句話我很早便該跟你說的了。」蒙斯醉繼續道,「當日我父親所作的事情雖然並非針對於你但是卻也是間接傷害了你,陛下念在昀兒的份上沒有追究,可是這並不能抹滅我父親所作的事情給你還有鳳後帶來的傷害。」

蜀羽之垂著頭喝著茶。

蒙斯醉沉吟會兒,「我不奢望你能夠原諒,只是……陛下心里很難受……」

「你放心。」蜀羽之開口說了話,「臣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陛下以及陛下孩子的事情,便是臣侍的心里有再多的怨憤,臣侍也不會傷害陛下和陛下的孩子。」

蒙斯醉一愣,「我並非這個意思。」

「豫賢貴君。」蜀羽之抬頭看著他,「其實你並不需要來跟臣侍道歉,正如你所說的,做出這些事情的人並非是你而是你的父親,而你父親所做的這些事情,亦不是沖著臣侍而來,你並沒有對不起臣侍。」

蒙斯醉聽了蜀羽之的話卻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知道便是如今他說不責怪,但是心里卻始終未曾放下,他沉默了會兒,隨後方才繼續道:「其實我今日來還有另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豫賢貴君請吩咐。」蜀羽之回答的毫無失禮,卻是客氣的近乎疏離。

蒙斯醉一窒,深深地吸了口氣,方才重新說出了話,「昀兒方才滿月,佑兒又還小,我擔心一個人照顧不來,之前佑兒挺喜歡你的,因而我想請你……」

「豫賢貴君不必擔心,陛下給二皇子和三皇女選的宮侍都是最好的。」蜀羽之打斷了蒙斯醉的話,「臣侍相信,豫賢貴君能夠照顧好二皇子和三皇女,而且,臣侍也相信,不管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女,他們都是希望由自己的親生父親照料的。」

蒙斯醉沉默了起來,他提出這個建議本是想緩和他們之間的關系的,他知道不管蜀羽之心中如何看待自己,但是對待二皇子卻還是真心疼愛的,可是如今他這般說,蒙斯醉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接下話。

蜀羽之自然也是知道蒙斯醉這般做的目的,也是出於善意,而他拒絕,除了是因為心里尚未解開的心結,便是因為,他不想再承受失去。

孩子不是自己的,終究是會失去的。

蒙斯醉他覺得愧對於他,也絕對不可能將自己的骨肉讓給他。

而他便是再疼惜二皇子,他始終是要回到他的生父身邊的。

他不是不想無私地付出,只是,這樣的無私卻是一點一點地耗盡了他的生命,也讓他在這個過程當中痛不欲生。

從來沒有得到過,便永遠不需要承受失去的痛苦。

如今,他只想安安靜靜無波無瀾地生活。

蒙斯醉此行可以說是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