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救命救命(1 / 2)

不管是官錦還是司予執都沒有想到雪暖汐居然會忽然間出現。

尤其是司予執,她幾乎是嚇的面無人色。

官錦也是心驚不已。

他不知道雪暖汐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更不知道雪暖汐究竟聽到了多少,可是,看著雪暖汐此時的神情,他可以肯定,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始終還是發生了!

雪暖汐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斥著極大的憤怒,之前官錦所說的那些事情他是心驚多於憤怒,可是在聽了司予執的話之後,憤怒終於越過了心驚。

方才著火的真的是梧桐院,而著火的原因竟然是執兒放火!

居然是執兒!

雪暖汐是做夢也想不到司予執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的目光從官錦的身上移到了司予執的身上。

眼中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深深的痛心!

她知道他父親的所作所為,也知道他父親的身份!

她不說不提他不怪她,因為那始終是她的父親,可是他無法接受她居然做出放火燒梧桐院的事情來!

她難道不知道里面住著的人是誰嗎?

就算她聽了她父親的蠱惑對他這個雪父君恨之入骨但是也述兒琝兒終究是她的親手足,尤其是琝兒,這些日子,琝兒怎么對她的,難道她不知道嗎?

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為什么?!

雪暖汐很想問出口,可是心里的憤怒震驚以及痛心讓他始終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司予執被雪暖汐看得渾身顫抖。

官錦終於從心驚當中尋回了一絲理智,他將呆滯中的女兒護在了身後,咬著牙面對雪暖汐,「你……你……」

他的話也說的絲毫不見利索。

因為恐懼。

官錦很清楚,以雪暖汐的個性他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若是他將方才他所說的話都聽見去了,那他這一生是真的走到了頭了,怕是連他腹中的孩子也救不了他!

還有執兒……

若是這些事情曝光了,那執兒該如何在大周皇宮生存?

該如何面對世人?

他不怕死,可是卻怕女兒方才開始的人生隨著他一同毀掉!

為什么他會出現?!

為什么!

官錦溢滿了恐懼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恨意!

他盯著雪暖汐,慘白的面容一寸一寸地冰冷下來。

從他進十六皇女府開始雪暖汐便一直在和他作對!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而到了如今,發現他秘密將他推入了絕境的人還是他!

雪暖汐!

司予執此時只是覺得腦子轟轟作響,她心里一直有一把聲音在告訴她要做什么做什么,可是她的腦海根本無法分辨出究竟要做什么,她只能呆滯了站著,被父君護在了身後。

雪暖汐看不見司予執,他的視線被官錦的身子完全擋住了,然後,他的視線落到了官錦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的心猛然顫抖。

雙眼中莫名其妙地落下了兩行清淚。

淚水混著尚未干掉的湖水緩緩滑落臉龐。

雪暖汐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哭,甚至沒有覺察到自己再哭,即使淚水模糊了眼睛,他也覺得不過是發上的湖水滴進了眼睛罷了。

他的心,被幾種劇烈的情緒給撕扯著,震撼著。

這件事明明錯的人不是他,可是如今,他心里的痛與苦不會比官錦以及司予執少。

官錦見了雪暖汐這般模樣,也是疑雲滿腹,然而便是滿腹的疑雲,他也沒有心思去弄清答案,因為如今他已經走到了生死邊緣。

在震驚以及恐懼之後,他清醒下來的腦海第一時間便是想著要如何解決如今的困局!

他不能讓他將這些事情說出去!

不能讓他將這些事情告訴陛下!

官錦盯著雪暖汐,那雙還殘存著震驚恐懼的眸子當中蒙上了一層陰暗。

殺了他!

他的腦海當中浮現了這三個字!

只要殺了他,將他滅了口,那這件事便不會泄露出去,他不會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他腹中的孩子不會還未出生便失去母親的疼惜,他的執兒不會就此前程盡毀不會一生被人嘲弄排擠!

殺了他!

殺了他!

官錦的心不斷地在叫囂著這三個字!

雪暖汐並不知道官錦心里已經生出了要他性命的念頭,而他此時始終還未走出心中各種情緒交織出來的那張巨網。

在一開始得知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也是生出了要了官錦性命的念頭。

可是這個念頭並沒有生根便散去了。

他只想將官錦的一切喪盡天良的事情都記在了腦海當中,然後告訴司慕涵,讓官錦為他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讓他為他害過的人贖罪!

官錦握緊了拳頭,渾身的神經緊綳著。

雪暖汐卻是盯著官錦的腹部看著,始終未曾尋回冷靜。

官錦欲殺人滅口的心思更加的濃,可是卻沒有武器,他開始後悔之前為何要那般快取出那把匕首,若是沒有與米勒婭動手,此時,他要殺了眼前之人輕而易舉!

殺了他,還可以推到米勒婭身上。

說不定最後可以一箭雙雕,借著陛下的手,將知道他秘密的人都給滅口!

可是如今,他卻失了先機。

雪暖汐的視線終於又回到了官錦的面容上,憤怒再一次占據了上風,他上前一步,揚手,狠狠地給了官錦一個耳光,「你該死!」

他吼出了三個字。

他是該死!

他所做的事情足以讓他死上許多次!

官錦的臉上頓時生出了一個五指印。

雪暖汐渾身因為憤怒而再一次顫抖起來,嘶吼道:「你自己喪盡天良便算了,為何要拉上執兒!她是涵涵的女兒,是涵涵的女兒!為什么要讓她和你一般喪盡天良!你不是人,你連一個畜生都不如!」

官錦的秘密是讓他暴怒不已,可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執兒的行為!

雪暖汐並不覺得司予執一出生便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他認為司予執之所以做出這等放火的事情是因為官錦的教唆。

官錦已經做了那般多惡毒的事情可是最可恨的便是教壞了執兒!

他毀了涵涵的女兒!

毀了大周的女兒!

「你心懷鬼胎接觸涵涵勾引涵涵,竟然是為了謀取大周的江山,官錦,我真的瞎了眼了覺得你是真的喜歡涵涵,可是你不但從未對涵涵動過心,甚至連為涵涵生孩子也只是為了你的目的!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便知道你不是好人,可是這般多年,我慢慢地懷疑是自己小心眼,認為自己善妒所以方才會這般誤解你,可是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是這般惡毒的人!你不但殺了顧若青逼死了你的母親讓和安皇貴君和涵涵冒了好一陣子的不愉快殺了蜀青嫁禍鳳後……甚至還想殺害先帝?如今你還想與阿塔斯族勾謀奪大周的江山,你犯下的這些罪行已經罄竹難書!可是你還要毀了涵涵的女兒,將她教成如同你這般喪盡天良,官錦,你究竟是不是人!」雪暖汐繼續怒吼著。

若是官錦沒有孩子,若是他此時不是懷著孩子,他定然不會只是打他一個耳光!

「我告訴你,只要有我一日在,我便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

他說完了這一句話,便轉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官錦立即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厲喝道,神色極為的難看。

雪暖汐沒有絲毫的猶豫甩開他的手,轉過身目光凶狠地盯著他,「本宮要去找陛下,將你所做的事情一一告訴陛下,本宮要讓你為你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要你為你害過的人贖罪!本宮不會讓你還有任何的機會去傷害任何一個人尤其是陛下,更不會讓你禍害大周的江山!」

他要將他的罪行公諸於天下!

官錦呼吸忽然間變得急促,他盯著眼前這個一臉厲色的男子,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退下,方才殺人滅口的想法再一次堅定了起來。

他不能讓他離開這里!

絕對不能!

即便與他同歸於盡,他也不能讓他將這些事情說出去!

正當官錦准備不顧一切上前之時,被他護在身後的司予執忽然間冒了出來,跑到了雪暖汐的面前噗通跪在了雪暖汐的腳下,面如白紙地哀求,「雪父君不要!雪父君,你不要去!不要告訴母皇!不要——兒臣求你,不要去!雪父君不要……」

雪暖汐看向司予執的眼中滿是憤怒以及痛心,這個孩子自己曾經也是養了好幾個月,也因為她幼年大病差一點沒了的事情,這般多年,便是他再不待見她的生父,還是對她關愛有加,明明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是一個良善的孩子,可是為何忽然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為什么她會被他父君蠱惑而做出那樣的事情?如今她還要求他不要將這些事情告訴涵涵!

「你心疼你父君,擔心你父君,要保護你父君,本宮明白,本宮也理解,可是執兒,你可知道你父君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他害了多少人嗎?!你只想著保護你父君,難道你忘了你還有母皇嗎?!你忘了你是大周的皇女嗎?!你為何保護你父君不惜做出放火的事情來,執兒,你可知道梧桐院里都住了什么人!你不在乎雪父君,雪父君不怪你,可是琝兒呢?他這些日子這般對你,你連他的死活也不在乎嗎?還有述兒,她是你的親皇妹!還有你的母皇,她那般疼你,看重你,可是你卻為了你這個做盡了壞事喪盡天良的父君連她的死活也不在乎了嗎?!你可知道你現在求我放過你的父君,便是將你的母皇,你的手足,還有大周的江山都置於險地!」

司予執的內心可以說已經出於崩潰的邊緣,她根本便無法承受雪暖汐這般斥責,可是,她還是哀求著,她不知道雪暖汐口中所說的喪盡天良的事情,父親的事情她是知道了一些,但是知道的卻是不多,可是不管父親做了什么,父親便是父親,司予執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母親處置,她抱著雪暖汐的腿,生怕他真的不聽她的哀求就這樣走了,她死死地抱著,仰著頭,淚流滿面地苦求著,「兒臣知道錯……兒臣知道自己犯了大罪……兒臣甘願領受一切的責罰……可是兒臣求您,不要將父君的身份告訴母皇……母皇會殺了父君的!雪父君,兒臣求你……兒臣知道放火燒梧桐院是錯了,雪父君如何懲罰兒臣都可以,兒臣只求你,不要告訴母皇!……兒臣是知道琝兒四皇妹蜀父君不再梧桐院方才放火的……兒臣沒想過要害任何人……兒臣只是想讓母皇離開湖心島……兒臣只是相幫父君……雪父君,兒臣求你!父君如今懷著孩子,是母皇的孩子……父君已經答應了兒臣,不會再報仇的!父君也不會和阿塔斯族勾結……父君答應過兒臣,今夜去見那阿塔斯族長只是為了讓她不要將父君的秘密告訴母皇……雪父君,父君和阿塔斯族有著血海深仇,父君不會背叛母皇和阿塔斯族勾結的……雪父君,你相信兒臣,兒臣沒有騙你!雪父君,兒臣求你……求你……」

她轉過了頭看向官錦,「父君,你告訴雪父君,你已經放下了仇恨,你不會向母皇報仇,你心里是敬愛著母皇的,你告訴雪父君……」

官錦看著女兒這般卑微地苦求著別人,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疼著。

司予執繼續焦急地喝道:「父君,你快說,你跟雪父君說清楚,雪父君會答應的……父君,兒臣求你……」

雪暖汐不想再繼續聽他們的話,他想離開,想去找司慕涵說出一切的事情,可是司予執死死地抱著他的腿,而他,也狠不下心來踢開她,「你放手!」

他只能這般喝著。

司予執如何能放手?一放了手,她便是推了父君去死!「雪父君,兒臣求你,不要給母皇說!兒臣發誓,絕對不會染指大周的江山,兒臣知道自己身上有著外族的血統,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兒臣可以發毒誓,兒臣絕對不會去和皇姐皇妹們搶奪,雪父君,兒臣發誓,絕對不會搶……兒臣求你……便看在兒臣之前救了琝兒的份上,放過父君……給父君一個機會!雪父君,父君真的不會在做任何傷害母皇傷害大周的事情的!雪父君你可以想想這般多年,父君從未做過傷害母皇和大周的事情的……雪父君,父君心里和雪父君和其他的父君一樣都是敬愛著母皇的!雪父君,父君為母皇生了一個女兒,如今還懷著另一個,雪父君……兒臣求你了……就給兒臣……給父君這般一個機會!」

她說完,便低下了頭,一個勁地磕頭,重重地磕頭,便是把頭給磕破了她還是未曾停息。

「執兒……」官錦連忙上前,想要阻止女兒,可是卻沒有成功,他看向了雪暖汐,面容凄慘無比,「一切的罪孽都是我犯下了的,和執兒沒有關系,和她沒有關系!是我讓她去梧桐院放火的,是我用父君的身份威脅她去做的,她沒有犯下任何的罪孽,雪暖汐,我的女兒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他憑什么這般作踐他的執兒!

雪暖汐沒有理會官錦,他彎下了腰,使了狠勁將司予執的手從他的腿上拉開,「你不要再求我了,不要再求我了!」

司予執停下了磕頭抬頭看著雪暖汐,額頭已經破了,滲出來的鮮血在臉頰上劃出了兩道血痕,渾身狼狽,面如死灰,神情絕望,宛如一盞就要熄滅的燈一般,「雪父君,你真的要告訴母皇嗎?」

雪暖汐看著司予執這般樣子,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一個是自梗在了喉嚨。

司予執沒有再如先前那般激動地求著,而是一臉死寂地安靜地看著雪暖汐,仿若她已經是一個死人一般,「雪父君……太傅說……父母若是犯了過錯,身為女兒的……便該為他承擔……這是為人女兒之道……兒臣知道父君犯了大錯……兒臣不敢奢求雪父君……不該奢求母皇原諒父君……兒臣只是希望……父君能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能夠平平安安過完一般一輩子……雪父君……兒臣知道您不信兒臣……可是……兒臣真的沒有想過要害琝兒他們……兒臣更沒有想過害母皇……害大周……兒臣知道自己血統不純……玷污了大周皇室……玷污了母皇的威名……兒臣願意替父君領受一切的責罰……兒臣不會讓自己繼續玷污大周……不會再讓自己玷污母皇的威名——」

她的話一落,下一刻,便猛然站起,然後用自己的頭撞向了旁邊的圓柱。

雪暖汐頓時瞪大了眼睛,立即出手阻止。

官錦也是驚呆了,「執兒——」

司予執是真的想死,她想用死來讓雪暖汐保守秘密,用死來保護父親。

她不知道她死了雪暖汐是不是就不會將事情告訴母親,父親會不會就沒事,可是,除了這樣做,她真的想不到還能如何做,還能如何保護父親還有父親腹中的孩子!

司予執是用了狠勁,可是她畢竟方才經受了巨大的打擊,力氣終究是弱了一些,便是她一心想尋死,最終還是被雪暖汐及時拉住了。

雪暖汐整個人抱住了她,狠狠地抱著她,而自己,也因為過於的急切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官錦受驚過度,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執兒……執兒……」

他想上前將女兒奪走過來,然而卻使不上勁。

雪暖汐也是嚇壞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司予執這般一個孩子居然會用這樣的方法,他踉蹌地從地上站起,雙手始終抱著司予執。

司予執是徹底地絕望了。

她連死都做不到,還能如何保護父君?

雪暖汐握著司予執的肩膀,厲聲叱喝,「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瘋了是不是?!你以為你這般一頭撞死了便真的可以替你父君贖罪了嗎?你以為你這樣做了,這件事便可以了了嗎?你是涵涵的女兒!你是大周的皇女!司予執,你怎么可以這樣做!?」

雪暖汐是無法接受司予執這般行為。

在他的眼中,司予執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

便是她做出了放火的事情,他還是覺得她不過是受了她父君的蠱惑而已。

可是如今……

她居然想撞死在他的面前!

雪暖汐倏然轉過頭看向官錦,怒火也隨即轉向了他,然而便是這般,他的一只手始終死死地握著司予執的手臂,生怕她再一次做出傻事來,「你滿意了是不是?你將你的女兒教成了這般樣子,你滿意了是不是!官錦,她是你的女兒是你的女兒!執兒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是不是連她都想害,連她都不放過!你為了達成你自己的目的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是不是?!」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厲喝著。

「雪父君……」司予執溢出了一聲帶著顫抖的低喃。

雪暖汐回過頭對他叱喝一聲,「你閉嘴!」隨後便繼續盯著官錦,咬牙切齒,「你是一個父親!是執兒的父親!你怎么可以這樣做,怎么可以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犧牲!官錦,你到底有沒有心!你到底是不是人!」

官錦沒有任何的反駁,他用著緊緊握成了拳頭的頭支撐著地面然後緩緩地站了起身,雖然站起了身來,然而卻還是搖搖欲墜,他看向司予執,沒有理會雪暖汐的歇斯底里,「執兒,不要做傻事……」

司予執再一次落了淚,「父君……」

「父君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只是為了你……執兒……便是要死,也不該是你死……事情是父君做的,那罪便該由父君來承擔,執兒……父君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所以,不要再做這種傻事情……」官錦含著淚緩緩說著。

司予執跪在了地上,「父君……兒臣……兒臣……」

官錦沒有上前,露出了一抹微笑,「父君知道,父君都知道……」

雪暖汐看著這一幕,心里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拉著司予執的手安靜地站著。

可是便是到了現在,他心中始終未曾改變初衷。

他如何能夠將這件事瞞下去?

如何能夠?

官錦將視線移向了雪暖汐,「皇貴君……」

他的話停了一下,偏過了頭,不願意讓雪暖汐看見他眼中的脆弱,便是他決定了就此放棄,他也不希望被人看見自己的軟弱,然而,便在他偏過了頭掩飾脆弱之時,模糊的淚眼發現了岸邊上有兩個宮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