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不好消息(1 / 2)

官錦微笑地看向一同走進來的兩人,將所有此時不該有的情緒都給藏在了心底深處。

水墨笑見了官錦笑得這般的開心,眸色沉了沉,倒不是幸災樂禍,只是生下了一個這般麻煩的孩子始終是他的過錯,你說當日他好端端的跑上蓮花台做什么?先前水墨笑是一心想著如何處理四皇子的事情,安撫司慕涵的情緒,不讓這件事造成惡劣的影響,如今見了官錦,心里頭不禁也生出了一絲怨氣。

說到底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官氏。

若不是他堅持說要出席那個宮宴,若不是他不安分守己地呆在陛下身邊,四皇子豈會落得如今這般?

水墨笑雖然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卻還是覺得問題出在了官錦的身上。

雪暖汐與官錦。

水墨笑寧願是相信雪暖汐。

官氏沉寂了這般多年,如今新的聖寵便又開始惹事,果真是個不安分之人!

還有便是,人人皆說蜀氏不詳,如今看來,這個官氏方才是真正的不詳,先前二皇女出了那般的事情,如今御醫還不能百分百的診斷二皇女沒有患上癲癇,好不容易保住了四皇子,沒想到如今又弄成了這般。

水墨笑不禁在心中加深了對官錦的防范。

將視線從官錦身上移開,隨即又看向雪暖汐,看著他抱著四皇子笑得那般的開心,心里閃過了一絲的不舒服,忍不住跟了他一個白眼,抱著自己妻主其他男子所生的孩子居然這般的開心,他真的懷疑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愛著她,還是腦子有問題。

官錦敏銳地覺察到兩人有些異常,只是卻沒有說出來。

雪暖汐則是抱著孩子,卻沒發現什么。

「陛下可是來看望四皇子的?」雪暖汐開口笑道。

司慕涵看向官錦,眼眸幽深,卻沒有說什么,轉而對雪暖汐道,「嗯。」

雪暖汐抱著孩子起身,走到了司慕涵的面前,「四皇子身子有些弱,你抱著的時候小心點。」

司慕涵低頭看著雪暖汐懷中孩子弱小的臉龐,卻沒有伸手去抱,許是因為之前南苑的事情,她對於這個孩子始終像個隔著什么似的,沒有之前其他孩子出生之時的激動,可是如今,這個孩子卻出了這般的問題,司慕涵的心,始終是難受的緊,她看向雪暖汐,淡淡地道:「朕方才過來,身上還冷著,便不抱了。」

雪暖汐有些驚訝,然後卻沒有說什么,「嗯,那等一會兒,陛下再抱吧。」然後又低著頭看向四皇子,「四皇子乖乖,待會兒母皇再抱你……」

水墨笑上前看了一眼雪暖汐懷中的孩子,孩子此時醒著,沒有哭,只是睜著眼睛看著,沒有什么神色,咋一看之下,孩子除了身子弱小一些並沒有什么不妥,可是若是仔細一些,便可以發現,孩子出生出來日,按理說來,便是不會認人也該對周圍的事物以及聲音有些反應方才對。

他真的懷疑李院正那個所謂還有一些聽力的說辭是不是為了保命在安撫他們。

孩子若是失去了聽力,那便是真的成了殘疾了。

「鳳後?」官錦注意到了水墨笑的不對勁,神色有些焦急,「四皇子可有什么不妥?」

孩子身子弱他知道。

水墨笑看了一眼官錦,又看了一眼司慕涵,隨後方才道:「沒事,四皇子很好,四皇子眉眼像父君,下巴和鼻子卻是像母皇,陛下可為四皇子起好名字了?」

司慕涵坐在了官錦的床邊,「朕已經命禮部擬了。」

水墨笑聞言淡淡點頭。

官錦聞言,心里有些難受。

禮部為皇女皇子擬名字著也是合乎規矩,然而卻沒有母親親自取來的貴重。

可是他卻沒有反對的余地。

「臣侍倒是想了一個,不知道成不成。」雪暖汐插話道,護著孩子的樣子仿若懷中的孩子是他的兒子似的。

官錦聞言,心中快速燃燒起了一把烈火,卻沒有爬上面容,他連他兒子的名字都要插手嗎?!

「說說看。」司慕涵微笑道。

雪暖汐抱著孩子上前,「便叫善好不好?善者,心地仁愛,品質淳厚,臣侍希望孩子長大了能夠當一個好人。」他說完,便看向官錦,意有所指,「官貴夫覺得如何?」

官錦幾乎將牙給咬碎了方才壓住心中的憤恨,好人?他是在諷刺他嗎?還是在折辱他?或者是在羞辱他的兒子?

他是在說他生得孩子都不是良善之人都不是好人嗎?

是在嘲笑他的血統不純嘲笑他的心狠手辣?!

雪暖汐到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想借著這個名字提醒官錦往後安分守己,只是沒想到目的未曾達到,倒是讓官錦心中的積怨更深。

「皇貴君起得名字自然是好的,不過皇子的名字臣侍倒無法做主,還是要陛下點頭放才行。」官錦微笑地說道,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的胸膛給燃燒殆盡。

「以善?」司慕涵咀嚼著,半晌過後,他看向官錦,「這個名字也不錯,那便這般叫吧。」

官錦渾身一個哆嗦。

因為怒極。

「官貴夫怎么了?」水墨笑注意到了他的哆嗦問道,倒有幾分玩味。

雪暖汐這個名字起得倒也沒什么不妥,不過卻也是過了些,某種程度上是打了官氏一個耳光。

畢竟生父還在。

後宮君侍沒有權利為皇女皇子命名,自然若是得了允許倒也是可以的,譬如三皇子的起名,

而皇女皇子名字一般都是先由禮部擬好,再由陛下御賜的,不過一般而言,都會征求生父的意思。

水墨笑暗暗打量著雪暖汐,尋思著他是因為過於的恃寵而驕方才這般過分,還是另有目的。

他想起了這些日子,雪暖汐和官錦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

雪暖汐經常前來聆鳳殿,只是卻不見兩人的關系轉好,反而隱隱的還有些火葯味。

水墨笑雖然好奇,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如今他需要煩心的事情還多著呢。

「臣侍沒事,臣侍只是有些冷罷了。」官錦拼命地壓制內心的怒火,平靜地微笑道。

司慕涵看了看他,「讓宮侍多添一個火爐吧。」

「嗯。」官錦垂下了頭,溫順地道,這般模樣倒是顯得我見猶憐的,自然,他這般做,也不過是為了掩飾此時眼中再也壓抑不住的怒火。

司慕涵隨即喚來了宮侍添了火爐,隨後又說了一些閑話,抱了會兒孩子,之後便讓雪暖汐將孩子抱回去,她想和官錦說說話。

水墨笑見狀便明白她的用意,四皇子的情況總是要告訴生父的,也跟著雪暖汐離開。

雪暖汐倒是沒有想這般多,孩子抱出來久了也是累了,冷冷地掃了一眼官錦之後,便抱著孩子離開。

便在雪暖汐回到了寢殿旁的配殿後不久,寢殿內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叫喝。

而此時配殿內的花廳內,雪暖汐也是整個人呆愣了起來。

水墨笑做了一件與司慕涵一樣的事情,他將四皇子的情況告訴了雪暖汐,看和雪暖汐此時的模樣,他正色地道:「陛下的意思是先封住消息讓御醫給御醫診治,本宮告訴你這件事……」

「不可能!」雪暖汐猛然站起身來,眼中滿是無法接受的震驚,「不可能,你說謊!四皇子怎么可能會是個……」他無法說出那兩個字,「怎么可能!他明明好端端的,明明沒有事情的!你說謊的是不是!」

「皇貴君!」水墨笑也站起身來,隨後他先前讓宮侍退了出去,但是若是他這般鬧著,難免不會傳出去,「本宮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讓你這般嚷嚷的!」

雪暖汐抓住了水墨笑的手,臉上滿是哀求之色,「鳳後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不是真的對不對?是御醫看錯了是不是?四皇子明明好好的,不過是身子弱了一些罷了,他明明會哭得,怎么可能是個……怎么可能?」

四皇子怎么可能會……

四皇子患有啞疾?而且還可能失去聽力,成為殘疾?

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雪暖汐無法接受。

四皇子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可是,他在他身上放下的心卻不比自己的孩子少的,怎么可能會是這樣,怎么可能!

水墨笑沉著臉,「本宮會拿這些事情來騙你嗎!」

雪暖汐盯著水墨笑好一會兒,方才松開了手,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頹然地跌坐回了椅子上吧邊,嘴里低喃著,「怎么會……怎么會……這怎么可能……」

他曾經聽人說過,殘疾的孩子都是受了上天的詛咒的……

他聽說過,皇家容不下殘疾的孩子……

他聽說……

雪暖汐猛然抬起了頭,目光驚愕地看著水墨笑,「你……你說……四皇子如今這個樣子……是因為……胎里受了熱毒……」是因為官氏懷著孩子的事情發了高熱嗎?

水墨笑一見雪暖汐這般就知道他又在做好人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去,「本宮將這件事告訴你,不期望你幫本宮一同處理這件事,只是不想讓你之後不知道從哪里得來消息然後跟本宮找麻煩,四皇子為何會這般,御醫也只是推斷罷了,便是真的是受了熱毒,也與你沒有關系,不過若是你硬是要往自己身上攬,本宮也不會攔著,你喜歡如何折騰自己本宮管不著,也不想管,不過本宮丑話可說在了前頭了,你若是將這件事鬧大了,本宮饒不了你,便是陛下護著你,本宮也一樣不會罷休,本宮是大周的鳳後,後宮皇家的聲譽便是本宮的聲譽,誰若是損壞了皇家的聲譽,便是與本宮為敵!你也不是個傻子,知道什么事情該說什么事情不該說!」

雪暖汐愣愣地看著他,微紅的眼中滑落了兩行淚,張了張嘴,好半晌,他方才開口,「陛下……她……想……怎么……做……」

「還能怎么做?讓御醫治!」水墨笑見雪暖汐冷靜下來,便也坐了下來。

雪暖汐吸了幾口氣,「陛下……會不會……」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

不過水墨笑卻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嗤嗤笑道:「你不是最為了解她的嗎?怎么?如今你也相信她會手刃親子嗎?」

「不會的!」雪暖汐激動道。

水墨笑道:「那你還問本宮什么?」

雪暖汐一窒。

水墨笑也沒有繼續譏諷下去,「四皇子還小,應該還可以滿上好一段時間的,陛下的意思就是先讓御醫給治著,將來若是真的……到時候在做打算,不過你放心,便是將來真的是成了……陛下也不至於手刃親子的,最多是上不了玉牒罷了,皇子還是皇子,還是陛下的兒子。」

倒是官氏可能需要做一些處置。

歷史上有的是誕下殘疾孩子的君侍被處置了的事情。

可惜的是,官氏不僅只有一個四皇子,還有一個二皇女,不過憑著這件事,也應該可以制住他一段時間了!

水墨笑心情有些復雜。

他並不希望四皇子真的成了殘疾,可是卻也想著用這件事徹底將官錦給打壓了下去。

始終是久恨難消。

雪暖汐沒有再說話,帶著淚痕呆坐了起來,許久許久之後,他方才站起了身來。

「你去哪里?」水墨笑也起身沉著聲音道。

雪暖汐回道:「臣侍去看看四皇子。」

「你……」水墨笑還是有些不放心。

雪暖汐吸了口氣,認真地道:「鳳後放心,臣侍知道該如何做。」

水墨笑眯著眼掃視了他好一會兒,方才開口放行。

雪暖汐去了寢室,看著躺在搖籃當中安睡的四皇子,止住了的淚水再一次落下了。

旁邊候著的宮侍見了,有些驚愕,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詢問怎么回事,只是將頭低的不能再低。

從南苑中回來之後,雪暖汐便尋了一個借口請求水墨笑將聆鳳殿上下的宮侍都給換了一遍,而新選來的宮侍都是經過內務府挑選,身世背景都被查過了好幾代的。

水墨笑不信雪暖汐的借口,但是卻還是准許了,畢竟南苑出了官錦貼身宮侍行刺阿塔斯使團一事。

雖然最後事情也定性在了那宮侍過於的忠心主子上頭,並沒有牽連到官氏,可是官氏能夠調教出這樣忠心到連性命都不要的宮侍,始終是一個隱患。

今日他身邊的宮侍可以行刺阿塔斯族長,那明日說不定他身邊的宮侍覺得自己苛待了他而來行刺他。

水墨笑可不想冒這個危險。

聆鳳殿的宮侍換上了新面孔,照顧四皇子的宮侍也是精心挑選的,自然知道什么該看什么該說。

水墨笑始終還是放心不下,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的情形,他蹙了蹙眉,隨即屏退了里頭的宮侍,本想再提醒雪暖汐幾句的,然而見了雪暖汐滿臉悲傷的樣子,便也說不出口了,不可否認,在對待其他非親生的孩子上面,後宮當中,誰也及不上他雪暖汐。

他靜站了會兒,緩緩開口,「幸好發現的及時,如今孩子還小,還是有希望的。」

雪暖汐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撫摸著四皇子的小臉,輕輕的,像是在撫摸一件珍寶似的,語氣堅定無比,「對,一定可以的,一定會治好的,善兒你放心,雪父君一定會讓人治好你的!」

一定會的,會的!

……

官錦從司慕涵的口中得知了兒子的情況之後,一開始無法接受大鬧了好一陣子,若不是當時司慕涵在場,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不管官錦最後還是冷靜了下來,拉著司慕涵的手,完全失去了方寸地求著司慕涵,讓她一定要救兒子。

司慕涵又做了一番的安撫,方才讓他繼續安靜地養著身子。

從聆鳳殿回到了交泰殿後司慕涵便再次召見了李院正,冷靜地與她商討著診治的方案,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李院正心里也是沒底,可是也只能硬著頭皮上,治療由她親自負責,所用的下手也被她事先敲打了一番,嚴格保密,連四皇子的脈案也被以帝脈案一般對待。

因而,宮里面的人只是知道四皇子身子不好,然而如何的不好,卻沒有人清楚。

四皇子可能致殘的事情成了後宮的最高機密。

和李院正談過了之後,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冷霧傳了晚膳,然而司慕涵卻沒有動,屏退了眾人在暖閣當中發著呆。

不知過了多久,冷霧方才進來稟報道說鳳後求見。

司慕涵沉吟會兒,「請鳳後進來。」

冷霧領命轉身而去。

水墨笑在進暖閣之前便已經從冷霧的口中得知了司慕涵沒有動晚膳的事情,不算是驚訝,因為這件事早已經在他的預料范圍,而他來,除了不放心,便是給她送吃食。

「見過陛下。」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起來吧,坐吧。」

水墨笑起身走到了她旁邊的位置坐下,「臣侍知道陛下今晚定然是吃不下晚膳的,因而便讓人做了一些吃食帶過來,陛下趁熱用一些吧。」

「朕不餓。」司慕涵想也沒想地拒絕了。

「陛下是嫌棄臣侍宮中的東西還是擔心臣侍下毒?」水墨笑一貫地用著激人的方式說著話,差一點沒嚇死他隨行的宮侍。

司慕涵抬眼掃了他一下,「既然帶來了,便擺出來吧。」

水墨笑滿意地笑了,隨後便讓人將膳食擺上了旁邊的桌子。

司慕涵雖然沒有胃口,但還是吃了一些。

水墨笑也沒有得寸進尺,見她應該是填飽了胃,便沒有繼續勉強。

兩人之後便又坐回了暖榻上邊說話。

宮侍將東西收拾好上了茶之後便都退了出去不阻礙兩個主子說話。

水墨笑低頭喝了口茶,隨後便將雪暖汐的情況告訴了司慕涵。

司慕涵聞言沉下了臉,「你怎么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了?!」

對於司慕涵責問的話,水墨笑倒也沒有動怒,許是也是在預料范圍之內吧,「他遲早會知道的,早些知道了也能早些冷靜,省得將來從別人口中得知再鬧出什么事情來,雖說落水的事情與他無關,但是陛下的皇貴君是個什么樣的性子,陛下也應該清楚,臣侍不想因為這件事鬧得後宮雞飛狗跳的,更不想這件事宣揚出去。」

司慕涵盯著他,卻沒有再說什么。

水墨笑看著她,挑眉道:「陛下覺得臣侍這般做錯了?」

司慕涵垂下了視線,沒有說話,不過臉色卻是緩和了一些。

水墨笑見狀也沒有再糾纏,「皇貴君那里臣侍暫且是安撫住了,相信皇貴君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不會失去冷靜的。」頓了頓,便又換了一個話題,「十一月十五便是四皇子的滿月宴,如今發生了這般情況,可還要繼續籌備?」

「自然要。」司慕涵正色道。

水墨笑也是這個想法,「臣侍也覺得應該繼續,若是不辦,只會有更多的閑言碎語,只是臣侍擔心滿月宴那日……」

依著規矩那日皇子的生父是要抱著皇子出席宮宴的。

尚且不說官氏的情緒如何,若是四皇子那時候被人發現了什么,那這件事便瞞不住了。

「孩子還小,不會被發現的,再者如今入冬了,孩子也無需在宴席上待許久,走個過場便是了。」司慕涵沉吟會兒回道,「四皇子出生的時候身子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這般處理也不會引人聯想。」

水墨笑點了點頭,「那上玉牒的事情……」

皇家規矩,皇子皇女滿月之後便會上皇家玉牒,此事由禮部操辦。

若是上,那便違背了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若是不上,禮部那邊定然會議論。

司慕涵沉默許久,然後輕輕地道:「先上了吧。」

「可是皇家的規矩……」水墨笑有些不放心。

皇家規定,殘疾的皇嗣不得上玉牒。

倒不是他迂腐,只是若是這件事往後被人知曉了,她定然會受到御史等人的責難,甚至會被冠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帝王不孝,這可是大罪名!

司慕涵自然也是想到了,「若是不上玉牒,必定會引起一番風波,那這件事也會傳的人盡皆知,將來四皇子便是無恙了,也會為人詬病。」

她看了看他,又補了一句,「若是將來真的……到時候再撤下來吧。」

水墨笑看著她沉默會兒,終究點了頭,「好。」

兩人隨後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之後水墨笑便起身告退,他沒想過留下來,至今能夠夜宿在交泰殿的君侍都尚未出現了,而且,今日他將事情告訴了雪暖汐,她必然是要去觀星殿。

在水墨笑離去之後司慕涵便去了觀星殿,雪暖汐對於這件事的反應可以說是如她所料,或者說更加的嚴重。

寢室內

司慕涵走到了床邊坐下。

雪暖汐背對著她,閉著眼睛像是睡的很沉。

司慕涵雖然沒有看見雪暖汐的睡容,但是卻還是可以肯定,他並沒有睡著,她伸手放在了她的身上,「阿暖?」

雪暖汐身子一動不動。

「睡了?」司慕涵繼續問。

雪暖汐還是沒有反應。

司慕涵看了他好一會兒,「若是睡了便好好睡吧。」隨後又說了一句不著邊的話,「朕晚膳都還沒吃了……」

她這話一落,原本一動不動的雪暖汐便猛然掀了被子坐起來,臉色訝然而擔憂地盯著司慕涵,「你還未用晚膳?!你怎么可以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說完,便下床要去張羅她的晚膳。

司慕涵伸手保住了他,然後將他壓回了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呢?可用了?」

「我當然用了。」雪暖汐有些焦急,雖然他也是用不下,可是有琝兒在,他怎么可能不用晚膳,若是不用,琝兒又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事情了,「你放開我,我去給你准備一些吃食,這般晚了,你定然餓了,便是不餓,也要吃些東西填填胃,你快放開我啊。」

「朕吃過了。」司慕涵笑著道。

雪暖汐一愣,「你騙我!?」

「朕哪有。」司慕涵有些無辜,「朕是沒動晚膳,不過方才鳳後給朕送了一些吃食,。朕用了。」

雪暖汐聞言,心里也松了口氣,「用了便好。」

如今他最希望的便是每個人都好好的康康健健的。

放下了這件事,雪暖汐的思緒便又回到了四皇子的病情上邊。

司慕涵看著他黯然下來的神色,「阿暖,四……善兒的事情與你沒有關系。」

「涵涵……」雪暖汐看著司慕涵的眼睛,「鳳後說了,御醫診出四皇子如今這般樣子,可能是在胎里受了熱毒的緣故……」

「朕知道。」司慕涵回道。

雪暖汐又道,「那是不是因為南苑官氏發了高熱這件事……」

「便是這般,也與你沒有關系。」司慕涵坐起了身子看著他,沉吟會兒,繼續道:「若是真的要說是誰的責任,那也是他生父造的孽。」

若不是官氏胡作非為,便也不會有南苑那般多事情,以致發生如今四皇子的事情。

說到底,都是他生父造的孽!

雪暖汐訝然,隨後便是默然,好半晌之後,他仰躺在床上看著司慕涵,「涵涵……其實……那晚上的事情,我有些事情瞞著你……」

「朕知道。」司慕涵打算了他的話,也打算了他好不容易鼓起了的勇氣。

雪暖汐沉默下來凝視著她,會兒後開口,「那你……」卻沒有說下去。

「朕說了不問便是不問。」司慕涵神色沉靜卻肯定地道。

雪暖汐心頭一暖,眼睛一酸,伸手撐起了身子隨後抱住了她,「涵涵……你放心,我定然會讓人治好善兒的病的!」

「朕也會。」司慕涵拍著他的背部安撫。

……

此時,聆鳳殿內,官錦抱著已經睡下了的兒子,心里像是被凌遲一般的疼。

沒錯,在得知孩子是個皇子的時候,他曾經有過失望。

因為若是皇女的話,他便又多了一個希望,可是偏偏是個皇女。

雖然雪暖汐掌控著他的把柄,可是卻沒能讓他放棄內心的目標,反而更加堅定了他的目標,因為,若是他不想往後幾十年都活在雪暖汐的陰影之下,都活在惶恐當中,便只能徹底地掌控一切。

而唯一的辦法便是讓他的女兒坐上大周的皇位。

他如今尚且還未想到任何的法子,可是,他卻還有的是時間!

他可以慢慢地籌劃!

可是如今……

他還未有一個完整的計劃之時,上天卻先給了他一個巨大的打擊!

他的兒子是個殘疾!

是個殘疾!

這個兒子雖然不是他期待的皇女,然而卻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可是居然是個殘疾!

一個殘疾的孩子在尋常的家庭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更何況是在皇家!

他曾經聽聞,有些大戶人家生下了殘疾的孩子,便當做是災難而立即溺斃。

而他生得便是這樣的一個孩子!

官錦也是沒有聽見司慕涵所說的那些所謂治療的話,他只是知道,這一輩子,他的兒子是毀了的,便是保住了性命,也再沒有將來!

皇家的規矩,殘疾的孩子是不能夠上玉牒的。

不能上玉牒的皇子,便不是真正的皇子,將來怎么能夠嫁的一個好人家?便是嫁了,一個殘疾的身子,也會遭到妻家的嫌棄!

殘疾?

他的兒子是個殘疾……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會……

他究竟做錯了什么,上天要這般對他?

要這般對待他的兒子!

是他!

官錦的面色倏然一變,轉為了猙獰,眼眸當中的哀傷也瞬間轉為了極深的怨恨。

是他!

是雪暖汐!

是雪氏!

若不是他,他便不會跳湖,便不會昏迷,便不會發高熱!

他的兒子便也不會在腹中受了什么熱毒!

便不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因為他!

「雪暖汐——」官錦低著頭看著兒子孱弱的小臉,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我官錦從此與你勢不兩立!」

他絕對不會放過他,絕對不會!

孩子,你相信父君,父君定然為你報仇!

……

次日清早,司慕涵一踏出寢室便看見了司以琝抱著枕頭站在寢殿之外,兩旁的宮侍將頭垂的低低的,似乎很是惶恐。

「怎么這般早便過來了?」她蹙眉問道。

「母皇不也是這般早便起來了吧?」司以琝仰著頭一本正經地道。

司慕涵道:「母皇要去上朝,你看你,穿的這般的少,如今天冷了,怎么不多穿一些,若是著涼了如何是好?」

「著涼了便召御醫開方子喝苦葯就是了。」司以琝不以為意。

司慕涵瞪了他一眼。

司以琝連忙垂了垂頭,然後又道:「母皇,父君起來了沒?」

「沒有。」司慕涵牽著兒子的手進了門,「這般早找你父君有什么事情?」

司以琝眼睛瞄了內室的門口一眼,然後認真地對司慕涵說道:「兒臣要保護父君!」

司慕涵愣了愣,隨即失笑,「保護你父君?用枕頭嗎?」

「母皇!」司以琝臉一紅,別扭地低喝道。

「你啊!」司慕涵無奈地道,也不忍苛責,「好了,你父君昨晚睡的不好,如今還未醒,別吵著他了,知道嗎?」

司以琝連忙點頭,聲音也壓低了許多,「母皇放心,兒臣一定不會吵醒父君的!」

「母皇要去上早朝,你便在這里陪著你父君。」司慕涵說道,讓孩子陪著他,他應該不會再那般胡思亂想了。

「嗯。」司以琝點頭,「母皇放心,兒臣定然會好好保護父君,絕對不會再讓父君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的!」

司慕涵摸了摸兒子頭,然後便起駕前往正宣殿上早朝。

秋獵方才結束,很多朝政都有待處理。

她可以因為四皇子的事情失控一陣子,卻不能一直這般。

司以琝規規矩矩地恭送了母親,隨後便抱著枕頭輕手輕腳地往內室走去,然而他方才一進內室,便見父親已經坐起了身來,他愣了一下,隨後連忙跑了過去,「琝兒吵醒父君了嗎?」

聲音有些緊張。

雪暖汐摸摸兒子的頭,「沒有,父君早便醒了。」所以也聽見了方才兒子的話,不得不說,這些日子兒子是懂事許多。

「可是母皇說你昨晚沒睡好,怎么這般早便醒來了?」司以琝有些擔心。

「你母皇都起來了,父君自然也要起來。」雪暖汐說道。

司以琝看了看父親,「父君,你為什么不高興啊?」

「不高興?」雪暖汐一愣。

司以琝點頭,「昨天父君從官父君那里回來便一直魂不守舍的,心情也是不好,昨晚晚膳的時候,父君都沒有自己夾菜吃,若不是琝兒硬是塞到你碗里你都不要了,是不是琝兒做了什么惹父君不高興了?父君你不要不高興,琝兒以後再也不闖禍了!」

雪暖汐擠出了一絲微笑,隨後將兒子抱上了床,塞進了自己的被窩當中,「父君不是不高興,只是……昨天你父後告訴了父君你四皇弟身子有些不好,父君擔心,所以方才會這般。」

司以琝訝然了會兒,隨即想起了四皇子那可憐的小身子,便也信了父親的話,「是這樣啊,那父君要讓御醫治好好給四皇弟治病。」

他也不知道四皇弟如今的小身子到底好不好,他也沒見過方才出生的孩子。

不過父君這般,也一定是不好的。

「父君你不要擔心,大皇兄也說過他小時候的身子也是不好的,不過後來也養好了,如今和琝兒一樣的壯!」

他抬頭看著父親,保證道,「等四皇子長大一些,琝兒便帶著四皇弟去武場學騎馬,這樣四皇子的身子便會和琝兒一樣的壯的!」

雪暖汐刮了刮兒子的鼻,笑著鄭重地說了一個好字。

司以琝見父君笑了,一夜不寧的心便也安了下來,隨即,困意也襲了上來,打了一個哈欠,眨著小眼睛撒嬌道:「父君,琝兒昨晚上也沒有睡好,不如我們一起睡吧?」

「好。」雪暖汐笑道。

司以琝很高興,放好了懷中抱著的枕頭,挪好了位置便躺在父親的懷中,「父君你也要補一會兒覺,不然對身子不好,母皇和皇姐也會擔心的。」

「嗯。」雪暖汐看著懷中的兒子點頭道。

司以琝滿意地合上了眼睛,然而半晌之後,他卻猛然坐起身來。

「怎么了?」雪暖汐問道。

司以琝看著父親,猶豫了好一會兒,「父君……琝兒跟你說件事。」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不過父君你不能生氣!」

雪暖汐看了兒子會兒,方才點頭,「好。」

司以琝又墨跡了一陣子,然後方才指著寢室內的一個方向,對著父親小聲說道:「父君,你在哪里藏了什么東西?」

雪暖汐見兒子所指的放心,又聽兒子的話,臉色頓時一變,「琝兒你則呢么知道?!」

「琝兒……」司以琝有些心虛,「我不小心發現了的……就是……上回母皇給父君過生辰……琝兒和大皇兄打賭母皇給你送了什么生辰禮物……我原先是去問冷雨的……可是冷雨說也不知道,父君並沒有將禮物交給他入庫房,所以……我便想啊,父君一定是自己藏起來了……所以……」

「你便搜了父君的寢室!」雪暖汐瞪著兒子,有些怒了。

司以琝縮了縮脖子,「兒臣只是……只是好奇嘛……」

「你可動了里面的東西!」雪暖汐瞪著兒子繼續道,那個暗格可是後來他讓人裝下的,之前放著涵涵給他的那道聖旨,如今里面又多了官錦的把柄。

暗格設置的很隱秘,尋常的搜查定然不會發現的,可以想象,他的兒子將他的寢室搜的多么的徹底!

「沒有!」司以琝忙道,「兒臣也是不小心發現了那里有個藏東西的地方,雖然兒臣也看見了里面放著一個盒子,不過盒子鎖著,兒臣打不開……所以沒有動過!」他說完,怯怯地看了看父親的臉色,「父君,兒臣不是故意的……兒臣也沒有打開過……父君你放心,兒臣以後再也不會動那里了!」

雪暖汐沒好氣地又瞪了兒子一眼,「你可告訴其他人了?」

「沒有!」司以琝連忙道,父君將東西藏的這般的隱秘,定然是藏了什么寶貝,他怎么可能說出去,瘋了他不成?為了不泄露秘密,他可是連大皇兄都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