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鑄成大錯(2 / 2)

吸了口氣,理了理思緒,然後繼續道:「阿斯托兒臣送東西給大皇兄,許是真心喜歡大皇兄,想哄大皇兄開心,父後,如今大皇兄喜歡阿斯,若是阿斯也是真心喜歡大皇兄,這不是天作之合嗎?父後可是嫌棄阿斯身子不好?父後大可放心,這些年,阿斯大部分時間都和兒臣呆在一起,她的身子也好了許多,安然活到壽終正寢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說罷,卻見水墨笑還是沉著一張臉,沉思會兒,便又繼續道:「父後是擔心母皇不同意嗎?兒臣可以親自去求母皇,兒臣也沒想過要爭太女的位置,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只要兒臣沒有這個心,母皇便不會懷疑兒臣想拉攏庄家了。」

水墨笑神色微變,「赫兒……」

「父後。」司予赫微笑地打斷了水墨笑的話,「兒臣知道父後並不想兒臣去爭那太女之位,兒臣也知道自己即便是養在了父後身邊也改變不了兒臣生父是宮侍的事實,兒臣也沒想過要去爭什么。」

水墨笑站起身來,「赫兒,父後曾經跟你說過,你不該這般妄自菲薄!」

司予赫搖頭,「父後您聽兒臣說,以後不管是誰當了太女,她都得尊父後您為嫡父,即便是將來……您也是名正言順的太鳳後……兒臣即便不爭不搶,也不會傷及父後半分,相反,兒臣若是執意要去搶,而恰好又與母皇的心意相違背,那母皇必定會遷怒於父後,父後養育兒臣多年,將兒臣視如己出,兒臣不能做出這些忘恩負義的事情,更不能連累父後晚年凄慘,況且……」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兒臣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那塊料,兒臣有自知之明,若是讓兒臣如同母皇這般殫精竭慮為國事操心,兒臣真的會做不到的。」

水墨笑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說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他上前一步,彎腰將司予赫扶起,「傻孩子……父後知道你孝順……」

「父後。」司予赫笑了笑,「其實阿斯真的挺不錯的。」

水墨笑握著女兒的手,「父後不想讓你大皇兄嫁給庄之斯,沒錯,不想讓你母皇覺得父後要拉攏庄家是一個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庄家不適合你大皇兄。」

司予赫一愣。

「庄之斯是你的伴讀,她的情況和庄家的情況你也清楚,你大皇兄是個什么樣的性子,你也清楚,你覺得他能夠適應庄家那般亂七八糟得生活嗎?」水墨笑繼續道。

司予赫訝然,「只是如今大皇兄這般難過……兒臣從未見過大皇兄這般憔悴……」

「你大皇兄是難過,父後看著你大皇兄如今這個樣子,父後心里也是難過,但現在一時的難過總好過將來痛苦的好。」水墨笑嘆息道,隨後又補了一句,「而且,晏兒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也許過些日子,他便會忘了庄之斯的!」

司予赫想了想,「父後,大皇兄是母皇唯一的嫡出孩子,庄家不敢對大皇兄如何的!」

「當年先帝的大皇子雖然不是嫡出,但是何嘗不是先帝的掌上明珠?」水墨笑卻道,「最後卻也不是落得那般一個莫名枉死的下場?」

司予赫一怔,隨後,沉默了下來。

「還有,你大皇兄容不得將來的妻主有側室,即便是初侍,他也容不得。」水墨笑坐了下來,無奈卻也心疼地道。

庄家那樣的家庭,如何可能沒有側室?

他也從未想過自己的生活居然會影響到兒子,而且影響的這般深。

司予赫大驚,「這怎么可能,大皇兄這般好說話……」

「好說話便代表著可以讓人隨意欺辱嗎?」水墨笑明顯是聽不得這些話。

司予赫忙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你母皇曾經答應過你大皇兄可以召上門妻主的,世間女子沒有側室的,便只有上門妻主。」水墨笑嘆息道。

司予赫還是忍不住震驚,「那總是有初侍吧……」

水墨笑眼眸一沉。

司予赫心中一凜,父後……

「這些事情父後自然會處理妥當,父後希望你好好勸勸你大皇兄。」水墨笑收斂住了眼底的陰沉,緩緩地道:「還有便是警告庄之斯不要動不該動得念頭!」

他不打算自己親自出面警告庄之斯和庄家,若是由他出面了,這件事必定會鬧大,若是庄家抓住了這一點,那晏兒的名聲便會徹底毀了。

即便是找上門妻主,男子的名聲也是容不得一絲的損傷。

因為只有這樣,方才能夠贏得妻主的敬重。

司予赫點頭,「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是希望大皇兄真的如父後所說的那般,過些日子便會忘了這件事。

……

永熙帝從圍場中帶回了一個與全宸皇貴君極為相似的男子這件事很快便傳開了,不過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都對這件事采取了沉默的態度。

自然,還是有幾個御史例行公事地對這件事上了折子,請求永熙帝查清那男子的來歷。

而很快,永熙帝對於御史的折子也有了回應。

那被永熙帝帶回皇宮的男子的身份消息從刑部當中傳了出來。

那男子姓趙,乃圍場外不遠處的一個小村庄的一戶獵戶人家的兒子。

趙氏自幼喪母,而在母喪之後,其母的妹妹為了霸占其家產,便將趙氏以及他病弱的生父給逐出了村子。

趙氏的父親便只能帶著兒子住在了山上母親去世之前搭建的一間小茅屋內,其後十年見,趙氏便和父親相依為命。

趙氏的父親略懂葯理,便帶著趙氏以采摘葯材維持生計。

而趙氏出現在圍場,則是為了救父親。

一個月前,趙氏的父親因為多年來的操勞而病倒,病情十分嚴重,趙氏雖然自幼跟著父親采葯也知曉一些醫理,但是對父親的病情他卻還是手足無措,為了醫治父親,他只能更加努力地采摘葯材換取銀子到城里請大夫,可是,平日山上所采摘的葯材基本上都是一些普通的葯材,根本換不到多少銀子,後來趙氏聽聞圍場當中有一些比較珍貴的葯材,可是圍場即便不再狩獵期間也是有人看守,更何況如今正值狩獵期間,趙氏也深知私自闖入圍場,即便沒有被當場逮住,但是事後被發現了也是死路一條,但是趙氏為了救病重的父親,已經沒有辦法了,便鋌而走險。

他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翻越了東邊圍場的峭壁,進了圍場,只是還未來得及尋找珍貴葯材,便被發現了,而且還差一點命喪虎口,卻被永熙帝所救下。

「趙氏雖犯死罪,但是卻也是因為一顆仁孝之心,所以陛下便免了其死罪,後又派遣御醫隨他去醫治他的父親,但是很可惜,御醫到了的時候,趙氏的父親依然斷氣三日了,趙氏傷心欲絕,陛下因其仁孝行為,感其品格高潔,且無依無靠,便有意納入後宮。」

佛堂內,水墨笑將外邊關於趙氏的事情緩緩地告知了程氏,包括司予述告訴他的那些關於借屍還魂的事情,語氣中,始終是帶著一抹譏諷。

程氏聽完,神色雖然沒有多少的變化,但是手中的佛珠卻是轉動的更加的快,那日,司慕涵回宮,他也是去了,只是,卻沒有和眾人一起,而是遠遠地看著。

當他親眼看著她抱著趙氏下帝輦且回交泰殿的情形,忽然間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回到了許多許多年前。

那一日,她也是這般抱著他下馬車,回交泰殿。

程氏心里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再一次被挖了出來,而同時,他更是恐懼,他和先帝的悲劇,會再一次在女兒的身上重演。

水墨笑說完了趙氏的身份,隨後沉默地看著程氏,「大師,你相信,借屍還魂嗎?」

程氏看著眼前的水墨笑,看著他身上穿著的鳳後華服,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了另一張面容,而後,眼前的兩張面容開始重疊。

「你出去!」程氏忽然間失了控,對著水墨笑吼了出聲。

水墨笑一驚,不明所以。

程氏很快便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控,閉上了眼睛,「鳳後,請先出去。」

「大師……」水墨笑開口道,但是沒有說完,便被打算了。

「鳳後。」程氏背過了身,「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希望鳳後莫要因為一時的沖動而鑄成大錯。」

「大錯?」水墨笑低喃道,隨後嗤笑一聲,「大師覺得臣侍會鑄成什么大錯?」

程氏轉過了身,睜開眼睛看著他。

「大師。」水墨笑面沉如水,「不管本宮做什么,本宮都是為了保護這個家,為了保護陛下!本宮不相信那所謂的借屍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