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侍君之位(1 / 2)

「陛下多想了,臣侍這些年說話也沒有再拐彎抹角了的。」水墨笑不冷不熱地繼續道,「陛下目光銳利心如明鏡,便是臣侍耍再多的手段也不可能蒙蔽陛下半分。」

司慕涵的臉色更是沉了,明顯是怒了。

水墨笑恍若未見,繼續自己先前的話題,「在外人的眼中,趙氏畢竟是民間男子,依著宮規,趙氏最多也只能得到一個貴夫的位份,自然,陛下將趙氏說的那般的仁孝,再進一位封侍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再往上,怕便會惹來非議,誠然,陛下若是執意要給趙氏更高的位份想來便是也沒有人可以攔得住陛下,不過,一個人的福氣都是注定了的,若是被認為地增加,那人未必承受的起,借屍還魂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若是再集滔天富貴於一身,怕是會折了……」

「夠了!」司慕涵拍案而起,面容陰沉地盯著水墨笑。

水墨笑抬起下巴直面司慕涵的怒容,「況且,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趙氏長得那般相像皇貴君已經引得所有人注意不已,若是再抬舉,將其置於風口浪尖,借屍還魂這件事遲早會傳出去,屆時,不管是朝臣還是百姓,都會覺得趙氏是妖孽,歷朝歷代,皇家如何處置妖孽,陛下也應該清楚!」

說罷,緩緩站起身來,無視司慕涵臉上的怒意,繼續道:「所以,臣侍還是覺得侍君之位更適合趙氏。」

司慕涵陰沉著臉盯著水墨笑。

水墨笑面容雖然平靜,但是長袖下得手早便握成了拳頭,掌心,甚至滲出了冷汗,「陛下可以覺得臣侍居心不良,但是,臣侍所說的話,句句都在理!趙氏是不是皇貴君借屍還魂尚且不論,單憑如今趙氏的出身,他便承受不起這般的榮寵!況且,若是趙氏真的是皇貴君借屍還魂,那他也絕對不會介意為了陛下,為了後宮的安寧而暫且委屈!」

「你不相信!」司慕涵冷冷地吐出了四個字。

水墨笑也沒有否認,「沒錯,臣侍是不信,因為臣侍找不到任何可以相信的理由!」

司慕涵凝視著他會兒,卻始終不給出任何的回應。

「臣侍不知道趙氏究竟跟陛下說了什么讓陛下這般深信不疑,但是,臣侍無法相信一個荒誕的借屍還魂,而且還說記不清許多事情!」水墨笑繼續重復,「不過既然陛下這般深信不疑,臣侍也別無他法,不過是後宮多了一個君侍罷了,臣侍身為鳳後,這般的心胸還是有的,是一如從前的庇佑,還是執意要抬舉,臣侍聽候陛下吩咐。」

話頓了頓,隨後又道:「此外,不管陛下決定給趙氏什么樣的位份,趙氏都不該繼續住在交泰殿中,觀星殿那邊這些年一直有人打理,陛下可以下旨讓趙氏入住,不過若是這般,臣侍不保證會生出什么風言風語來。

還有趙氏的來歷,雖說陛下確定如今的趙氏已經不是以前的趙氏,但臣侍覺得還是應該查清楚的好,這樣既可以免除隱患,也可以防止御史以趙氏來歷不明而生事,再者,如今知情人當中,也許就只有陛下一個人深信不疑,趙氏不肯告知翊君陛下深信不疑的原因,想來陛下也不會說的,那不如便好好查查。

只要確定了趙氏沒有問題,不管他是不是皇貴君借屍還魂,臣侍都無話可說,後宮眾人,也都會信服!這樣,不管是對陛下,對趙氏,對後宮,甚至對大周,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當然,若是趙氏的出現是人為,那便另當別論了!」

水墨笑說罷,便行禮告退。

「等等!」司慕涵卻開口阻止了他。

水墨笑抬著下巴,「陛下還有何旨意?」

司慕涵沉吟會兒,陰沉的面容稍稍緩了些,同時也岔開了話題,「晏兒的事情,翊君跟朕說了。」

水墨笑神色微變,「臣侍已然勸服了晏兒了,晏兒也答應了,往後不會再和庄之斯接觸!」

「庄之斯此人不錯。」司慕涵看著他道。

水墨笑雙眸微瞠,聲音也冷了下來,「臣侍不同意,臣侍也記得,陛下說過,晏兒的婚事,必須臣侍滿意。」

司慕涵蹙眉,「晏兒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臣侍也是這般認為。」水墨笑隨即道,有種爭鋒相對的味道,「晏兒喜歡上庄之斯這件事,我還未曾查清究竟是不是庄之斯故意而為,便是庄之斯是真心喜歡晏兒,我也不同意這門婚事,庄家後宅亂成一團,晏兒根本應對不了!這些年那庄家正夫的所作所為一看便不是一個好相處的!還有那庄之斯,雖說如今身子好了,但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出問題?!更重要的是……」

他的話頓了頓,隨後咬牙道,「更重要的是,庄家必定會被卷入將來的儲位之爭!」

「鳳後!」司慕涵沉聲喝道。

水墨笑凝著面容,「即便我不說它也一直存在,這些年,你所做的這些事情不就是為了……」

「水氏!」司慕涵的臉色鐵青了起來。

水墨笑咬著牙關道:「赫兒養在我身邊多年,和晏兒感情一向很好,庄之斯又給赫兒當了這般多年的伴讀,你讓晏兒嫁給庄之斯,這不是告訴所有人赫兒和庄家是一伙的嗎?!赫兒資質平庸,她自己也沒有這個心思,可是當所有人都覺得赫兒和庄家已經聯成一團,朝中那些大臣會放過赫兒?而赫兒有著這般一個刺激,便是無心也會被逼的有心!你是想讓赫兒來做這個靶子,還是想利用赫兒來讓庄家支持你心中所認定的人?!你便這般肯定赫兒會心甘情願地當這個踏板,那庄家也會丟棄與蒙家的千絲萬縷來任由你擺布?!好,即便所有事情都如了你算計,可是赫兒和晏兒他們也是你的孩子!你忍心將他們的未來至於一個前途莫測的危險當中嗎?!若是赫兒被逼出了想法,她下場必定凄慘,若是庄家沒有如你所算計的那般敢做牛馬,晏兒將來又會一個什么樣的下場?司慕涵,陛下,你心里可曾還記得,赫兒和晏兒他們也是你的兒女,也是你的骨血!」

司慕涵臉色緊綳著,卻一個字也沒有說。

「當日你親口承諾過,必定會讓晏兒婚事幸福,必定會不讓晏兒重蹈先帝大皇子的那般悲劇!」水墨笑眼眸有些濕潤,聲音卻還是那般的強硬,「是你說,君無戲言!可是如今,你卻一步一步地推翻自己先前所做的承諾!」

「你若是不同意,那便算了!」司慕涵吐出了一句話,仿佛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

水墨笑卻笑了笑,帶著明顯的諷刺,然後一字一字地道:「晏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便是拼盡一切都會護他周全!」

司慕涵深邃的眸子中仿佛醞出了兩簇幽火一般。

水墨笑沒有意外,他敢說出這些,便有勇氣承受她的一切怒火,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司慕涵並沒有發作出來反而岔開了話題。

「晏兒和庄之斯這事和醉兒沒有關系!」司慕涵冷冷地道。

水墨笑抬著下巴道:「臣侍知道。」

「既然你知道,為何還要遷怒他?」司慕涵繼續道。

「遷怒?」水墨笑失笑一聲,「臣侍何曾遷怒豫賢貴君?」

司慕涵蹙眉。

水墨笑不待她說話,便徑自道:「陛下是覺得這幾日豫賢貴君都沒有來,所以便覺得臣侍如何他了是吧?」他微笑著,卻顯得有些自嘲,「很可惜,陛下猜錯了,豫賢貴君沒來,是因為他病了?」

司慕涵一愣。

「從陛下回宮之前的兩日,豫賢貴君便病了,聽聞是淋了雨。」水墨笑此時心里也醞著一把火,正燒著厲害,可是偏偏不能發作出來,只能冷嘲熱諷,「不過說來這件事還真的與臣侍有些關系,那日,臣侍收到了赫兒的來信,得知了趙氏的事情,一時心急想找個人傾訴,便去了佛堂,而這般恰好,豫賢貴君也在,本宮覺得這般一件大事請,豫賢貴君不知道也不是個事,便也跟他說了,不過豫賢貴君也是想不通,居然淋著雨走回了流雲殿。」

司慕涵的神色有些變幻莫測。

「豫賢貴君的身子雖然一向康泰,但是畢竟是秋雨,寒意森森的,當天晚上,豫賢貴君便發了高燒。」水墨笑微微勾著嘴角看著,「不過好在後半夜高燒便退了下來了,那日豫賢貴君沒有去迎陛下回宮,便是因為他還卧病在床,這兩日情況雖然好了不少,但是身子始終是病過,還沒有緩過來,這幾日本宮也免了他的請安。」他的話頓了頓,「而且,臣侍覺得,即便是豫賢貴君沒有病,他也不會來見陛下,陛下心里清楚,從柳氏進宮開始,豫賢貴君心里便已經有了心結。」

司慕涵眸光銳利地盯著他,但始終還是一言不發。

水墨笑心里終於有些痛快了,只是卻還是沒有停下來,「其實臣侍也挺佩服蒙氏的,受了這般大的委屈居然還能這般安靜,臣侍也不得不承認,臣侍雖然也說是出身大家,但是與蒙家這般的世家相比,臣侍差多了,修養也遠遠及不上,不過若是大家公子的修養和風范便是受了委屈還要忍氣吞聲的話,臣侍寧願當一個潑夫!」

說罷,便又行了一禮,「陛下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臣侍便告退了。」

這一回,司慕涵沒有出言阻攔。

水墨笑轉過身走出了御書房,只是,方才走出了御書房,心里方才那一絲的痛快也消失了,換上了一如既往的沉重。

水墨笑去了一趟御書房,心里沒有絲毫的好受,而司予述從雪府歸來,心里也是壓上了一塊巨石。

內疚。

司予述內疚。

即使她是順著自己內心真實得感覺,但是,她還是覺得內疚。

她覺得自己不信借屍還魂便像是不想父君還活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