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我殺了你(1 / 2)

水墨笑一回到了正殿便看見兒子站在了殿門口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見了兒子這般神情,更是如此他不是不心疼,尤其是想到今晚上出事的人可能不是二皇子是他之後,可是心方才一軟,方才他的那般行為便從他的腦海中涌現出來,怒意也便跟著上涌。

「父後……」司以晏哄著眼睛低喚道。

水墨笑盯著他,一臉的冷漠,「你放心,庄之斯還沒死!」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般態度跟捧在手心里寵了十多年的兒子說話。

司以晏臉色一白。

水墨笑移開了視線,然後起步往寢殿走去。

「父後……」司以晏哭了出來,上前拉著父親的手臂。

水墨笑心頭一痛,可還是揚手甩開了兒子的手,「本宮累了,明天一大早還得去太廟行祭拜之禮,你不要顏面,本宮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面!」

司以晏的臉色更是難看。

水墨笑狠下了心腸,起步繼續往寢殿走去。

「啊……」司以晏跌坐在地上,大聲哭了出來,父後從來沒有這般對過他的,從來沒有……便是父後當日發現了他和阿斯的事情都未曾這般冷漠對待過他……

他情願父後罵他打他罰他,也不願父後這般對他!

他知道他不孝,他說話不算數,他不要臉,他知道的!

可是他真的不是想傷害父後的!

真的不是——

「父後——」

司以晏對著水墨笑離去的方向哭喊著,但是卻沒有得到回應。

司予赫從悅音殿回來,便是見到了這般情形,「大皇兄,你這是怎么了?!」

司以晏拉著司予赫,哭訴道:「大皇妹怎么辦,父後不理我了……他連罵都不罵我了……大皇妹,父後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不是故意忤逆父後的……我沒有想讓父後傷心的……大皇妹,我怎么辦?父後他不要我了——」

「不會的!」司予赫連忙安撫道,「不會的,你是父後唯一的親生兒子,父後怎么會不要你?不會的!父後只是生氣罷了,等他氣消了,便會原諒你的!」

「不是!」司以晏哭的很是凄慘,「父後以前便是生氣也不會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父後他是不要我了……大皇妹,我真的不是想要這般的……」

說著說著,便抱著司予赫繼續大哭起來。

司予赫不知道如何安撫才好,只能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讓他痛快哭一場。

司以晏心里難受,司予赫心里更是不好受。

今晚上的事情說到底是她弄出來的,若不是她想讓大皇兄和阿斯見面的話,今晚上的所有事情便不會發生了!

雪凝和二皇兄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大皇兄也不會和父後鬧成這個樣子!

司予赫,你真的蠢,真的愚蠢之極!

水墨笑回了寢殿,卻沒有真的休息,發生了這般事情,他如何能夠休息的了?明明是除夕,可是,這個除夕過的比當年雪暖汐方才失蹤了的那個除夕更加的糟糕!

他坐在了暖塌上面,端起了熱茶想喝卻又喝不下。

寢殿因為新春而重新裝潢過,每樣物件都散發出新春的喜氣,可是這些物件的主人,卻只有一臉的陰郁。

水墨笑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連忙擱下了茶杯,喚來宮侍問道:「四皇女呢?可回來了?」他離開雪梅樓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樓下,應該已經是回來了的!

那宮侍聞言卻沒能給出答案,「奴侍這便讓人去看看。」

「快去!」水墨笑點頭,隨後又不禁補了一句,「去讓人看著大皇子,時候不早了,他也該睡了,明日的太廟祭拜,二皇子應該不能去了,若是大皇子再不去,那又會有許多是非了!」

「是。」那宮侍領命。

水墨笑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隨後又擱下,站起身來來回走著,卻始終平不下內心的焦慮,如今他是情願去面對趙氏,也不願意面對這些事情。

過了好半晌,那前去打探的宮侍進來稟報,「回鳳後,四殿下住處的宮侍說,四殿下沒有回來。」

「什么!?」水墨笑大驚道,沒有回來?她去了哪里?!

那宮侍見了主子這般模樣,便道:「鳳後,可要奴侍派人去找?!」

「那還不快派人去!」水墨笑怒道。

那宮侍連忙領命退下。

水墨笑更是無法安穩地坐下了,四皇女沒回來?拿去了哪里?還在頤安園?還是去了內務府?還是直接去了流雲殿?水墨笑想了好半晌,終究還是無法呆在宮中等候,喚來了宮侍,備了轎輦,又往頤安園而去了。

而便在水墨笑去了頤安園的同時,司予述出現在了流雲殿中。

她是在頤安園內呆了許久,甚至為了避免水墨笑派人如同送司以晏回朝和殿一般送她回去,便躲在了一旁,她想等雪凝被送下來的時候看看她,也問問她這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等了許久,即便是等到了簡御醫回頭,都無法看見雪凝被送了回下來,若非她攔住了簡御醫,半脅迫半哀求地讓簡御醫說出雪凝只是昏迷並沒有性命之憂,她還真的以為雪凝已經被殺了。

在得知了雪凝沒有性命之憂之後,她又等了好一陣子,終究等不下去,便往流雲殿而去了。

到了流雲殿之後,她沒有受到多大的阻攔便見到了想要見的人。

司慕涵直接讓人將司予述領到了司以佑所住的院子。

司予述看了一眼眼前已然亮著等的屋子,心頭像是墜著什么東西似的,極為的難受,咬了咬牙,上前看著司慕涵道:「母皇……」

可即便是開了口,看著母親臉上的表情,求情的始終說不出來。

握了握拳頭,然後雙膝跪地,「兒臣該死!」

司慕涵低下了頭,「你這是做什么?」

「凝表姐進宮來是兒臣的主意,是兒臣讓凝表姐進宮陪兒臣守歲的!」司予述將能夠承擔的都承擔了下來,「母皇,凝表姐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還請母皇……」

「夠了!」司慕涵打斷了司予述的話,「朕知道你的意思,你回去吧。」

司予述抬頭,「母皇……」

「述兒。」司慕涵聲音低沉地道,「母皇現在心很亂,想靜靜。」

司予述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著她,眼中有著極深的受傷。

「述兒。」司慕涵再度開口,「你幫雪凝求情是人之常情,可是母皇希望你也記住,佑兒是你的二皇兄!」

「兒臣沒有忘記!」司予述脫口而出,「正是因為兒臣記得二皇兄是兒臣的皇兄,兒臣如今方才這般的難受!凝表姐是兒臣帶進宮的,她進宮完全是為了兒臣!便是她做了什么,兒臣都難辭其咎!兒臣為她求情不僅是人之常情,也是兒臣該做的!」話罷,胸口涌現出了一股熱流,話也開始不受控制,「母皇讓兒臣記住二皇兄是兒臣的皇兄,可是母皇可是已經忘了,凝表姐也是兒臣的親表姐!是父君母族二姐的唯一嫡女?!母皇,二姑母為了父君為了琝兒常年在外,她陪伴琝兒的時間比陪伴凝表姐的時間都還要多得多,如今凝表姐出事,兒臣如何能夠置身之外?!兒臣不是為凝表姐求情不是忘了和二皇兄的手足之情,兒臣只是……更虧欠二姑母,更虧欠凝表姐的!」

司慕涵臉色一變。

「母皇猜想的沒錯。」司予述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凝表姐和二皇兄,兒臣最後定然會選凝表姐!因為,二皇兄沒有了兒臣還有蒙父君疼著,還有母皇保護著,甚至還有父後維護,可是凝表姐除了兒臣可以幫上忙,便再也沒有人可以幫她!便是她的親生母親,如今也為了兒臣在遠方陪伴這兒臣的親弟弟!琝兒好久沒有回來了,母皇可還記得琝兒沒有回來?!」

「述兒……」

「兒臣相信凝表姐絕對不會做這般事情的!兒臣求母皇看在父君,看在兒臣和琝兒的份上,查清此事!」司予述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兒臣告退。」

司慕涵臉龐僵硬著,沒有開口阻攔。

司予述也是一直僵直著身子走出了流雲殿。

可是方才出了流雲殿的殿門,便被一道怒喝給叫住了。

「司予述你站住!」

她轉過了身,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來人,便被迎來而來的一個拳頭給砸了下巴,身子,也因此而往後退了退,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便看見了司予昀一臉怒容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口腔中,嘗到了血腥味。

司予述看著盛怒中的司予昀,站直了身子,將口腔中的血腥給咽進了喉嚨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即便她心里是維護雪凝,可是,面對司予昀,她還是內疚,還是無話可說。

司予昀狠狠地盯著司予述,拳頭被握的咯咯直響,「即便母皇和父後不殺雪凝,我也不會放過她!司予述你給我記住了,若是你幫著雪凝,那你便是我的敵人,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三皇姐……」

「閉嘴!」司予昀怒斥道,「我父君及不上你父君受母皇寵愛,但是你也別忘了,你父君已經死了!即便母皇會因為你父君而放過雪凝,但是只要我活著一日,我都不會放過她!」

「我父君沒有死!」司予述也勃然大怒,揮起了拳頭襲向了司予昀。

司予昀臉上也挨了一拳,不過卻也沒有坐以待斃,一拳又揮向了司予述,口上也沒有放松,「你父君是死了!他是死了!你們即便找上一輩子也絕對不會找到的!」

「司予昀你閉嘴!」司予述也咆哮道。

「該閉嘴的人是你!」司予昀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此時便像是一團火在她的胸口一般,逼的她幾乎失去了理智,逼的她只想著心里的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來,即便是以揭別人的傷疤為代價也在所不惜,「你不承認又如何?你父君根本不可能活過來!連母皇都相信你父君已經死了,否則她便不會寵愛趙氏!你父君活著的時候讓我父君受委屈,如今他死了,都死了這般多年了,卻還是讓我父君受委屈!趙氏那張臉……定時你父君在地下見了我父君過的好,見了我父君得了母皇的寵愛,而不甘心給弄得!他弄出了一個趙氏還不罷手,還要讓雪凝這般傷害我皇兄——」

「我殺了你——」司予述雙眸赤紅,滿臉猙獰。

「你有這個本事嗎?!」

「司予昀,我殺了你——」

兩人便在宮門口中打了起來,招招都是用了狠勁,像是真的要至對方於死地一般。

冷霧是得了門口的守夜宮侍通報而急急忙忙趕來的,一看了那陣勢,平日冷淡的面容也不禁變了神色,「三殿下、四殿下,你們這是做什么?!」

不管是司予昀還是司予述都沒有給他回應。

好在冷霧也不是尋常的宮侍,雖然驚訝,但是卻也沒有失了方寸,連忙換了門口的兩個宮侍,然後三人一同上前拆開打成了一團的兩人。

幸好冷霧習過武,否則也無法分開她們。

「放開我——你放開我——」

「你們放開我!」

司予述和司予昀都叫嚷道。

冷霧沉了沉氣,然後喝了一聲,「夠了!三殿下四殿下,你們到底在干什么?!」

「她詛咒我父君!」司予述狠狠地盯著司予昀喝道。

司予昀也怒喝道:「我沒有詛咒,你父君是已經死了!」

「我殺了你!」司予述拼命地想掙脫拉著她的冷霧。

司予昀倒是沒有掙扎,可是卻也沒有示弱,「你殺啊?有本事你就殺啊!」

「放開我——」

冷霧緊緊地抓著司予述,看向司予昀的目光有些訝然,會兒後沉聲道:「三殿下,豫賢貴君方才再找你,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司予昀冷冷地盯了始終掙脫不了冷霧的司予述,然後一把甩開了抓著自己雙手的那兩個宮侍,「本殿絕對不會放過雪凝,誰擋著本殿,便是本殿的敵人,你也不例外!」說罷,便起步往里面走去。

「放開我——」司予述始終無法掙開冷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司予昀消失在眼前。

冷霧給了那兩個宮侍一個眼色。

那兩個宮侍隨後推進了流雲殿內,然後關起了朱紅色的大門。

冷霧隨後提著司予述遠離了流雲殿,再走了好一段路之後,他方才停了下來,此時的司予述已經沒有方才的殺氣,有的只是悲傷,深入了骨子里的悲傷,「冷總管,我父君沒有死——沒有死——」

即便她知道她已經到了不能夠輕易流淚的年紀,可是,此時此刻,她也無法控制自己。

若是別說的,她可以當做沒聽過,以前她在外面也聽過有人說父君其實已經死了,可是如今這般說的沒事三皇姐,是她的皇姐!

為什么她要這般說?!

為什么?!

她為雪凝求情她生氣她不怪她,可是為何她要說那些話?

為什么?!

「父君沒有死……沒有死——」

若是父君死了,那他們這般多年……琝兒這般多年所作的一切努力算什么?

上天豈能這般殘忍?!

「父君沒死!他沒死——他只是失蹤了而已失蹤了而已——」

司予述靠在了冷霧的懷中,像是許久許久以前一般,靠在父君懷中一般,放聲大哭……

……

雪凝被送到了內務府刑房沒多久之後便醒來了。

內務府的刑房雖然沒有刑部大牢,不過也不算是小,幾乎占據了內務府西北一角,雖然及不上宗親大牢整潔干凈,但是卻也沒有刑部大牢那般糟糕。

庄之斯是親眼看著雪凝被送進來的,而雪凝也便在她對面的牢房當中,她也是看著雪凝醒過來的。

雪凝醒來之後,便撐著地緩緩地坐起了身,神色似乎茫然了一陣子,隨後,便回過神來,只是卻沒有半絲的震驚以及驚慌,仿佛如今她的遭遇早已經在她的預料范圍一般。

「雪小姐。」庄之斯站在對面的牢房內開口道。

雪凝循著聲音看去,愣了會兒,然後道:「庄小姐。」

庄之斯仔細打量著雪凝,雖然她頭上抱著紗布,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看上去也不是太過於糟糕,而讓庄之斯心頭一凜的便是雪凝此時的反應,眯了眯眼,「雪小姐,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雪凝看了看她,然後又看了看四周,如今內務府刑房當中便只關著他們兩個,「庄小姐……」她開了口,但是卻沒有說下去。

庄之斯也沒有等她繼續,而是接話道:「我並沒有寫那紙條,而雪小姐也沒有受了四殿下的囑咐來給我傳話,雪小姐,事到如今,我想不如直接說開了吧,那紙條是否是你寫的?為何你要這般做?還有,你為何要去雪梅樓?雪梅樓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陛下和鳳後這般震怒?還有,豫賢貴君以及二皇子為何會昏倒的被陛下抱下來?!」

雪凝看著她,苦笑一聲,「庄小姐真的想知道?」

「是。」庄之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