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徹底失去(2 / 2)

你毀了佑兒,如今還不願意放過昀兒?!

你要將我的所有孩子趕盡殺絕嗎?!

我不會讓你如意,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傷害我的孩子——

我便是死,也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我要拉著你一同下地獄!

蒙斯醉倏然從地上爬起,然後,往暖閣東面的牆壁狂奔而去。

哪里掛著一把劍。

一把用於裝飾多於實用的劍。

這是三年前,他送給她的。

當年在太廟,她用雪暖汐送給她的那把劍欲為他報仇,可是最後卻差一點手刃了血親,事後,她下旨,讓人溶了那把劍。

可是溶了劍,她卻始終想著,甚至讓人去四處收羅相同的寶劍。

而他知道了之後,便第一次從宮中給遠在邊疆的姐姐去信,讓她想法子尋了這樣一把劍,即便和原來的不一樣,可是,上面卻注滿了他的努力以及關切。

即便最後,她收了,卻從不打開,而只是懸掛在了暖閣中充作裝飾品。

可是每一次他來交泰殿,每一次在暖閣中陪駕,看著牆上始終掛著他送得劍,他的心,便無比的安,即使他知道,或許她早已經忘了,有這么一把劍的存在。

蒙斯醉疾沖向前,以極快的速度取下了劍,然後把劍出鞘。

「蒙氏你想做什么?!」水墨笑大驚喝道。

司予昀地瞠目。

司慕涵轉身,便見了蒙斯醉持劍往她胸口刺來的一幕。

冷霧大驚,也許是因為蒙斯醉的行為太過於不可思議,他呆愣了一下方才想起上前護駕,而便是這一瞬間,蒙斯醉的劍鋒卻已經到了司慕涵的咽喉,鋒利的劍尖已經滑落了她咽喉的皮膚,只要再往前一寸,便可以穿破她的脖子。

溫熱的血從被劃破了的皮膚滲出。

「蒙氏你瘋了!」水墨笑厲吼道。

他居然要殺她?

他居然動手殺她?!

他瘋了!一定是瘋了——

冷霧頓住了上前救駕的腳步,生怕刺激了蒙斯醉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司慕涵雙眸欲裂,臉上的酡紅更深,可怖到了仿若是從煉獄上爬上了的惡鬼,蒙斯醉的這一劍,仿佛滑落了的不是她脖子上的皮膚,而是直接刺破了她的心臟。

而這一次,心沒有出血。

血液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屋外的寒風穿破了牆壁,穿透了她的身體,從她心頭上的那個空洞嗖嗖地穿過,絕望蔓延至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父君……父君不要……」司予昀驚恐地跪爬到了父親的腳下,抱著他的腳哀求著,她甚至已經慌的不知道忘了應該第一時間去奪下父親手中的劍。

水墨笑心頭劇烈顫抖,渾身也開始哆嗦,「蒙氏——你……你不要沖動……不要……」

冷霧時刻盯著蒙斯醉,尋找著不惜一切救駕的機會。

蒙斯醉沒有聽見任何人的聲音,他甚至感覺不到腳邊女兒的哀求,他雙手緊握著劍柄,卻無法往前推進一寸,布滿了癲狂以及恨意的眼眸此時像是被一層霧遮住了一般,看不見眼前的目標,甚至看不見任何的東西,而混亂的腦海卻在這一刻,浮現了許多的畫面。

那些他不該再去想起的幸福畫面。

淚水不斷地落下。

彌漫著整張可怕的面容。

「父君……」

而便在這時,昏厥了的司以佑卻踉蹌地沖了進來,看著里面暖閣的那一幕,他渾身如同墜入了冰窖一般,身子已經無法支撐上前阻止,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父君……父君……父君……」

他一聲聲哭喚著。

水墨笑轉過視線看了一眼司以佑,然後咬著牙,壓下了內心的顫抖,「豫賢貴君,二皇子來了,你看二皇子來了,他如今身子很虛,若是不快你回去休息,恐怕會更加的糟糕,你看,他都站不起來了……」

他不敢刺激他,生怕下一幕便會看見那可怕的場景。

司予昀也尋回了一絲理智,抬著頭哀求著,「父君,皇兄來了,父君,我們回流雲殿好不好?父君,皇兄身上還有傷,我們帶皇兄回流雲殿好不好?!」

眼前的濃霧像是散了,蒙斯醉木然地轉過了視線,看向了前邊趴在了地上,無力哀求的兒子。

「父君……不要父君……」司以佑心臟劇烈地抽痛著,他怎么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父君怎么會……怎么會……「兒臣求你——不要啊——」

他的面容因為極度的痛苦而扭曲了起來。

每一個字,都帶著極深的悲痛。

蒙斯醉愣愣地看著兒子好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轉回了視線,看向了司慕涵,猙獰的面容卻在這一刻平緩了下來,握著劍的雙手,也開始一點一點地松弛了下來,最後,手中的長劍嘭的一聲,墜落在了地上。

冷霧快速上前,欲將蒙斯醉擒下。

「滾開!」司慕涵卻勃然大怒喝道。

冷霧頓住了腳步看向她。

「滾開——」司慕涵再一次嘶吼。

冷霧臉色一驚,快速撿起了地上的長劍,然後,遠遠地推開。

而水墨笑也便在這一刻,渾身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著。

蒙斯醉呆愣地站著,木然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好半晌之後,他遽然間笑了起來,笑的很輕很純,可是,灰色的唇邊溢出的,卻還是同樣決絕的話,「司慕涵,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即便這一句話說的很輕緩,可是,殺傷力卻絲毫沒有減弱。

他說完了這句,沒有再去看司慕涵一眼,彎下了腰,將跪在了地上依然顫抖著的司予昀拉起,然後往司以佑走去,再如同扶起司予昀一般,將兒子扶起,然後,一手握著一個孩子,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暖閣……

他走了,留下來的卻只有死寂般的絕望。

司慕涵倏然轉過身,看著空盪盪的門口,眼神如痴如狂,恍恍惚惚,猩紅的溫熱從唇邊溢出,巨大的窒息感吞噬了她,在失去了意識的那一瞬間,心頭被一種感覺所籠罩。

她徹底地失去了他……

徹底地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