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我殺了你(1 / 2)

「陛下,奴侍將三皇子請到了偏殿休息。」冷霧一見永熙帝往外走便連忙跟上說道。

司慕涵聞言之後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加快了速度往偏殿走去。

水墨笑愣了一下之後也趕緊跟上。

出了御書房,便見趙氏正端著一盤新鮮的水果往御書房走來。

司慕涵仿若是沒有看見他似的,徑直在他的面前走過。

趙氏頓時訝然不已。

水墨笑此時也沒有時間理會趙氏,緊跟著司慕涵而去。

趙氏看著兩人匆忙而去的身影,眼眸沉了下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他沒有在御書房外,所以並不清楚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一見鳳後那般神情,便也猜到了是因為他進封一事。

不過如今這般……卻又不像是。

若是因為他進封一事,他們此時應該在里面吵起來方才對的!

可是如今……

斂了斂心神,隨後一臉擔憂地對著旁邊的隨行宮侍問道:「你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

這一次回來的不僅僅是司以琝,還有離宮五年多的司予執。

偏殿的正堂內

司以琝安靜地坐著,身上卻只是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形容憔悴,身形也比上一次回宮之時消瘦了不少,一雙眼睛幾乎凹陷了下去,眸子當中,布滿了血絲。

而在眸子當中,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情緒。

讓人看了忽然間有種心驚之感。

即便他和司予述擁有一樣的面容,然而便是兩個人站在了一起,也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來誰是誰,不是男女之間的區別,而是,氣韻上面的區別。

司以琝在外面多年,原先身上那跋扈忙橫之氣已然消失無蹤,若是從容貌上說,司以琝長得更像是父親,可是氣息,卻似乎偏向於母親。

不管是司予述和司以琝,這些年都顯得越發的沉默,只是,司以琝卻比司予述多了一種歷經風霜之後的悲涼。

司予述沉默,像是一座休眠的火山一般等待著時機噴發,而司以琝,更像是一汪深潭碧水,由里到外,都是入心入肺的冰涼。

此時的司予執身上也僅僅是穿著粗布衣裳,眉宇之間也是布滿了疲憊之色,只是她卻比司以琝要好,她的外貌雖然憔悴,但是,眼神卻是有神,雖然帶著極力掩蓋的緊張和不安,但是,卻讓她身上多了生氣。

是的,司以琝如今之所以讓人看的觸目驚心,不是因為消瘦的身子也不是因為憔悴的面容,而是因為,他沒有生氣。

便如同一具活動的人形木偶一般。

司予執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司以琝,雙拳也緊緊握著。

五年的時光說多不多說少也是不少,尤其是像她這般情況,五年的驅逐可以說是度日如年,她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再一次回到這座皇宮,回到這個她夢里向了無數次的家。

可是卻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她無法確定,這對她來說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只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她的心從靠近京城開始,便一直未曾停下過了激動。

即便這激動是帶著緊張和不安。

司予執是不安的。

因為她沒有得到允許便直接回來,然而這份不安還不僅僅是如此。

比起自己可能承受的後果,她更是擔心眼前之人。

她是在離開了行宮之後方才得知那趙侍君的存在,而他們在離京城不遠的時候,趙侍君已經成了良貴君了,人人都說,母皇對那良貴君的寵愛已經超越了雪父君。

便是她聽了這些消息也難以接受,更何況是琝兒……

這些年在她雖然身在行宮,但是,卻也知曉琝兒為何尋找雪父君四處奔波……

五年多未見,若不是她之前特意在離京的官道上悄悄見過了離宮的四皇妹,那日她定然認不出他。

即便一路上他什么也沒說,但是她卻也知道,他受了很多的苦!

而罪魁禍首卻是她的父親和她!

「琝兒……」她輕輕地開口,卻沒有說下去,不是因為司以琝的怒斥,而是從門外快步走進來的那個人。

母皇!

司予執眼眸瞬間睜大了許多,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慢慢僵硬了起來。

五年了!

五年了!

她已經有五年沒有看見母皇了!

司慕涵沒有注意到司予執的存在,她一進屋視線便定在了司以琝身上,看著兒子那般模樣,心臟上像是被捅了一個大洞似的,疼得厲害。

而司以琝在見到了司慕涵進來的那一刻,也猛然間站起了身來,那死寂的神情也有了一絲的波動。

司慕涵呆愣了一下,隨即快步上前,將兒子安然回來的兒子擁入了懷中,「回來就好……」

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緊隨身後的水墨笑也是見到了司以琝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怎么成了這般樣子?!

不過雖然被嚇到了,看見司以琝安然回來,那個高高懸起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平安回來便好!

司以琝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那雙原本平靜的可怕的眸子此時卻是蒙上了淚水,半晌後,一聲極低的低喃從他的嘴邊溢出,「母皇……」

帶著無盡的愴然。

司慕涵緊緊地抱著兒子,壓住內心噴涌而出的愧疚,「母皇在!母皇在這里!沒事了,沒事了!」

「母皇——」司以琝厲聲叫了一聲,然後抬起了手,緊緊地抱著母親,放聲地哭了出來,像是歷經了生死之劫終於得見親人一般,「母皇——母皇——」

司慕涵臉色極為的難看,「母皇在!母皇在這里!母皇一直在琝兒身邊!」

水墨笑見了司以琝這般,心又不禁提了起來,他甩開了護衛去了西北,如今這般樣子回來,難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而在此時,他注意到了站在了一旁的那人。

卻是疑惑。

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司予執,只是覺得她眼熟。

五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孩子長大,也可以讓一個孩子變了個模樣。

即便司予執變得不多,但是,和當年出宮之時相比,這般一眼看去,卻也是很難認的。

不過在他看見了司予執注視著司慕涵的目光之時,便漸漸地認出了她,只是卻還是不肯定,他眯了眯眼,方才開口,「你是……」

在司以琝的哭喊聲中,水墨笑這句疑問顯得格外的微小。

可是司予執卻還是聽見了,目光移到了水墨笑身上,眼底閃過了一抹凄厲的悲傷之後,然後垂下了眼簾,跪了下來,「兒臣見過母皇,父後。」

她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在她的話說完了之後,司以琝停下了哭聲。

即便已經猜到了,但是水墨笑卻還是睜大了眼睛,下一刻,目光移到了司慕涵身上,像是生怕她會有什么反應似的。

司予執垂著頭,等到著她貿然回宮的懲處。

司慕涵沒有理會司予執,「琝兒,怎么了?」顯然,司以琝的忽然間停下哭聲,讓她格外的不安,「讓母皇看看,哪里不舒服了?」

司以琝松開了母親,濕潤的眼眸看著她。

「琝兒,你去哪里了,你嚇壞了母皇了知不知道?」司慕涵焦慮道。

司以琝張開了嘴,然而卻沒有說出話來,反而是整個人猛然打了一個激靈,眸子倏然見睜的很大,目光,越過了司慕涵,直直地看向了門口處。

司慕涵自然是發覺了,轉過了身來。

而水墨笑也隨著司慕涵,轉過身,然而當他看見了站在了門口處的那個人之時,臉色倏然一變。

門口處,趙氏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

此時他淚眼婆娑,渾身輕顫地看著司以琝。

水墨笑眸子一沉,「你來做什么?!誰讓你過來的!」

趙氏仿若沒有聽見水墨笑的話似的,踉蹌著身子往司以琝而去,「琝兒……你是琝兒……是我的琝兒……」

司慕涵眸子也掠過了一抹驚慌,然而,她還未來得及采取行動,身邊的司以琝便已經動了起來。

憔悴的面容瞬間扭曲猙獰了起來,原本毫無生氣的人兒此時仿若是化身了修羅一般,渾身煞氣,他越過了司慕涵,往趙氏沖去,「我殺了你——」

下一刻,雙手便要往趙氏的脖子掐去,那般狠勁便像是要將趙氏的脖子給掐斷了一般。

然而他卻沒有。

因為便在司以琝向趙氏沖過來的那一刻,趙氏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後跌倒了下去。

而便在司以琝想進一步動作的時候,一旁的冷霧已經回神來,立即上前,雙手抱住了司以琝。

司予執也聽見了司以琝的話,也顧不得會不會激怒母親,猛然站起身來,上前和趙氏一同拉著司以琝,「琝兒,你冷靜一些,琝兒……」

「放開我——」司以琝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劇烈地掙扎著,「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司以琝在外跟著雪傾習武多年,此時的掙扎力度已經不是尋常男子可以比擬的,若不是冷霧也是習過武,再加上司予執,恐怕還真的拉不住他。

水墨笑看著眼前這一幕,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他派庄之斯去送信為的便是讓司以琝和司予述回來對付趙氏,可是如今,他見了司以琝這般,心里只是覺得難受,還有羞愧。

他是長輩,可是他斗不過趙氏,卻要為難孩子!

「琝兒,你冷靜一些!」水墨笑也上前勸阻著。

司以琝像是誰的話也聽不見似的,繼續厲喝著要殺了趙氏。

趙氏跌坐在地上未曾起身,臉色煞白的可怕,渾身顫抖滿臉痛苦,淚水從眼眶當中不斷地滑落,仿佛永無止盡。

水墨笑勸阻不了司以琝,便將目光投向了司慕涵,卻發現司慕涵此時居然在失神發呆,「陛下!」

司慕涵依舊沒有回應。

水墨笑氣惱不已,旋即轉移了目標,惡狠狠地瞪向了趙氏,「立刻給本宮滾!」

趙氏沒有給出回應,而是傷心欲絕地看著司以琝,嘴邊還呢喃著:「琝兒……琝兒……」

「司慕涵——」水墨笑轉過視線對著司慕涵吼著。

司慕涵終於用了反應,卻是合上了眼睛,而會兒之後,方才開口,「琝兒……」

她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鬧騰著的司以琝倏然間停了下來,然後猛然轉過視線,盯著她,眸子內蘊滿了恨意,「母皇,你忘了父君了嗎?!」

司慕涵渾身一顫。

「你忘了父君了嗎?!你忘了嗎?」司以晏痛不欲生般地嘶吼著,仿佛先前那般依戀完全不存在了一般,如今,他對眼前的母親,有的只是怨只是怒,甚至恨,「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怎么可以!父君還在等我我們找他回來!你怎么可以這般做,怎么可以——才五年多啊——才五年多你便忘了父君了嗎?!你便忘了嗎?!你跟父君保證過你會一輩子愛他一輩子愛他的,現在才五年多——這便是你對父君的愛嗎?!」

司慕涵沒有說話,但是那身上的輕顫,卻也已經足以表明此時她內心的情緒。

「放開我!」司以琝跌坐在了地上,厲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