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述在宮外沒有待多長的時間便回宮了,水墨笑原本是想讓人去查查她在雪府里面做了什么,不過後來他見司予述回宮之後還和司以琝一同用了午膳,之後一個下午都陪著司以琝,有說有笑的,想了想便還是作罷了。
在接下了的幾日,司予述也沒有其他反常的行為,雖然偶爾之間仍舊有些沉默,但是除此之外也再無其他,甚至在大婚之前的兩日,她還親自帶了李浮進宮去看望司以琝。
水墨笑見了這般情況也是有些吃驚,不過想想卻也沒有什么不對勁,這幾日他也找了一個機會將那晚上司以琝對司慕涵的傷害以及司慕涵的難過婉轉了跟她說了一遍,希望徹底消除司予述會因此而怨恨司慕涵的隱患。
司予述得知了之後,反應不大,但是卻也表示她會明白。
水墨笑見此情形,便沒有再說什么。
事已至此,便是四皇女再不悅也只能接受,而且李浮如今是雪硯的義女,三皇子也算是嫁入了雪家,將來雪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為難他的。
原本依著規矩大婚之前女子是不該和男子見面的,但是為了讓司予述盡快地消了怒火,水墨笑也便做了特許。
不過倒是惹來了司以晏的抱怨。
說是父後疼三皇弟比疼愛他要多。
水墨笑對此只有失笑。
宮里面因為兩個皇子的婚事處處彌漫著喜慶的氣氛,便是水墨笑也因此而減輕了心頭上的沉郁,然而,即便如此,他始終還是沒有主動去接觸司慕涵,便是有事情也是通過宮侍傳話。
良貴君趙氏在宮中依舊是最得寵的一個人。
只是出乎水墨笑的意外,他卻沒有提出要與司以琝見面,甚至沒有提出要插手司以琝大婚一事,水墨笑不知道趙氏是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真面目暴露還是司慕涵做了什么。
大婚前一日,水墨笑親自出宮去保和坊那邊查看新設的大皇子府以及三皇子府。
皇子府邸雖然沒有皇女府邸那般大,但是該有的都有,雖然時間也急,但是內務府還是盡可能地做到最好,里面伺候的下人也都安排妥當。
大皇子府和三皇子府離的不遠,便只是隔了一個胡同,而且兩間皇子府在保和坊最靠近京城大街的那方向,這是水墨笑要求的,為的便是司以晏來往庄府方面。
而也在這一日,出宮四個月的司予赫回來了,而且帶回了一馬車的禮物。
水墨笑看著司予赫帶回來的東西,臉色有些僵硬,隨後便是失笑無比。
司予赫這幾個月都在東南,因而帶回來的禮物大多都是來自沿海地區,說不上是珍貴,甚至有些稱得上是廉價,但是對於常年被關在皇宮當中的人來說卻是格外的新奇。
司以琝還好,這些年他很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父親失蹤的東南,而且如今他也提不起興致來。
司以晏卻喜歡極了。
水墨笑問過了隨行的侍衛,得知司予赫並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那些禮物都不是一些名貴的,也便沒有說什么。
司予赫出外之前從內務府領到了一筆銀子作為在外花費所用,說少不少,說多也是不多,若是她真的拉了一車名貴珍品回來,水墨笑怕是會膽戰心驚。
司予赫在外幾個月也是有了變化,但是卻和司予述的不一樣,她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多話也更加的開朗,甚至有了自信。
水墨笑看著這般的司予赫,心里自然是高興。
這幾個月他雖然沒有說,但是心里也是記掛著擔心著的,甚至在司予赫方才出外的那幾日,他連覺也睡不好。
便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畢竟是自幼養大的,除了沒有血緣,也和親生的沒兩樣。
司予昀這一次沒有回來,不過便在司予赫回來的當天下午,她也是送回了禮物來,便是司以琝也有,甚至還讓人帶回了恭賀的話,司予赫見了這般情形,心里更是高興,仿佛已經覺得司予昀和司予述已經和好了一般。
當日的晚膳,朝和殿的所有主子除司予執之外都聚在了一起用膳。
倒也是其樂融融。
晚膳之後,各自回去休息,司以晏卻拉住了水墨笑,說是要今晚要和他一同睡。
水墨笑自然是同意。
只是父子兩人方才上床就寢,宮侍便來報,說陛下駕到。
水墨笑愣了一下,隨即便起身穿衣,「晏兒你先休息吧,父後回正殿。」
司以晏有些失望,「兒臣以後便不能和父後一同睡了……」
「你明日大婚,你母皇今晚過來也是對你的重視。」水墨笑拍了拍撒嬌中的兒子,「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若是休息不好,明日豈不是沒有精神?」
司以晏聞言臉頰卻是紅了起來,可想而知是想歪了。
水墨笑也沒有說破,今晚他當然也是想陪著兒子的,可是,若是他不回去,她說不定會走,明日他的兒子出嫁,若是她今晚上去趙氏那里,那明日他和晏兒便會成為後宮的笑柄!
「那好,兒臣休息了!」司以晏越想越是臉紅,「兒臣睡了!」說完便躺下用被子蒙著頭。
水墨笑失笑幾聲,轉身離去。
司以晏自然是聽見了那笑聲,拉下被子,露出了更加紅的臉龐,隨後自己也是一陣傻笑。
他要嫁人了!
明日便要嫁給阿斯了!
司以晏想起許多年前,他拉著父後的手說自己要嫁人要嫁給阿斯,當時將父後嚇得夠嗆的,沒想到多年之後,他真的要嫁給她!
他閉上了眼睛入睡,嘴角邊的笑容始終沒有褪去。
水墨笑沒有直接回正殿的寢室,而是在外面走了一圈,讓自己的所有思緒都平靜下來之後,方才回寢殿。
明日是他兒子大婚之喜,他絕對不能再和她起沖突。
調整好心態之後,他緩步走進了寢殿,隨後便見司慕涵正坐在了外室的小廳內喝著茶,神色平靜,水墨笑愣了一下,半個月未見了,她和半個月之前並沒有多少的變化,半個月前那晚她只身一人走進交泰殿的身影又再一次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便仿佛只是昨晚上的事情一般。
司慕涵抬起了視線看著他,眸底幽深,看不出思緒。
水墨笑怔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臣侍見過陛下。」
心中同時生出了一股惱怒,惱怒自己。
她這般對待他,為何他還是放不下她?
為何每一次見到她,心里想著的總是她的難受!
「陛下氣色不錯,想來這些日子也是過的不錯吧!」千般忍耐在這一刻終究破裂,他明知道不該與她起沖突,可是看著她這般神色這般反應,想著自己那般低下那般的被她牽著鼻子走,心里的惱火便怎么也壓不住,冷嘲熱諷隨即脫口而出。
這些日子,他未曾去找過他,可是她便不能來見他嗎?
明明是她的錯是她虧欠了他,虧欠了他的兒子!
可是她卻沒有,一次也沒有。
水墨笑想起了這些日子兒子每一次問及為何母皇不來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便是最後找到了借口搪塞了兒子,可是他也清楚,兒子心里仍舊是失望。
她是氣三皇子還是根本便不覺得她虧欠了利用了他的兒子?!
司慕涵對於水墨笑的話卻是不以為然似的,擱下了茶杯淡淡道:「一切可都准備妥當了?」
「陛下如今方才來問,不覺得遲了嗎?」水墨笑冷笑道。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晏兒這門婚事早晚都是要定下的,如今晏兒的年紀也不小了。」
「你——」水墨笑臉色開始發青。
司慕涵站起身來,「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忙。」說完,便起步往內室走去。
水墨笑咬緊了牙關盯著她,這便是她的態度嗎?這便是嗎?他真的很想拉住她,好好地問問她,可是內心的最後一絲理智提醒著他,不能這般鬧!不可以這般鬧!便是這門婚事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是兒子卻是很高興!
他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氣不過而讓兒子的婚禮蒙上了一層陰雲!
水墨笑攥緊了拳頭,狠狠地吸了好幾口氣,然後方才進了內室,而此時,司慕涵已經脫下了外衣躺下了,水墨笑壓抑著心里想將她給攥下來的沖動,喚來了宮侍更衣,然後,躺下。
然而即便是同床共枕,卻沒有以前的親昵。
有的只是冰冷。
這份冰冷仿佛在他們之間築起了一堵高牆一般。
將原本最親密的兩個人給隔絕了開來。
水墨笑一整夜都幾乎僵直著身子,心里的怒火漸漸地被冰冷的苦澀取代,同床異夢,大概便是如此!他忽然間想起了許多年來,他被冊封為鳳後的那幾個晚上,他們便是這般躺在一起。
只是那時候,他心里雖然也是難受,但是憤怒和不甘心卻占據了一大部分。
可是如今,他的心里卻只有難過和苦澀。
當年的隔閡他走了好些年方才得以化解,如今,他又需要多長的時間?一年?兩年?三年?還是十年?或者是這一輩子都是這樣了?
……
而便在此時的偏殿中,司以琝也是滿心的傷痛愁苦。
他沒有入睡,而是坐起了身,雙手護著腹部靠在了床頭上,眼睛卻是盯著寢室的門,像是再等待什么似的。
許久之後,房間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司以琝臉色揚起了一絲緊張以及期待,然而當他看見了走進來的人之後,緊張以及期待瞬間化為了絕望與悲傷。
走進了的只是伺候他的一個宮侍。
「三皇子可是不適?」那宮侍見了司以琝沒有入睡連忙上前。
司以琝合上了眼睛,搖頭,「我沒事……」
「可是……」
「母皇……」司以琝睜開眼睛,聲音卻是猶豫,好一會兒方才繼續,「母皇……她來過嗎?」
那宮侍一愣,旋即搖頭:「沒有,不過陛下聽說今晚上陛下會宿在了鳳後的寢殿中。」
「你……」司以晏眼底閃過了一抹希冀,「你去看看母皇如今睡了嗎?」
「是。」那宮侍應了一聲,隨後便轉身前去。
司以琝一直等著,等著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方才等的那宮侍回來,「如何!?」
「回三皇子,陛下和鳳後已經歇下了。」那宮侍道。
司以琝聞言,身上的生氣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似的,「歇下了……歇下了……」
「明日大婚依著規矩大皇子和您都要前去辭別陛下和鳳後的,屆時您便可以見到陛下了。」那宮侍只是以為主子這般不過是失望沒能見到陛下罷了,「如今時候也不早了,明日一大早還得起身裝扮,您還是先休息吧。」
司以琝抬頭看了那宮侍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簾,沒有說話,緩緩地躺了下來,轉過了身面對著床的內側,「你不必守夜了,出去吧。」
「是。」
隨著輕輕的關門聲傳來,寢室內再一次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
司以琝閉著眼睛,淚水從眼角處滲出,雙手攥緊,嘴唇緊抿,眉宇之間皆是傷心之色。
這般多日,母皇都沒有來……
便是今晚上到了朝和殿了,可是卻還是不來看他一眼……
甚至他求父後傳話讓母皇饒恕冷雨他們,母皇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冷雨如今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他害了冷雨,也傷了母皇!
母皇是很恨他吧?
他說的那些話,那些傷人的話……
母皇以後再也不會管他的,對嗎?
再也不會疼他,不會理他了……
父君,母皇不理兒臣了……
她不理兒臣了……
而在此時,便在寢室的門外,司以琝始終都不知道,司予述一直站在那里,門外廊上的宮燈始終照不走她臉龐之上的如陰雲一般的沉郁之色,她一直站著,除了警告守夜的宮侍不得聲張之外,便一言不發,直到了五更三刻,她方才離去。
次日天方才微微亮,司以晏和司以琝便在宮侍的伺候之下起身裝扮,而司予赫和司予述則是出宮前去大皇子府以及三皇子府准備,因為是皇子府,皇家的地方,所以,無論是雪家還是庄家,也只能從旁協助,而不能作為主人家接受來賓的恭賀,司予赫和司予述便只能當仁不讓,朝和殿內處處是忙碌的身影。
水墨笑這一日沒有再忙碌,所有的瑣事都丟給了章善以及冷霧,他今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作為父親作為嫡父端坐著和司慕涵一起接受兩個孩子的拜別。
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大早便起來了。
便是裝扮也費了不少的心思,便是鳳後的朝服也是穿戴了好幾次方才滿意。
司慕涵今日也休朝,不過她自然也沒有如水墨笑這般,在穿戴好了朝服之後,便坐在了一旁沉默等待著。
水墨笑見了她這般淡淡的模樣,心里自然是不滿,但是也沒有表露出來,全心做著自己的事情,昨晚那般情況他都忍了,如今更是要忍,後宮的君侍今日也無需前來請安,而唯一有資格前來送嫁的趙氏也沒有來這里膈應水墨笑。
對此,水墨笑很滿意,這也是他能夠忍受司慕涵的淡淡反應的原因之一。
「陛下,鳳後,吉時到了。」宮侍前來稟報。
水墨笑卻是愣住了,像是忽然間失神了一般。
司慕涵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伸出了手,輕聲道:「走吧。」
水墨笑晃了一下,回過神來,卻看著司慕涵的手,沒有說話。
司慕涵也沒有開口。
不久之後,水墨笑緩緩地抬起了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司慕涵握緊了他的手,隨後相攜走出了寢殿。
水墨笑心緒又亂了,只是卻無法辨別的出來究竟是因為兒子出嫁一事還是因為她的手心里的冰冷。
是的。
她的手是冷的。
如同昨晚那橫隔在他們之間的冰冷。
兩人到了大殿,便在主次之位坐下。
不會一會兒,在禮部官員的唱喝之下,司以晏以及司以琝一身紅色嫁衣緩步走進來,走到了大殿的中間,然後徐徐跪下,行了叩拜大禮,「兒臣派別母皇父後!」
水墨笑眼睛涌出了一股熱流,抿了抿唇,方才止住了哽咽,「起身吧。」
看著一身嫁衣盛裝的兒子,他真的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他的兒子長大了,今日要嫁人了。
當日他在南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方才那般小,連話也說不好,那般小小的一個人兒,如今卻長成了這般了,而且還要嫁人了。
「平身。」司慕涵幽深的眸底也閃過了一抹波動,緩緩開口道。
兩人便在宮侍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
司以晏的眸子也紅了,心里此刻生出了一股難受,嫁給阿斯他明明是高興的,可是此時卻還是覺得心里難受,他抬頭看著面前的母親父親,眼中的淚水越積越多。
身邊的宮侍見了在旁邊小聲提醒了不要落淚。
司以晏聽了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淚水。
而司以琝的眼睛也是通紅,只是與司以晏的完全不一樣,不是因為不舍,而是一種絕望,他的目光一開始是不敢接觸母親的,直到了行完大禮之後,方才抬起看向了面前的母親。
然而一見到母親的面容,他腦海中響起的卻是那一晚上他的那些絕情的話。
他的眼中沒有淚水,干涸的難受。
原來人到了最難過的時候是流不出眼淚的。
水墨笑忍住了落淚的沖動,以父親以及嫡父的身份依著規矩做了一番訓示,讓兩個孩子出嫁之後好好地過日子。
說完了話之後,禮部的官員便唱喝起要送兩個皇子出門。
而便在此時,司以琝卻再一次跪下,「母皇,兒臣想去觀星殿一趟。」
司慕涵神色微微一顫,卻沒有說話。
「兒臣想拜別父君……」司以琝繼續道。
水墨笑看向了司慕涵,依著後宮的規矩,皇子出嫁之時先是在朝和殿派別母皇以及嫡父,若是不是嫡皇子,則會在離開朝和殿之後前去生父宮中拜別,若是生父已死,則可以去太廟外拜別,司以琝這般要求也無可厚非,只是,偏偏雪暖汐不在觀星殿,也沒有行過任何喪禮,自然太廟也沒有他的靈位。
因而水墨笑不知道司慕涵會如何處理。
「你父君還活著!」司慕涵神色沉靜,聲音不輕不重,但是卻也是威嚴。
水墨笑臉色一變。
司以琝眸子一顫,身子也踉蹌了一下。
司以晏也露出了訝然的神色,旋即又開始不安,他不知道母皇為何會忽然間這般說……
水墨笑沉了沉眸子,忙道:「好了時候不早了,若是耽誤了吉時便不好。」說完,也狠狠地給了司慕涵一記冷光。
司以琝合上了眼睛,止住了便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禮部的官員連忙再一次唱喝。
宮侍攙扶著兩人轉身走出大殿,披上了紅色的蓋頭,在大殿之外等候著。
會兒之後,庄之斯和李浮隨著花轎緩緩走來。
水墨笑低聲說了一聲,「臣侍不管陛下心里有多生氣多難過,但是今日大婚的人不僅僅是三皇子!陛下既然下了賜婚的聖旨,便不該再這般!」
說罷,起步上前。
司慕涵合了合眼,壓下了眼底的團團幽光,也緩步上前。
水墨笑站在了門口,看著庄之斯小心翼翼地將司以晏扶上了花轎,看著這一幕,他的腦海中竟然浮現了許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一日他出嫁,可是卻沒有人這般小心翼翼地攙扶他上花轎,甚至在最危難的時候,她還是將他推給了別人,說她沒有時間英雄救美……
水墨笑轉過身,看著身邊站著的帝王,那側臉的線條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變得如此的冷硬冷漠。
便是這般場景,也無法讓她緩和幾分。
兩個皇子上了花轎之後,庄之斯和李浮便上前,行禮告退。
水墨笑依著規矩說了幾句場面的話。
司慕涵在兩人身上掃了一下,眸光在掠過了李浮的時候,幽暗的眸底閃過了一記冷光,然後鄭重而威嚴地道:「照顧好朕的皇子,若有差池,朕定然不饒!」
「是。」兩人領旨,隨後又行了一個跪拜大禮方才起身。
禮部官員揚手起轎。
喜樂奏起。
庄之斯和李浮各自在各自的花轎旁邊走著,直到了走到了宮門前,方才騎上了迎娶的馬往兩個皇子府而去。
花轎走出了朝和殿,喜樂越來越遠。
水墨笑卻始終還是站在了原地。
司慕涵也是如此。
直到喜樂已經離的很遠了,水墨笑方才緩緩開口,沒有看向旁邊的司慕涵,「當年我一直期待著我將來的妻主也能夠這般將我扶上花轎,將我迎娶進門。」
司慕涵轉過身看著他。
水墨笑也轉過了身和她對視,「怎么?」他輕笑著,帶著些許自嘲,「陛下覺得臣侍不會有這般心願嗎?沒錯,當年臣侍的確是將婚姻當成了籌碼,但是,臣侍也是一個男子,這世間,沒有幾個男子不會有這般期待的。」
司慕涵凝視著他良久,眸子幽深無底,「當年情勢所逼。」
「也是。」水墨笑愣了一下,繼續笑道,「只是當年若是先帝晚一日駕崩的話,你會親自迎娶我進門嗎?」
這話一說完,他心里便後悔了。
許是這些年過的太過於平順了,讓他都忘了,當年先帝之死與他有脫不了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