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哭著進宮(1 / 2)

每一個男子在出嫁之前總是會對婚後的生活有各種各樣的期待,便是他明知道自己嫁給的是大周的儲君,他仍舊未曾放下過那些期待,然而如今……即便成親未滿一年,他便已經明白了那些期待始終不過是期待。

他沒有說謊,太女對他從未薄待。

可是,他卻也感覺的出來,太女不愛他,她對他只有敬重,一個妻主對正夫的敬重。

便如同母親對待父親一般。

不過他們與母親和父親相比又少了一份默契,也少了一份毫無阻隔的親近,便如同她去三皇子府但是卻未曾想過要帶著他一同。

他也看不透她的心,更抓不住她的心,即便她便睡在他的枕邊,即便他們親密無比。

孩子……

若是有了孩子,這種情況是不是也改變?可是成親都大半年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房中,可是,卻仍舊沒有好消息傳出。

白氏垂了垂眼簾,輕聲對著身邊的小侍道:「明日去請父親來府一趟,便說本君想他了。」

「是。」

白氏抬頭再看了一眼三皇子府的方向,隨後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眼前滿園便是在夕陽之下仍舊未曾減去半分的活力的盎然生機,眼底閃過了一抹決然,隨後,邁開了腳步。

他仍舊是往小廚房去,只是卻不是准備晚膳,而是去燉做補品,朝中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他可以預測的到在接下來的日子,她會很忙很忙。

作為太女,作為從未謀面便迎娶自己的女子,他並不能怪她不愛自己,她能夠做到敬重,這便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相信即便將來她仍舊無法愛上自己,他們之間也能夠培養出如同母親和父親那般的默契。

他會很努力很努力地當好這個太女正君。

他不會讓母親父親失望,不會讓陛下鳳後失望,更不會讓她失望!

……

三皇子府

同樣的夕陽之下,卻是歡聲笑語不斷。

在府中的花園當中,司以琝正和女兒玩鬧著。

「父親你來抓我啊?」

「父親你抓不到……哈哈……」

「別跑,看我抓到了你怎么罰你!」

「抓不到抓不到……」

「被我逮到了小心你的屁屁……」

盛開的花叢當中,父女兩人正你追我趕地,嬉笑聲洋溢著整個花園。

司予述沒有讓下人通報便悄然走了過來,再見了花叢中玩鬧的父女兩人之後,制止了一旁冷雨的叫喚,微笑著看著那鬧得正歡的父女。

若是太女正君在的話見到了司予述此時的笑容心里定然會覺得詫異和高興,或許還會有一絲的難過,因為這樣的笑容,唯有在面對司以琝的時候,她方才會展露出來。

「殿下,奴侍過去叫三皇子吧。」冷雨再度開口道。

司予述搖頭,「不,讓他們再玩會兒吧。」

冷雨沒有再說話。

半晌後,司予述再開口:「琝兒這幾日過的如何?」

「很好。」冷雨微笑道,「入了春之後,三皇子每日都會帶著小姐來花園這里玩鬧,父女兩人每回不玩到筋疲力盡便不肯罷休,小姐的性子像三皇子,所以也是這般的愛玩鬧。」

司予述緩緩出聲,「像琝兒好,這樣琝兒會更加的開心,開春天氣變化大,讓下人們小心一些,莫要讓樂兒著涼了。」

「奴侍會的。」冷雨回道。

而此時,花叢中的追鬧也到了尾聲,最終勝利者自然是司以琝,此時他正將女兒橫抱在懷中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屁股,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看,父親這不將你給逮住了,讓你跑……」

「父親別打了……」李樂扭動著小身子求饒,四歲多的年紀已經懂事了,知曉這般的事情很丟臉。

「那可不成,願賭服輸啊,誰讓你的小胳膊小腿的跑不贏父親呢?」

「父親你壞……」

「說父親壞也要挨罰!」

「父親……」李樂正准備繼續求饒的時候卻瞥見了這邊站著的司予述,忙揮動著小胳膊道:「姑母姑母,救樂兒,快來救樂兒,父親要打死樂兒了!」

司以琝聽了女兒這話,臉頓時黑了,揚手重重地給出了一擊,「胡說八道!」隨後松手。

李樂得了自由便立即邁開了小腿往司予述這邊跑,最後撲在了司予述的腿上,緊緊抱著然後抬起了雙眸閃爍著晶瑩苦哈哈地看著司予述告狀,「姑母,父親真壞,明知道樂兒跑不過他卻還要騙樂兒跑!」

司予述笑了笑,彎下腰伸手將腿上的小東西給抱在了懷中,「不許說你父親壞話!」

李樂歪著頭,「父親不欺負樂兒,樂兒自然便不說父親壞話。」說完轉過頭看向已經走過來的父親道:「父親,姑母來了,你再也不能欺負樂兒了!」

「有本事你便讓你姑母一輩子抱著你。」司以琝雙手叉腰極為不雅地與女兒小眼瞪大眼。

司予述笑的更歡,「好了,樂兒以後不許惹父親不高興,你父親自然不會欺負你了。」

「姑母只會幫著父親!」李樂不樂意了,垮下了小臉。

司予述點了點她的小鼻子,「跟你父親小時後一個樣,自己錯了卻總是說錯的是別人!」

「我哪有!」司以琝立即反駁。

司予述挑眉,「沒有嗎?讓我想想,對了,那時候……」

「好啦好啦!」司以琝連忙打斷她的話,臉色有些尷尬,不承認並不代表不存在,他小時候自己做過什么事情自己清楚,「皇姐今日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不如留下來一同用晚膳吧,冷雨,你去吩咐廚房多做些飯菜。」

說完了之後便伸手要將李樂從司予述的懷中接到自己手上,只是李樂還是不願意。

「我要姑母抱!」李樂瞪大了眼睛道。

司以琝瞪了她一眼,沒有同意,「你姑母方才從衙門回來,已經夠累了,下來!」

李樂嘟起了紅潤潤的小嘴唇,瞪了父親一眼,然後方才一副小大人模樣對司予述道:「姑母你放樂兒下來吧,樂兒不要累壞姑母。」

說完又委屈地瞪了一眼父親。

司予述見了她這般模樣,更是不想放手了,這樣的李樂像極了琝兒小時候,而琝兒似乎自從父君出事之後便不曾露出過這般神情了,一晃眼,便十多年了,父君,你可知道,如今琝兒都有孩子了。

「皇姐?」司以琝看出了司予述的晃神。

司予述隨即回過神來,低頭親了親李樂的紅撲撲的臉頰,「好了,姑母不累,便這般抱著樂兒。」

「姑母最好了!」李樂伸手攬住了司予述的脖子笑道,隨後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父親,挑了挑眼角,像是在示威似的。

司以琝沒好氣地瞪了女兒一眼,隨後便對司予述道:「皇姐,你這般寵著要是寵壞了這丫頭,那我下半輩子誰養啊!」

「皇姐養你,成不?」司予述失笑道。

李樂插話:「父親壞心眼,自己的銀子多得是還要姑母的養!」

「誰告訴你你父親我的銀子多的?」司以琝瞪著女兒道。

李樂竊笑道:「上回父親那些管事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了,皇外祖母給了父親許多許多的嫁妝,還有外祖父也留給了父親許多的庄子鋪子。」隨後轉過視線看向司予述,「姑母你不要被父親騙了,父親銀子多著呢!」

司予述聽了這些話更是失笑不已。

司以琝氣的說不出話來了,橫眉豎目地道:「那是不是父親我的銀子多往後你長大了便不孝順我便不養我了?」

李樂頓時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道:「當然不是了!雖然樂兒最喜歡姑母,但是父親還是要養的!父親你放心,樂兒長大了之後會給父親攥更多的庄子鋪子,讓父親一輩子都不用愁!」

司以琝從鼻孔里面哼出了兩口氣,「先聽著吧,說不定將來你娶了正夫便忘了我這個又老又沒用的父親了,到時候說不定我還會被趕出家門,所以還是讓皇姐養來得實在。」

「父親我真的會養你的!」李樂像是慌了,掙扎地從司予述懷中下了,然後跑到了父親的跟前抱著父親的腿,仰起了小臉保證道,「我發誓!」

「發什么誓?」司以琝彎腰抱起了女兒,卻還是板著臉,「你知道發誓是什么嗎?亂說一通!」

「我當然知道啦!」李樂不願意被鄙視,「便像是母親發誓說會一輩子照顧父親一樣,樂兒也發誓一輩子養父親絕對不會拋棄父親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父親,若是將來樂兒娶的正夫不孝順父親,樂兒便……便休了他!」說完,語氣轉為了撒嬌,「父親你相信樂兒嘛……」

司以琝哼了哼,將臉別到一旁,「先聽著吧!」

「樂兒最愛父親了!」李樂笑呵呵地討好道,「便是母親也比不上父親,父親是樂兒心里面最喜歡最喜歡的那個人,樂兒以後有什么好東西都會先給父親,樂兒最愛最愛父親了!」

「哦?」司予述雙手環胸挑眉道,「樂兒方才不是說你最喜歡姑母嗎?」

李樂笑容一僵,小臉因為一時間找不到借口而憋的紅了起來,小眼睛轉了轉,「我……我……我最喜歡父親也最喜歡姑母!父親和姑母長得一個模樣,樂兒最喜歡父親也就是最喜歡姑母,最喜歡姑母也就是最喜歡父親!」

眾人愕然。

這擺明是耍賴,可是李樂卻一臉正色正氣。

司予述和司以琝模樣是長得十分相似,只是越往大長,兩人之間的區別也便越發大,不僅是男女之間的區別,還有氣質氣韻上的區別。

不過,這對於李樂來說實在過於的復雜。

所以,她才能夠想出這般一個借口。

「就你會說話,也不知道這張小嘴這般甜跟誰學的!」司以琝沒好氣地輕斥道。

李樂笑嘻嘻地道:「當然是跟父親學的啊!母親說了樂兒長得最像父親了!」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對了,也像姑母!」

司予述也笑了:「你父親小時候可沒你這般嘴甜!」

這話司以琝卻不愛聽了,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了,「皇姐!」他小時候是不嘴甜,甚至還總是出口傷人,可也不能當著他女兒說出來吧!

「樂兒你看,你父親生氣了,該怎么辦呢?」司予述笑道。

司以琝更是黑臉。

李樂認真說道:「去找母親啊,母親最會哄父親了。」

司予述聞言,笑著看向司以琝。

司以琝臉色有過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開便恢復正常,伸手輕輕地敲了敲女兒的頭,「就愛胡說!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皇姐,我們進屋在說話吧!」

司予述掩去了眸底那一抹嘆息,隨後點頭,「嗯。」

隨後三人便到了前院大廳後面的花廳內坐下,李樂還是那般坐不住,這會兒拉著司予述說著這幾日的趣事,抱怨著啟蒙的師傅總是板著臉訓斥她,還有父親總是愛偷偷地欺負她,說的口干舌燥的仍舊不願意停下來。

司以琝除了偶爾訓斥一句之後便沒有阻止女兒的玩鬧。

司予述更是一副縱容的態度。

到了晚膳時候,三人便一同用了晚膳,李浮沒有回府,仍舊是呆在西南大營,職位仍舊沒有變動,也便是這般,司以琝心中的隱憂雖然沒有完全放下,但是也可以做到不讓這份隱憂妨礙到他的生活,再加之李樂出生之後模樣有八分像自己,他更是安心踏實過日子。

李樂八分像自己,至於那兩分,他相信只要他和李浮不說,誰也不會想到李樂和宗哲景遙有任何的關系。

而這些年,宗哲景遙的一切從未在他的生活當中出現過,就好像西北那些日子不過是夢一場從未存在過似的。

司以琝也想過了為何宗哲景遙這般多年都沒有動靜,便是不會找上門來,也會將他和她的事情宣告天下,折辱大周,正如當日她的那些手下所說的一般,自然,他不會再傻傻地以為宗哲景遙會放過他,思慮許久這個,他猜測宗哲景遙沒有動靜可能是沒有證據,他嫁給了李浮,生的孩子也是李浮的,宗哲景遙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他和她有過那段!

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後,司以琝再一次慶幸當日自己的選擇,便李浮可能也是一個隱患,但至少大周皇家不會因為他而顏面盡失,母皇也不會因為他而危險受損。

至於李浮,若是她做出任何傷及大周的事情,他會親手解決了她!

晚膳過後,李樂還是纏著兩人鬧個不停,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方才累壞了躺在了司予述的腿上睡了起來。

也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姐弟兩人方才有時間說說話。

「李浮很少回府嗎?」司予述看著司以琝,淡淡問道。

司以琝沒有失態,從容點頭,「嗯,她在軍中忙。」

司予述心里仿佛被什么給壓著似的,李浮的職位做什么的她心里清楚,她開始上任的時候可能會應對不了需要多花費些時間也是可能,可是這般多年過去了,便是再無法適應也應該適應了,可李浮仍舊是長期滯留在軍營。

她曾經想找李浮談談,可是若是這般,便必須將這件事說開,而她清楚,琝兒便是到了現在仍舊是不希望她知道這件事,更不希望任何人深入詢問孩子的母親。

她派人查過,甚至還派人去了西北邊城,可是最後得到的答案仍舊是琝兒的確是和李浮一同去西北的,她很想弄清楚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若是要以琝兒的痛苦為代價,她寧願一輩子也不知道。

這些年,琝兒的快樂是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自從父君出事之後,他也便在這幾年方才找回當初的那份幸福和快樂。

而李浮……

一開始她並不相信李浮娶琝兒是因為有情,她是女子,很清楚女子不太可能接受這種事情,可是這些年過去,她也仔細觀察過,李浮對琝兒是真的有情,對李樂也是真心的疼愛。

若不是她看出了琝兒對李浮並非如他所說的那般,她甚至相信李樂便是李浮的孩子。

李樂出生之前,她想過通過她的樣子來找出那個傷害琝兒的人,只是可惜,李樂卻是像了琝兒,即便有兩分不像琝兒,可是,單憑那兩分不像,便是那個人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認得出來。

不過撇開其他的隱憂,單單看李浮對琝兒的態度,她也希望琝兒能夠真正地接受李浮,然後好好地過日子。

「琝兒……李浮這人其實不錯。」

即便如今他的日子也是過的不錯,但是作為一個男子,沒有了妻主在旁仔細照顧關懷,始終是缺了一部分,而且,若是琝兒能夠敞開心扉接受李浮,那過去的那份傷害也能夠抹平,當日他選擇了拿李浮擔下這個孩子,想來也是信任她的。

司以琝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了一抹驚慌,隨後緩緩抬手,借著喝茶的動作給掩蓋了過去,擱下了茶杯之後,他抬頭看向司予述,「皇姐也覺得我的眼光不錯吧?」

司予述心中一痛,攥了攥拳頭方才止住將一切說出來的沖動,「是啊,你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我還記得以前母皇父君送我們禮物的時候,你總是能夠挑到最好的那份。」

「那時候我不懂,不過現在我知道,其實都是皇姐讓我的。」司以琝笑道,「可是我還總是欺負皇姐,惹父君生氣……」

「琝兒……」司予述看著他,隨後堅定道:「我們一定會找回父君的!」

司以琝抿唇笑著點頭,「我知道!只是我怕父君回來之後會不認得我了!」

「傻瓜。」司予述笑道,「便是再過十年,我也敢保證父君見到我們的時候還是能夠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