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欽差被殺(2 / 2)

按理說來薛氏的日子應該過的不錯的,只是薛氏自進了二皇女府之後便沒有過過一日好日子,當然這都是他自己不甘心所導致。

而此時在正君的院落當中,薛氏正黑著一張臉坐在了花廳內的桌子旁,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了一桌豐盛的食物。

二皇女沒有差事,只能靠著皇女的俸祿過日子,因而二皇女府的財政可以說是極為的拮據,平日的日常開銷也是極為的節儉。

薛氏雖然滿腹怨憤,但是卻有一個很適合二皇女府的優點,那便是過的了節儉的日子。

這些年薛家雖然成功在京城扎根,但是日子卻也過的平平淡淡,而許是過去過慣了苦日子,再有前頭另一府的薛家的凄慘下場,因而薛家並沒有被忽如其來的富貴給迷失了眼睛,這般多年來,薛家從未發生過恃強凌弱的事情,而出自薛家的男子,也精通勤儉持家之道。

因而此時他這般為一頓晚膳鋪張也是讓前來轉達司予執吩咐的二皇女府管家極為的訝然。

「殿下既然有事情吩咐本君,為何自己不來?」薛氏黑著臉咬著牙道,「她現在在哪里?!」

管家垂下了頭收起了不該有的想法,「小的不知,殿下吩咐了小的轉告正君明日殿下將會接四皇子進府小住,讓正君仔細准備之後,便出府了。」

「她便這般不願意見到本君嗎?」薛氏倏然站起身來,勃然大怒。

他還不夠委屈嗎?她居然這般對他!當日若不是她,如今他已經是禮王正君了,還用得著在這里受這份氣?!

管家低頭自當每天見。

「主子息怒!」一旁薛氏的陪嫁奶爹見狀便立即上前勸道道,「主子,殿下許是有急事方才出門的,你便不要與殿下慪氣了。」說完,便又對管家陪笑道:「多謝蘇管家,我家主子知道了。」

管家會意:「那小的便告退。」隨後退了出去。

薛氏氣的臉色都發青,眼中更是蓄滿了委屈的淚水,睜開了薛奶爹的安撫的手,然後像是瘋了一樣將桌子上精心准備甚至讓他肉疼的美味佳餚都給掃落在了地上,「司予執——司予執——」

他用了幾乎一個月的月銀來操辦了這一桌酒席,為的便是向她示好,為的便是下決心以後和她過日子,可是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今天早上他明明讓人去通知她今晚上要回來的!

「主子!?」蘇奶爹臉色一驚。

「奶爹,我都聽你的話了,我聽你的話對她好,我聽你的話想看開些和她好好過日子,可是她卻怎么對我的?!」薛氏淚流滿面地叫吼道:「你們都說是我錯,是我不安分,是我不好好地過日子,你是這般,那翊君也是這般,便是連父親和母親也責罵我!我認了,我認命了,可是她卻怎么對我的!?我嫁進來這般久了,她進過我房間多少次?她情願去那卑賤的林氏房里也不來我房里!當日是因為她我方才落得這般境地的!我原本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原本可以成為讓所有人羨慕的男子,可是現在……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進宮都會遭人白眼!我祖舅父是陛下的養父和安皇貴君,我舅父是陛下的文德貴君,我也是出身高貴,為什么我連那什么都不是的周氏都不如?為什么我要受這些委屈?!」

說著他直接坐在了地上,繼續哭訴,「我都已經願意和她好好過日子了,我認命了,我怕了翊君怕了鳳後更怕了陛下,我不想死,可是她卻還是這樣對我!派給管家來跟我說……我連她的那個啞巴弟弟都不如!她既然這般不願意娶我,當日為什么要那般對我!若不是她那般對待我,我如今已經是禮王正君了!早知道會是這樣,我寧願當時便不知不覺地死了算了——」

「主子……」薛奶爹上前安撫,「主子你不要這樣,殿下她不是有心的,不是的……」

薛氏沒有繼續說下去抱著薛奶爹大聲哭了起來,他才是最委屈的那個人,為什么所有人都認為是他的錯?!

……

慶安

庄子內,蘇念惜的心從昨夜開始便沒有安寧過,昨晚何寒並沒有做到承諾給他烹制親手狩獵的野味,甚至沒有回來用晚膳,只是讓人傳了話=說她有事情回何家一趟讓他不好擔心,安心在庄子里,等她辦好了事情便回來。

因為有了她的話,所以他並沒有回何家去找,只是心卻一直不安。

昨天她離去之時的異樣,一直在他的腦海當中徘徊。

而今日她也仍舊沒有回來。

蘇念惜實在放心不下便在下午的時候派人去一趟何家問問情況,可是派去的人到了現在都沒有回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便在蘇念惜心神不寧的時候,庄子內的下人前來通報說何宛來了,蘇念惜得到笑傲西之後便立即前去前廳。

到了前廳之後,他便看見了何宛。

「何管家,寒寒是不是出事了?」他快步迎上去,立即問道。

何宛沒有即可回答而是看著蘇念惜好一會兒,神色有些復雜,眸底似乎還有一絲的抱怨。

「到底怎么了?」蘇念惜臉色有些蒼白。

何宛方才道:「少主沒事,不過今日家主試了一下少主的槍法,發現少主的功夫退步了,便讓少主去練功房閉關去了,少主不得不去,便交代我過來跟蘇公子說一聲。」

「閉關去了?」蘇念惜有些狐疑,「那我便回去吧。」

「不必。」何宛當即道,聲音卻平靜,「少主的意思是讓蘇公子在庄子里多住些日子,家主也不會讓她閉關太長時間,待少主出關之後便前來陪蘇公子,少主還說,再過些日子便要入夏了,讓蘇公子過了熱暑之後再回府中。」

蘇念惜微微蹙眉,心里總是覺得何宛的話有些奇怪,不過卻什么也沒說,「既然這是寒寒的意思那我便留下來吧,對了何管家,不知道我母親什么時候可以回來?」

何宛眸子微微一沉,「依著行程來看,至少也要一個月之後。」

蘇念惜點了點頭,「多謝何管家,還有,請何管家轉告寒寒,告訴她不用擔心我,我很好,讓她好好專心練武,不要想其他的。」

何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嘆息一聲,隨後點頭:「蘇公子放心,我會的。」隨後,便起步離開。

蘇念惜看著何宛消失在夜色當中的身影,心里像是墜了什么東西似的,沉甸甸的,不僅是因為何寒的事情,還有便是他母親一事。

他想問問她,他夢中的那個女子是不是便是他的那個絕情的妻主?

他記得母親說過,他記起以前事情的可能性很低,可是如今,他的這些夢境,是不是代表他會記起以前的事情?

可是為何,他的這些夢境當中,唯有那個看不清模樣總是叫著阿暖的女子?

那個阿暖和他有什么關系?

是和他根本沒關系,還是阿暖便是……他?

有些男子是有乳名的,那他是不是也有?是不是便是叫阿暖?

還有……為何他的夢中沒有母親?

……

何宛匆忙離開倒不是完全因為抱怨蘇念惜,而是因為她真的走不快,家主進了祠堂之後便沒有再出來,便是連膳食都給拒了,是存了心要折磨自己。

而少主也仍舊處於昏迷當中,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家主卻是真的下了狠手。

這兩件事讓何宛憂心不已,但是最讓何宛不知如何是好的便是沐雲。

從早上他醒來之後便一直抱著華荇曉的屍身,根本便不讓人給華荇曉整理儀容,便是華家的下人跪在地上磕破了頭皮,沐雲仍舊是不為所動。

他便這般一直抱著華荇曉,嘴里低聲呢喃著不知道是什么的話,既不讓別人碰華荇曉,自己也是不吃不喝。

何宛又不能再一次擊昏他,唯有在一旁干著急,她真的擔心這般下去沐雲也會和華荇曉一樣命喪在何家,若是這般,何家的罪孽便更重了。

……

京城

皇宮

夜涼如水。

承月殿

蜀羽之從夢中醒來,便發現身邊的人卻不見了,他坐起了身,掀開了簾帳,便看見司慕涵正負手站在了前方的窗前。

窗子微微敞開了,淡淡的月光照在了她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清冷。

蜀羽之掀開錦被下了床,然後從旁邊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外套緩步走到了她的身後,輕輕地為她披上,「夜里涼,小心著寒。」

司慕涵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吵醒你了?」

「沒有。」蜀羽之笑道,「許是年紀大了,睡的也少了。」

司慕涵失笑道:「什么年紀大了,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陛下忘了,臣侍比陛下大了兩歲。」蜀羽之笑道,隨後,斂去了笑容,「只是陛下看上去卻似乎比臣侍大上幾歲似的,陛下,便是再難的事情總是有解決的方法。」

「朕沒事。」司慕涵握著他的手。

蜀羽之看著她,有些無力也有些心疼,許是年紀大了,現在那些煽情的勸說已經說不出口了,他伸手,緩緩地擁著她的腰,「陛下,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都不是一個人,你身邊還有臣侍,有鳳後,還有豫賢貴君,還有孩子們……」

「朕知道。」司慕涵也擁著他,「羽之,你可恨朕?」

蜀羽之看著她,笑著道:「雖然臣侍並不是七老八十,但是這些恨於臣侍來說卻也是有些不合時宜了,臣侍不否認,臣侍恨過陛下,可是這般多年過來,臣侍知道,臣侍痛的時候,陛下比臣侍更加的難受。」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臣侍嫁的人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大周的皇帝。」

司慕涵凝視著他,眼中閃過了一抹顫動,沉吟會兒,「宗哲景遙派人找上了李浮。」

蜀羽之一愣,隨即忙道:「什么時候的事情?臣侍一直又派人看著三皇子府的,可是都沒有……」

「她們在李浮回京的途中截住了她。」司慕涵松開了蜀羽之,走到了一旁的暖塌上坐下。

蜀羽之跟了過去,「李浮……她如何做?」

「她仍舊沒有像朕坦白。」司慕涵聲音轉為了森冷。

蜀羽之心中一驚,「陛下,或許李浮只是擔心陛下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會對三皇子還有樂兒不利,陛下,臣侍不是要為李浮說話,可是這幾年來,李浮待三皇子待李樂都是沒話說的。」

司慕涵垂著眼簾沒有說話。

「陛下是擔心李浮仍舊在為西戎國主效力?」蜀羽之壓低了聲音問道。

司慕涵仍舊沒有回答。

蜀羽之看了她半晌,「陛下,如今應該到了讓告訴李浮李家滅門的真相吧?」

司慕涵抬起視線看著他,「再等等。」

蜀羽之疑惑,「等什么?」

「等……」司慕涵眯起了眼睛,沉吟會兒,方才緩緩道:「一個機會了,一個證明琝兒和李樂究竟在她心里占了多重分量的機會!」

蜀羽之滿目詫異,「陛下你是想……」

「時候不早了,睡吧。」司慕涵起身打斷了蜀羽之的話,然後往床邊走去。

蜀羽之無法沉默,「陛下,琝兒和李樂……」

「朕在乎琝兒比你更重。」司慕涵坐在床邊道,「沒有完全的准備,朕不會動手的。」

蜀羽之微微松了口氣,可是卻仍舊無法完全放心,他看著已經躺下了的司慕涵,自己卻已經沒有了睡意。

半晌後,司慕涵緩緩開口:「朕知道你不放心,只是羽之,有些事情若是不確定,朕便死也不會瞑目。」

「你胡說什么?!」蜀羽之當即喝道,然後快步走到床邊,「什么死不死的?又不是七老八十!」

司慕涵雙手枕在了腦後,輕笑道:「先帝當年也不過是活到了五十四,朕明年便四十了。」說罷,看了蜀羽之的神色,便又補了一句,「便是朕能夠活到了七老八十,也總是會先孩子而去,那時候,朕便無法庇佑他們,所以,朕要在活著的時候,還有能力可以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將隱患清除!」

蜀羽之忽然間有種想哭的沖動,他俯下了身,抱著她的身子,「臣侍比陛下大兩歲,便是要去,也是臣侍先去……」

司慕涵愣了愣,然後緩緩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喃道:「傻瓜……」

……

次日

正當何宛准備采取一切手段阻止沐雲繼續這般下去之時,沐雲卻忽然間清醒過來了,他不僅放開了華荇曉,甚至還讓人去准備熱水,然後親自為華荇曉整理儀容。

何宛和何宛的正夫都當即松了口氣,立即去准備沐雲所需要的一切。

沐雲沒有讓人在旁幫忙,而是自己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為妻主整理著儀容,在將近一個時辰之後,沐雲喚了人進去。

何宛當即進去,卻見床上躺著的華荇曉的遺體竟然已經穿上了入殮的壽衣,昨日何宛也是備好了最上等的壽衣和壽棺,只是因為不想刺激沐雲,便一直忍著沒有開口,「華主夫,這……」

沐雲溫柔地輕撫著華荇曉冰冷的面容,聲音沙啞難聽,可是卻帶著萬般柔情,「其實這一趟出來,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便是壽衣我也是隨身攜帶,這身壽衣是我親自做的……說起來可笑,從來便沒有正夫給妻主做壽衣的,可是我做了……我想跟她說,她走的時候不讓我跟著,那便穿著我做的壽衣離開……」他閉上了眼睛,壓下了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何管家,請你為我妻主准備一副上好的棺木,讓她入殮,然後我帶她回家……」

何宛咬緊了牙關,低著頭道:「華主夫放心……棺木已經准備好了,是慶安城最好的……」

「謝謝。」沐雲終究沒有忍住了淚水,哽咽道。

入殮對於亡者來說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華荇曉這般情況,大辦是不可能的,但是何宛還是盡可能地做到最好。

華荇曉入殮了封棺之後,沐雲便扶著靈柩離開了何家返鄉。

在離開何家之前,沐雲交給了何宛一封信,請她幫忙送到京城給雪傾,何宛拿著那封信在沐雲一行人離開之後便去了祠堂,只是卻沒有進去,而是在祠堂外面徘徊了半日,最後狠下了心咬著牙自己處理,她打開了那封信,如她所想,信上除了向雪傾說明華荇曉已去世的事情之外,還有蘇念惜一事。

何宛將那封信燒了,然後,以華家下人的口吻寫了另一封信,隱去了蘇念惜一事,只是交代了華荇曉離世,沐雲傷心欲絕正扶靈回鄉,不會去京城。

信封好了之後,便派了快馬送至日夜兼程送至京城。

雪傾收到這封信是在十日之後,得知了華荇曉去世的消息,她呆愣了好半晌,隨後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因為當年雪暖汐的事情,雪傾和沐雲之間的交情也淡了許多,便是這些年沐雲想盡了方法幫忙找雪暖汐,但是被時間沖淡了的交情始終回不到當初,不過如今看了這般消息,她卻還是難過,當年沐雲和華荇曉的事情她也是看在眼里,如今華荇曉走了,沐雲有多傷心她也是知道。

考慮了再三,雪傾決定去一趟華家,沐雲畢竟幫了她許多,她便是去上柱香也是應該的,雪傾輕裝簡行,似乎想趕上華荇曉的喪禮,不過因為路途遙遠,她最後仍舊是沒有趕上華荇曉的喪禮,只是,卻讓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趕上了沐雲的喪禮。

「這是……怎么回事?」雪傾看著靈堂上面一身孝服的華家少主問道。

華家少主神情悲戚,「母親喪禮過後,父親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說是想一個人呆幾日,明明父親那時候情緒還算是可以的,可是我們怎么也想不到,兩日之後,父親居然懸梁自盡隨了母親而去……都是我不好,我沒有時刻陪著父親,沒有注意到父親動了死心……」

雪傾聽了這些話,心里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她在華家呆到了沐雲喪禮結束,然後方才返回京城,然而便在離開華家沒多久,便在路上得知了一個消息,永熙帝派去康城查探越州州府的欽差被殺了……

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