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恨的痕跡(1 / 2)

李天琳和司予執可以說並沒有多大的交情,即便是在李天琳仍舊是司予執伴讀的時候,兩人依舊沒有多大的深交,而且也因為這伴讀的時間不長,所以,她們之間可以說是便是連一丁點同窗情誼都可以忽略不計。

因而,當司予執找上門來的時候,李天琳格外的驚訝。

據她所知,司予執回京城之後的這幾年一直都深居簡出的,除了當日在御花園中救了薛家的公子一事而得到賜婚之外,司予執根本便如同一個隱形人一般。

她猜不到司予執的來意。

不過雖然如此,李天琳還是盡了主人的義務,在得知消息之後,便趕去了客廳當中。

司予執見了李天琳回來便站起身來。

李天琳上前行禮,「見過二殿下。」

「三小姐無需多禮。」司予執淡淡道,「本殿貿然前來,希望三小姐不要介意。」

「二殿下客氣了。」李天琳微笑道,隨後伸手道:「二殿下請上座。」

司予執沒有推卻,點頭入坐。

李天琳沒有表現出驚訝和疑惑,只當是尋常客人般寒暄著,幾番客套話之後,方才進入正題,「不知道二殿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司予執似乎沒打算拐彎抹角,「聽聞三小姐即將前去西北任職。」

李天琳微微沉眸,「正是。」

「西北這幾年也是較為太平。」司予執緩緩說道,「之前本殿也是去過西北,那便的環境恐怕比東面更加的艱難,不過那時候正巧是戰後,也難免那樣,這幾年西北新三城聽說是越發的興旺了,而西戎也畏懼於鎮邊將軍蒙將軍的威名,一直不敢前來進犯,便是新三城也未曾遭到過侵擾。」

李天琳垂了垂眼簾,隨後微笑道:「在下從未去過西北,因而並不清楚這些情況。」

「三小姐很快便會知道了的。」司予執回道,「三小姐乃將門之後,蒙將軍也是一代名將,若是蒙將軍得知三小姐將前往西北於她麾下任職,定然會高興。」

「二殿下嚴重了。」李天琳聽了這話,心下升起了防備,「在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參將,便是去了西北,怕也沒有榮幸能夠見著蒙將軍,更談不上會讓蒙將軍高興。」

「三小姐雖然職位不高,但是單憑是揚威將軍李文真孫女之名,便不可能不引人注意,聽聞蒙將軍也是極為仰慕令祖母,自然不會對三小姐視而不見。」司予執緩緩說道。

李天琳臉色微微一變,沉默會兒,然後開口道:「二殿下,你我也曾經算是同窗,便念在那幾個月的同窗之情,二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司予執看著她會兒,「既然如此,本殿便也不繞彎子了!李老將軍戎馬一生,如今雖然已經卸甲歸田,但是卻也是功成身退,這份功勛也必然會載入史冊,揚威將軍之名名垂青史,本殿希望三小姐去西北之後,不要因為一念之差而讓李老將軍這一世清名毀於一旦!」

李天琳聽了這話臉色有些不太好,站起身來厲色道:「二殿下此話似乎過了!」

現在她已經可以很明確地知道二皇女來的目的。

她是來警告她莫要被蒙君怡給籠絡而去。

「是否過了本殿並不知曉,也不想去管,只是,本殿卻知道,人的貪戀一旦形成,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對權力的貪戀。」司予執也站起身來,神色凝重,「三小姐若是想為李家榮耀添磚加瓦,有的是機會和方法,本殿希望三小姐日後能夠成為第二個李老將軍。」

李天琳攥緊了拳頭,心里的感情極為的復雜,既有憤怒、屈辱也有不解,她目光如刀地凝視著司予執半晌,隨後,冷下了聲音:「二殿下請放心,天琳自知什么可作什么不可做!二殿下若是沒事,在下便不遠送了!」

司予執看了看她,「既然如此,本殿便告辭。」說罷,起步離開。

「二殿下。」李天琳雙手負背,「二殿下前來提醒天琳,天琳感激在心,只是,二殿下既然沒有入朝,那朝中的事情,天琳以為二殿下還是莫要多管的好!」

司予執轉過身,沒有動怒:「正如三小姐所言,本殿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告辭。」

李天琳沒有在阻止司予執離開,待她走了之後,那份被威脅以及警告的憤怒和屈辱漸漸地消散,疑惑占據了她的心頭。

二皇女是擔心蒙家和李家暗中結盟?

有人會這般擔憂她可以理解,可是不解的是,為何此人會是二皇女?

若是蒙家和李家結盟,威脅最大的自然是太女,可是太女和二皇女之間卻勢成水火,隱約傳聞是因為在被打入冷宮的二皇女生父和當年全宸皇貴君失蹤一事有牽連,不過至於是什么牽連,卻是皇家的隱秘,外人無從得知。

世人皆知太女對生父全宸皇貴君的極為的敬重,便是已經過了這般多年,但是卻仍舊未曾放棄過尋找全宸皇貴君的蹤跡,雖然沒有人敢說出來,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全宸皇貴君已經是死了的,以太女對生父的孺慕之情,怎么可能不為父報仇?

如今太女不動二皇女或許礙於陛下,即便陛下厭棄二皇女,但是畢竟是自己的骨血,而且當年陛下沒有殺那官氏而只是將他給打入冷宮,那便是對這個女兒仍舊留了一絲母女之情。

可若是將來太女登基了,那二皇女還能夠繼續這般安然活下去嗎?太女擺明勢要遷怒的!

二皇女這樣做究竟是為何?是為了替生父恕罪?

可皇家的女子,會有這般願意犧牲自己來償還別人之心?

不是她心里黑暗,而是,自古皇家無情,而且,求生本能是每個人都有的,二皇女怎么可能明知道是死路還往前走!

可若不是這樣,她為何要這樣做?

是來試探她還是反其道而行之?

若是二皇女想擺脫太女的威脅,最好的辦法便是自己去奪得那個位置,但是這個可能性極低,雖然當年的陛下也是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女一步一步地爬上這個位置的,但是,如今的二皇女卻和當年的陛下不一樣。

當年陛下雖然也是罷黜君侍之女,但是她卻有一個地位穩固的養父,而且還曾經被先帝和裕鳳後撫養過,後又有全宸皇貴君的傾心愛戀,得前帝師雪千醒的背後相助,更重要的是,當年先帝對陛下厭棄後來證明也不過是障眼法。

可是如今的二皇女,沒有養父的扶持,便是同胞弟弟五皇子如今被翊君撫養著,但是翊君不過是陛下的初侍罷了,根本不可能給予什么幫助,雖然陰差陽錯,或者也有刻意為之,娶了薛家的公子,可是薛家看似尊貴,可卻也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根本沒有攙和進來的能力,再者,陛下對二皇女那是真的厭惡。

二皇女奪位的可能根本沒有,那她唯一可行之路便是投靠禮王。

雖然這幾年禮王沒有展露出任何一絲奪位之意,但是若是她真的沒有這份心思,這幾年她便不會在朝中即便低調行事卻仍舊能夠得到一個好名聲!如今在朝中提及禮王之名,雖然不能說是人人稱贊,但是卻不會有一個人說禮王不好,這樣的手腕,絕對不會是甘於禮王之位之人。

李天琳尋思再三,最後還是覺得司予執是在反其道而行之更加有可能,可若是禮王私下已經拉攏了三皇女,那將來必然也會將大皇女也拉到她的陣營,屆時太女自然是危矣,可是,大皇女如今的平靜便也會付之東流。

除非三皇女能夠讓陛下改變心意,否則,禮王這些動作,陛下不可能放任,禮王如今已經是這樣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大皇女卻是不一樣。

如今陛下對大皇女的動作,分明是想讓她培養成如同前任安王一般的帝王左右手。

可若是大皇女失去了中立,那迎接她的可能便不是陛下的信任和看重!

李天琳之前並不是沒有想過若是她去西北會讓人有如同司予執這般的聯想,可是,東面她是不能去的,而西南和西北相比,西北更適合她。

若是她只是想去軍營熬日子,那西南是更加適合她,可是她身上還肩負著支撐李家門庭的重擔,她只有十年的時間。

因而,西北是最適合她的!

這也是她和祖母商議之後的決定。

武將要功成名就,最好最快的方法便是戰爭!只有立了戰功,方才能夠有機會往上走!

這幾年西南雖然有幾次的沖突,尤其是在大周征戰南詔落於下風之時,不過在西南,大周始終處在上風,而且有臨淮河天險,如今大周海軍又在不斷地擴張,西南的外患總有一日會被鏟除,但如今大周方才經歷了大戰,便是要動手也至少得休養生息五六年。

便是她也知道大周需要休養生息,外族也必定會想到,只是西南的土著這些年一直沒有恢復當年的士氣,但是西北的西戎國卻是不同。

當年大周奪取了西戎三城,於西戎來說絕對是一個恥辱,而之所以這些年一直沒有動靜,不是西戎不想動,而是不得已為之,西戎忍下了這口氣,可是越是忍的久了,這口怨氣便越大。

如今傳聞西戎國主已經是掌控住了實權,必定會趁著大周尚未恢復元氣而發難。

因而,與西南相比,西北更是一個有為之地!

而在這件事上面,唯一沒想到得便是二皇女。

若是二皇女真的已經投靠了禮王,那京城這攤水定然會被攪的更加的渾……

……

司予執出了李府之後便直接回了二皇女府。

去李府找李天琳是她考慮再三之後的決定,她不是不知道她這樣做並不合適,甚至可以說是多慮,不管李家宣布選擇站隊,但是李家都不會冒險去和蒙家結盟,即便是母親真的改變了心意,也絕對不會坐視李家和蒙家結盟的,況且如今太女的地位仍舊穩固,可是,若是不這樣做,她不安心。

去跟李天琳說這些,警告雖然是一方面,但是她知道,即便她警告了,以她的身份李天琳未必會聽,因而,她去找李天琳更重要的是試探李天琳的反應。

如今以李天琳的反應來看,她應該暫時沒有這個念頭。

然而,即便是得到了這個答案,她的心仍舊無法安寧下來。

是因為越州州府的滅門慘案和欽差被殺一事嗎?當年蒙父君便是在東南出事,當年,母皇便是為了蒙父君在東南大開殺戒,當年,東南成了大周最人心惶惶之地,如今,出事的又是東南!

司予執的心里漸漸生出了一個念頭,這件事是沖著太女而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便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可是這個念頭卻在的心里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一點一點地根深蒂固,便像是一個魔咒一般,一遍一遍地纏繞在她的心有,將她逼的幾欲瘋魔!

她甚至想將這個想法告訴太女,可是,在沒有任何理據的情況之下,誰也不會相信她的!而她,卻又連去親自確認的機會也沒有!

回了府之後,她便直接去了前院的書房,只是方才一進書房,卻看見里面靠窗的榻上正坐著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此人正是竇英!

司予執額上的經脈凸起了一些,然後沉著臉進了書房,關起了門,轉身便慍怒道:「竇前輩便真的要本殿去順天府那里舉報方才願意放過本殿?!」

自從上回竇英說要殺司予述之後,司予執便連最起碼的客氣也沒有了。

竇英冷笑一聲,卻不起身,「二殿下若是真的非得如此,那請便吧!」、

「你——」司予執自認為這幾年已經將性子磨礪的處事不驚,可是面對竇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還是無法沉得住氣,「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就是說一百遍我都不會拜你為師!」

竇英眯著眼掃視了司予執半晌,然後冷冷道:「客棧的房間我退了,從今日起,我便住在你府上!」

司予執臉色頓時青了。

「你不是擔心我會去動那太女嗎?」竇英冷笑道,「與其讓我在其他你看不到的地方何不讓我留在你府上?!」

司予執咬著牙,硬是壓下了那個不字,默許了竇英的留下。

「既然太女這樣恨你,你為何還要去警告那個姓李的?」竇英似乎沒有看見司予執難看的臉色,繼續說起另一個讓司予執幾乎想將她給扔出自己的府邸的話題。

司予執臉色已經轉為了陰沉,「你跟蹤我?!」說罷,看向竇英的目光也轉為了陰鷙和防備,當年是此人闖進了隴縣的行宮,後來此人又重傷出現在她的面前,如今她又主動找上她,而且死纏爛打地要她拜她為師……一次又一次……

她即便厭煩了她的糾纏,但是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出現的目的,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

像她這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如今卻像個無賴一般糾纏她……

司予執懷疑眼前的竇英是故意接近她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