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最高境界(2 / 2)

這件事必定滿不了一輩子,他不能看著女兒和兒子都去死,他活了大半輩子說到底還是為了這三個孩子,若是她們都出事了,那他還如何活下去?

他不能讓孩子出事。

樂王見了,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繼續低聲安撫著。

先帝十四皇子則是在一旁,冷笑著,死吧死吧,大不了就大伙兒一同抱著一起死!對了,還有於家,若是將來出事了,他也一定要拉著於家來墊背!

樂王在良貴太君那里呆了許久,直到良貴太君讓她領著先帝十四皇子出宮,她方才不放心地離開。

「往後你便好好呆在於家里,不要再進宮,也不要為了這件事而四處進去做些什么!」良貴太君心里對兒子還是有著怨恨,可是畢竟是自己一手疼愛長大的兒子,而且如今責備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作用,「這件事父君會和你的皇姐皇妹解決,你只要安心呆著就成!」

先帝十四皇子對父親的話極為的不舒服可是也沒有說什么,不讓他管那最好!可是臨走之時卻還不忘了警告一番,「我告訴你們,若是你們像讓我一個人死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便是做了鬼也會回來找你們拖你們下地獄!」

「十四皇兄你——」

「還不走!」先帝十四皇子打斷了樂王的訓斥,怒喝了一聲,隨後便轉身離開。

「父君……」樂王看向臉色極為不好的良貴太君。

良貴太君搖了搖頭,「快去了,看緊了他,不要讓他胡來……」

樂王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父君你也保重。」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在兒子和女兒走了之後,良貴太君整個人便站不住了,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臉色比之方才更是難看,「怎么辦……怎么辦……」

嘴里不斷地低喃著這句話,頭腦混亂的發疼……

……

禮王府

午後的陽光有些毒,只是,在後院正君院落內的梧桐樹下,卻是一片陰涼。

便在這棵梧桐樹下,司予昀正與周氏對弈著。

周氏心情很不錯,他嫁進來之後即便殿下對他很是和善,但是像這樣白日里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機會卻是很少。

周氏的棋藝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很好。

不過卻還是沒有贏過司予昀。

落下了最後一個白子之後,周氏看著期盼,臉色有些不好,他又輸了。

雖說男子不要處處贏過妻主,可是,這般一路輸下來的卻仍舊是有些難看,畢竟,成婚之初,殿下問他擅長什么,他自信地說是棋。

可是如今,他卻這般表現,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面嗎?

他看了看司予昀,勉強地笑了笑:「我又輸了。」

司予昀端起了旁邊的茶杯喝了口茶,「你的棋藝不錯。」

「殿下這話可讓我更是無地自容了。」周氏笑的更是勉強。

司予昀放下茶杯,握著他的手,微笑道:「不是你差,而是本殿習慣了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而且,本殿自幼便跟著父君學棋,進了上書房,也特意向太傅討教過,後來本殿外出游歷,也更是下過了一番苦功夫,不過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罷了。」

「便是下了功夫那也要殿下有天資放才行。」周氏笑道,「我也是自幼學起得,可是卻還是贏不過殿下。」

「便這般在意?」司予昀笑道,「那下盤本殿讓你三子如何?」

「殿下此話當真?」周氏微笑道。

「自然。」司予昀點頭,隨後收回了握著他的手的手,便開始動手整理棋盤。

不過是三言兩語,周氏心里的郁結便消失了,心情再一次大好。

兩人方才整理好棋盤,便見管家前來,「回殿下,雲州有家書送來給殿下。」

司予昀停下了手,轉過身伸手接過了管家呈上的信,也沒有回避,但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細瞧了一番之後,嘴邊的笑意更濃。

周氏見狀,微笑問道:「殿下這般開心,可是有喜事?」

司予昀將信重新放入信封,然後交給管家,「給本殿送到書房。」

管家領了命令接過了信,然後行禮離開。

司予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方才看向周氏,卻沒有回答周氏的問題,而是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知道下棋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嗎?」

周氏一愣。

「不是能夠預測到對手下一步會如何走棋,而是能夠將自己隱身,讓對手根本便看不見你下棋。」司予昀緩緩說道,隨後,便捻起了白子,繼續落子。

周氏對這話很是疑惑,但是見她似乎不想繼續往下說,也沒有問,而是,收回了思緒和她繼續下著棋……

陽光依舊毒烈,盛夏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臨近。

……

皇宮

流雲殿

蒙斯醉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烈日,蹙了蹙眉,「這天越發的熱了,佑兒的身子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那不如去南苑吧。」憶古連忙提議道,他心里仍舊是擔心著主子和陛下的關系繼續惡化下去,若是主子去南苑住一段日子,這樣雖然是離開了皇宮,但是卻也能夠避免和陛下繼續沖突,而且,二皇子在生了孩子之後,身子也是真的需要好好養著,畢竟二皇子只是生了一個兒子,不管是為了什么,將來是一定要再生一個女兒的!

蒙斯醉想了想,方才緩緩說道:「也好,本宮也許多年沒有去過南苑了,便帶著佑兒去一趟,對了,也讓周氏隨著一同去吧,他入門也好些時候了,該是要孩子的時候了,去南苑養一段日子,往後也好生孩子。」說罷,又問道:「對了,上回周氏和舒君沖突一事,可還查到什么?」

憶古搖頭:「查不到,這些日子正君也不進宮來,舒君也沒有其他的舉動。」

蒙斯醉垂了垂眼簾,沉默半晌,「算了,許也是那件事罷了。」

憶古明白主子的意思,舒君和正君姐姐的正夫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舒君不待見正君也有可能,「那奴侍便去准備去南苑的事情。」

「嗯。」蒙斯醉點頭,「你去朝和殿說聲吧,本宮這幾日身子乏,便不去了。」

憶古領命,「是。」

……

水墨笑並沒有等到第二日方才處理程秦惹出來的亂攤子,在午膳過後,便讓人去請了司予述,隨後心平氣和地跟她說了程秦的身份以及分析了這件事,「本宮知道你心里難受,也知道程秦這般行為實在是太過,只是,程秦的身份畢竟擺在那里……述兒,大師的年紀已經老了,你母皇之所以讓程秦留下,大約也是想他晚年能夠有個伴,這件事,本宮希望便到此為止。」

司予述沒有回答而是低著頭攥緊了拳頭。

「當年大師最疼愛的便是你父君。」水墨笑唯有繼續勸說,「若是你父親知曉了,也會希望大師能夠有一個安寧的晚年的,至於程秦,你放心,本宮已經在物色人家了,等找到合適的,便將他嫁出去,應該不用多長時間,最遲……」

「兒臣可以不要他的性命,但是,他冒犯了父君卻不能就這樣算了!」司予述打斷了水墨笑的話。

水墨笑一愣,看著司予述陰沉的面容,沉吟片刻,「那你希望如何處理?」

「讓他在佛堂內給父君誦經祈福,一年,一年之後這件事便算了,他要出宮嫁人或者如何,兒臣絕對不會插手!」司予述沉聲道。

水墨笑蹙了蹙眉,「讓程秦在宮里面待一年?」

「父後放心,兒臣既然答允了不會動他便會說得出做得到,父後不必擔心兒臣是想留他在宮里面伺機下手要了他的命!」司予述冷聲道。

水墨笑臉色有些尷尬,「本宮並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你這般堅持,那便這般吧,你放心,往後本宮會讓人看緊了他,至於觀星殿那邊,本宮會派侍衛前去看守宮門,今日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的!」

他相信她的話,若她真的想要程秦的命,那他出宮她更是容易下手。

至於這個懲罰……

水墨笑心里嘆息一聲,在外人看來,或許覺得荒謬,只是他卻明白司予述此時的心情,他看著她,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這個時候那些安慰的話,越說只是越錯,除非他能夠保證雪暖汐能夠平安回來。

「兒臣告退。」司予述也沒有再說什么,行禮便離開,只是方才出了幾步,卻停下了腳步,然後轉過身看向水墨笑,面無表情,「父後也是認為,父君不可能回來了對嗎?」

水墨笑一愣。

「其實兒臣都知道,所有人心里都已經在認為,父君不會再回來了……甚至兒臣……有好幾次也是這般認為……」

「述兒……」水墨笑起身開口。

司予述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兒臣告退。」轉身快步離去。

水墨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忽然間沉甸甸的。

便在司予述離開之後不久,憶古便來了朝和殿為蒙斯醉去南苑一事請旨,水墨笑聞言,蹙了蹙眉,卻沒有當場答應,只是說先要稟報了永熙帝再說。

憶古沒有說什么,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還是為主子此舉辯解了一番,說是主子擔心二皇子受不了京城的炎熱。

水墨笑自然是明白憶古的話,「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明日本宮會給決定的。」

「是。」憶古行禮離開。

當天的傍晚,水墨笑便讓人去請了司慕涵過來用晚膳。

晚膳過後,便將這件事給說了。

司慕涵聞言後沉默良久,方才開口,「既然是後宮的事情,那便你決定吧。」

水墨笑知曉她心里不痛快,但是卻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些年,他也試圖努力過緩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是卻沒有什么效果。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做的過於的卑微了,他們感情不好,得益之人自然是他,可是,他卻實在是無法一直看著她難受。

「二皇子的身子也的確是需要好好靜養,如今天也是熱了,不如我們也一同去吧。」

司慕涵搖頭,「不成,朕走不開,這天也是熱了,你不如也隨著一同去吧,也好有個伴。」

「你不去我如何放心走開?」水墨笑不滿道,「不過你若是讓豫賢貴君這般一個人去的話,倒也是不妥,畢竟當年的事情……若是再讓他一個人出宮,恐怕又會惹來議論紛紛,陛下既然不去,臣侍自然也是不能去,後宮中……舒君的身子這些年也一直不見好,五皇女和五皇子也未曾去過南苑,德貴君這些年……也是委屈他了,不如便讓德貴君、舒君和睦君、孫侍君領著孩子一同去吧。」

說完,忽然間又想起了一個不妥之處,忙繼續道:「當然,若是陛下覺得臣侍這般有獨占陛下的心思,陛下可以不允。」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不以為意地道:「朕說了後宮的事情你做主便好,多些人熱鬧,便讓他們都去吧,這般多人過去,守衛定然也要帶足,你好好安排吧。」

水墨笑輕輕笑道:「是。」隨後,便又說起了司予述的事情。

司慕涵聞言,又是沉默良久,「便由著她吧。」

「是。」水墨笑正色點頭道,隨後看著她猶豫了半晌,又道:「陛下,太女最後的那話……」

司慕涵卻倏然站起身,「朕累了。」

水墨笑一愣,隨即了然,心里泛過了一股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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