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可還記得(1 / 2)

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答應過阿暖,不管將來你是否會變成先帝一般的人,是否會變得心狠手辣,會殺多少人,你的手上永遠不會沾上自己孩子的鮮血?

程氏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永熙帝的腦海當中徘徊著,而她的腦海當中此時也僅剩下這一句話!

你可好記得?

可還記得?

程氏安靜地站著,沒有在說話,可是永熙帝卻仿佛看見了他在一遍又一遍地說著這句話。

你可好記得?

可還記得?

「夠了!」永熙帝倏然見咆哮一聲,雙目赤紅了起來。

此時,滿腔的憤怒轉為了一種極為復雜的情緒。

「涵兒……」程氏的眼睛蒙上了水霧,他知道他這般問是在刮她的心,這也是他這三日一直未曾過來的原因,她是他的女兒,他豈會想傷害她?可是……「涵兒,父親不想見到你將來百年歸老的那一刻後悔今日此舉……趙氏的那個孩子未曾出生,你或許不會有感覺,可是,二皇女不一樣,即便當年她有錯,即便她的生父再如何惡毒,可是,當年你是疼惜過這個孩子,你是看著她長大的……而且……」

「朕說夠了!」永熙帝又厲吼了一聲,「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認為朕會後悔?你們憑什么認為朕會後悔?!」

程氏悲涼地笑了笑,「因為我曾經錯過。」

永熙帝因為憤怒而渾身顫抖,面容也開始扭曲起來。

「當年……」程氏看著眼前被憤恨籠罩著的女兒,緩緩說著:「當年我何嘗不是恨你?恨不得殺了你?涵兒……父親不瞞你,當年,我是動了殺心,真的想殺了你……我也這般做了,然後,在接下來的十幾年間,悔恨沒有一刻離開過我!」

永熙帝雙目赤紅地盯著他,卻沒有說話。

「太女遇刺一事,你心里震怒傷心,我明白,可是,不要被憤恨蒙蔽了你的一切,否則,你會……」

「夠了!」永熙帝再一次開口,只是此時卻不是咆哮出來,而像是艱難地從牙縫當中擠出來似的,她合上了眼睛,「出去!」

程氏愣愣地凝視了她半晌,然後沉默地轉身走了出去,御書房走到了交泰殿外,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的艱難。

他知道他這般做很殘忍,可是,除了這個方法,他沒有其他的方法勸她。

斬殺自己的骨血。

涵兒,即便是如今不後悔,可是將來你有朝一日會後悔的。

而此時,在御書房內,永熙帝呆呆地坐在了御案前,渾身彌漫的氣息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極為深沉的悲傷。

她想過程氏會來阻止她,可是,卻未曾想過,他居然會用這般的方法!

她記得嗎?

她還記得嗎?

記得嗎?

永熙帝合上了眼睛,封住了眼底欲涌出的淚水。

……

水墨笑沒有出朝和殿,但是卻一直讓人留意著交泰殿的消息,當程氏離開交泰殿的消息傳來,他愣住了,從程氏進去到出來,不過是一刻鍾的時間。

難道連他也勸服不了嗎?

水墨笑耐著性子沉思良久,然後方才趕去佛堂。

方才一到,便遇見了同樣趕來的蜀羽之。

「見過鳳後。」蜀羽之上前行禮,臉色也並不是太好。

水墨笑看著他,「這三日,為何你一句話也不曾說?」

蜀羽之看著他,苦笑道:「鳳後,臣侍不能說。」

「為何?」水墨笑語氣當中有些惱怒。

蜀羽之沉吟會兒:「因為……二皇女的確與那刺客有接觸……」

水墨笑臉色一變,「她真的做了這件事?」

蜀羽之搖頭:「臣侍不知,只是,單憑她和刺客有接觸,陛下便不可能輕饒她,鳳後……」他嘆息了一聲,方才繼續道:「臣侍明白鳳後心里的想法,臣侍養著徽兒,便一定會救二皇女,可是鳳後可曾想過,如今朝堂上榮王和禮王竭力護二皇女,後宮當中,鳳後也已經幾乎和陛下翻臉,便是如今連大師也站在了二皇女一邊,若是臣侍這時候再為二皇女說話,陛下豈不是處於孤立之位?若是臣侍不知內情便罷了,可是臣侍明知內情卻還是這般做,臣侍的請求只會讓陛下更加的震怒……鳳後,太女遇刺一事,陛下心里最多的並不是憤怒,而是內疚,是愧疚。」

「你是說,此事本宮做的有欠穩妥?」水墨笑繼續道,雖然仍有些惱怒,但是語氣卻平和了許多,蜀羽之所說的他之前也的確是未曾想到。

「鳳後只是關心則亂。」蜀羽之緩緩道:「這些年,鳳後的心都在陛下身上,心里裝的事情也都是陛下,因而方才會這般。」

可是他卻不同,即使他所做的事情也都是為了陛下,可是這般多年,他也漸漸明白,陛下需要的其實並非他的能力,而是他的陪伴,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一直站在她那一邊的陪伴。

在出事之後他也是第一時間想去求情,可是,走了一半便看見了鳳後急色匆匆地從交泰殿那邊走來,他便停下了腳步,摁下了焦急之心,而隨後的情況也是證明了他這般做是正確的,二皇女一事已經有太多的人在幫她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也背棄她。

「可你也……」水墨笑看著他,話卻沒有繼續下去,而是沉默半刻,道:「算了!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說什么也無濟於事,只是……二皇女真的是行刺太女的幕後之人?」

「我並不相信她會這樣做,只是,她的確與這件事脫不了干系。」蜀羽之神色凝重。

水墨笑沉吟半晌,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岔開了話題:「大師方才去了交泰殿,先見見大師,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蜀羽之也是得知了此事方才趕來的。

兩人進了佛堂,可是卻未曾見到程氏。

程秦走了出來,「回鳳後、翊君,大師說他想一個人靜靜,便不見鳳後和翊君了。」

「大師怎么了?」水墨笑問道。